本帖最后由 织绿 于 2014-12-15 13:14 编辑
春过蔷薇 那些花草树木，总是张着灵敏的触角捕捉到第一缕春天的气息。 待到人们感觉到春天时，它们早已张开蛰伏一冬的身心，在春风春雨里抽枝爆芽长叶开花了，什么时候抽的技、爆的芽、开的花，都不得而知。有时，我会像小孩一样，执拗地想要观察到她们的确切动静。比如，那天，我仔细地察看垂下的柳条还未有爆出的芽，才隔了不几日，忽地发现柳枝上的嫩芽已像小小的蜜蜂张开了绿色娇小的翅躲在枝上。心里不禁有点气馁，自己的眼睛快不过柳芽儿的悄悄生长。又过几日，柳树已呈一片片氤氲的嫩绿，远远望去，就是排笔刷下的一团朦胧的鲜亮汁绿，淋在宣纸上，春的味道浓烈盎然。 在我喜欢走的那条林间小径上，两旁的悬铃木在去岁深秋时节，就被园艺工人修剪得光秃秃，几乎只剩了一根孤零的主干。每每走过，总要仰头细看，心里盘恒：到底什么时候会长出新芽。不几日，待我再走过小径时，那些曙红的如小手掌般的嫩叶儿，已然在春风里翩翩地舞着。一阵春风的疾拂，剧烈摆动的嫩叶儿像在“吃吃”地得意大笑：“你怎么可能捕捉到我们的生长？！”树下，无名的花草藤蔓不知什么时候已嫩绿绿地铺满了地，把原本一览无余的小径装扮得丰盛葳蕤起来。要知道，冬日的这条小径，因为没有了这些花草藤蔓的装扮点缀，了无生机趣味，除了掠过光秃树干的阴冷北风，小径干枯而苍白，如干涸的河床，没有了水流、游鱼、水草，一眼望去，空白到底，令人兴味索然。而此时，因为春天，小径变得丰润起来，处处都生机勃发。每一块石板间的泥土缝隙间都生长着丛丛小草，茎茎叶叶纤嫩细小，密密地挨在一起，繁盛葱茏，抬眼望，草色青青迷离，光影流转，岁月如梦。 我那已读一年级的儿子，在这条小径的石板上一步一跳地走着，在哗哗的春风里，兀自说着话、唱着歌、跳着舞，那份热烈的勃勃生机像极身旁翩翩起舞的悬铃木新叶，都是一样的稚嫩可爱，在共同的春天里快速却又悄悄地生长着。我落在儿子后面，看着他小小的灵动跳跃的身影，我知道自己满心满眼都充盈着欢喜与疼爱。他边唱边舞的时候转过身来，小脸在明媚的春光里粉白红嫩，笑容天真烂漫。我回以他一个宠爱的微笑，他便像得了鼓励似的，转回身愈发高声地唱着，愈发起劲地跳着，惊飞了落在前方地上的野鸽，于是他又跑跳着去追鸽子。要我怎么形容他那时的神情呢？就像毛绒绒的小猫跳起身用小爪拍捕小飞虫一样专注而稚爱之极。 小孩儿总和那些刚出生不久的小动物一样，因为幼小纯洁而天真可爱无比，也像这春天里的嫩芽新叶，因为鲜娇纤嫩而让人顾怜惜爱无比。一经春风春雨的催化，他们便都生机盎然地迅疾生长，成为明媚动人的风景，让后知后觉的人们在他们的生长面前，感知到汹涌而来的浓浓春意和白驹过隙般的光阴岁月。而他们似乎早就与春天暗信互通，在泥土里、枝头上、骨骼里悄悄地潜滋暗长，爆出芽、开出花、长高个，让人讶异于春讯的不动声色和迅疾猛烈。 我既曾如此执拗地想要捕捉到枝头春意的来临，更一厢情愿想当然地在心底盘算：孩子的成长总是在我的眼皮底下，总不至于不觉察不感知，我是要----看着他成长的！然而，让人心生失落的是，孩子的成长比那枝头的春意更加难以捕捉，天天在看着他，却难以觉察他的生长。在别人“呀，长这么大了”的惊叹声中，回望孩子，自己也被惊醒似地重新审视他，心里默想感叹：也真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就长这么大了。 年年的春天都悄然而快速地溜过了，因为贪恋这一季悬铃木曙色的嫩叶、石阶旁细柔的小草、河边氤氲的垂柳······于心里实在是想伸手抓住些春日的鲜嫩光阴，莫太快，稍留步。就如我看着眼前的儿子，却已然怀想他那时肉骨嘟嘟的小手小脚、学语时的吚呀之声。 行走于小径上，树木的新叶、脚下的花草、无名的灌木藤蔓全都在轻柔的风里发出春的信息，长出春的颜色，并且将我们融于其中。我伸出手指，截留不住一丝春风，她那么轻悄地就从指间滑过了。忍不住去轻抚那些嫩叶小草，她们与我指掌碰触的刹那，让我感知轻软娇柔的肌肤之亲。 我唤住儿子，“来，妈妈抱抱！”，儿子转过身，踩响一路的春风，向我奔跑过来，我顺势将他抱起，满满的一个怀抱！他的小脸亲昵地蹭在我脸颊上，这是我们母子间温馨亲切的肌肤相亲。我抱他在怀，可已然抱不住他成长的脚步，那么快地就从我身上溜下来，又去追逐前面的春风小鸟。 “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春光流转，一纵即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