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小说】“钓鱼”日记（二十四）

   2011年11月12日          星期六          阴

       今天“鱼市”没有活，干等了半天，洗了半天的西北风。正要回出租屋时，陕北小王来了，拉着我问这问那的，好生亲热。一番嘘寒问暖后，他向我倾诉了她婚姻的不幸。
       小王是陕北清涧县人，是家里的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是个典型的陕北汉子。今年四十左右，倒插门在毕塬路上的马家堡。上的是个寡妇门。婚姻不行幸，两口子现在在闹离婚。
        这桩婚姻是一个老乡 给小王提说的。当时老乡告诉小王女方非常贤惠，对原来的丈夫没的说，村里的人没有不交口称赞的。再说了，马家堡地处城边，要不了几年，就成了城里人了，仅仅庄子和房屋的补偿款就能有一二百万，你就等着当百万富翁吧。说得小王心里痒痒的，答应见见再说。
        见面那天，小梅（小王媳妇）一身时髦打扮，一头长长的棕色拉丝长发似瀑布般倾泻在肩头，细细的眉毛，上衣“V” 型开口处那对雪白的、若隐若现的大奶，苗条的身姿，这一切看得小王眼都直了。老乡一看，忙用胳膊肘撞了小王一下。小王这才灵性了，忙掩饰自己的失态，上前与小梅搭话。
       在小王看来，小梅非常适合自己。小梅咋看都不像个近四十的女人，也不像个生过娃的女人。这要搁陕北农村，小梅这个年纪的妇女，早已经是满脸皱纹，腰也变成了水桶腰 。而自己呢，三十五六岁了，人长得一般化，钱呢？没攒下多少。能娶小梅这样的女人做媳妇，是他前几世修来的福。还有啥说的，告诉老乡他同意。
         小梅呢？说实话，看不上小王。可回头想想，自己一个近四十的女人带着一个十二三的娃，丈夫又是出车祸死的，只要小王不嫌弃就行。想想最近见的几个看得上眼的男的，不是嫌自己“克夫” ，就是嫌带着一个十二三的娃，而且是一个男娃。对自己来说，招女婿只要男方不嫌弃，就同意。再说了，和谁结还不是那回事？只要能对娃好，自己咋样都成。
         就这样，成了。小王将这一喜讯立刻传给远在陕北的哥嫂和姐妹，这可把他们几个高兴坏了，以后不再用他们为小王操心了。很快，他们为小王准备好了结婚用的东西。结婚时也没有铺张多大，只把双方主要亲朋邀来，在国贸大酒店摆了几桌。
        刚结婚那阵子，还凑活。就是孩子不认可小王，老用情敌似的眼光瞅着小王，从来不把小王叫“叔” ，更别说叫“爸”了。这小王也理解，孩子吗，不认自己很正常，再说了，咋能跟孩子计较呢？在小王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会接纳他的。
         大约前年春天，马家堡疯传要拆迁了，家家户户都争着加盖房屋。小梅也红了眼，和小王合计着要盖房，多得些拆迁补偿款 。小王回了一趟陕北，从哥嫂和姐妹那儿借了三万元交给了小梅。于是，一个月后，小王家原来的平房全变成了二层楼。想想日后的好日子，小王脸上乐开了花。此后，两人的关系更加和谐了。小王尽最大的努力对孩子好，有啥好吃的先紧着孩子吃，时不时地给孩子买衣服。
        好景不长，马家堡的人变了，小梅也变了，开始比起消费来。小梅把原来在人人乐当服务员的工作辞了，天天和村里的几个年轻媳妇钻在一起，不是打麻将，就是逛街，常常连饭都不做。小王就轻轻说了一下，小梅就丢脸色给小王看。
       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小王上班的那家私企因效益不好，要裁人，小王被辞掉了。小王并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整天喝酒打牌，消沉下去。而是选择了到“鱼市”找活干。谁知这下更惹恼了小梅，觉得丢了她的面子，整天对小王板着个脸。渐渐地，两人有了隔阂。
        几个月后，小王请教了一个高人指点：生个孩子就好了。小王把这个想法对小梅说了，小梅一口拒绝。小梅说，就知道生生生，你知道女人生孩子多危险吗？那是拿命在赌呢？ 咱权且不说这个，一个孩子咱都养不好，还谈什么再生一个？再生一个拿什么养？就凭你每天挣的那几十块钱？还不够我上一次美容院呢。一顿数落，说得小王闭了嘴。从此打住，再也没有提过生孩子。
        要说小王家收入不低。虽说还没拆迁，可所有空闲的房子都租出去了，每月光租金就有五千元左右的收入，也很可观啊。说没钱是假的。小梅不再生孩子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怕生了孩子，自己身体变形，好衣服穿不成了，再说呢，当高龄产妇，确实危险；二是 孩子大了，得和孩子商量，这事难度就大了，你想孩子连小王“叔”都不愿叫，能同意她妈给小王生孩子吗？要是为这事，让小梅和儿子不和甚至失去儿子，小梅硬死不从。
        两人就这样耗着。去年以来，小梅似乎对小王更加冷淡。小王干了一天的活，累得回家后坐下就怕动弹了，却连一口热火饭都吃不上。更让小王无法理解的是，小梅嫌他的衣服脏，晚上必须放客厅，闹得小王心里怪不舒服的。小梅对小王很少搭理，一般只管他娘儿俩的吃喝。
        常言说得好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  对于小王的诉说，我只能劝。我说小王，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出现罅隙很正常。那对夫妻的婚姻生活是一帆风顺的？婚姻既然出了问题，我们就要认真对待，错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你一定也有错。小王点头称是。
       小王告诉我，他的确有错：我向小梅提出让她给我生一个孩子遭她拒绝后，我失望至极。做为中国人，无后是最伤面子的事。你想，孩子现在都上技校了，和我的关系非常不好，我能指望他为我养老？万一小梅死在我前面，我老了老了的时候，却孤苦伶仃，多可怜？！因此，只要没活干，我就约人到外面喝酒，每次都是不醉不归。去年九月的一天，因孩子上学的事小梅和我闹翻了。我坚持让孩子上高中、考大学，小梅和孩子是一个人——上技校，说到紧要处，小梅儿子一句话伤透了我的心——你又不是我爸，你管得着吗你？我哑口无言了。转身出门，去酒吧里喝酒。当我醉眼微醺的时候，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来到我的座位前，和我碰杯，暗送秋波，时不时地用语言挑逗我。后来的事，就不用我讲了，你懂的。从此后，凡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我就去找小姐鬼混。尽管每次都做了防护，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得了脏病。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还传给了小梅。起先我不承认，还说是小梅给我传的，说她不守妇道。后来去医院检查，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低下了头。这件事气得小梅在农历年前的腊月二十八，把我的衣服和用具打包，扔到了大街上。你想，就要过年了，我去哪儿？回陕北，怎么向亲人说？最后通过找人说和，小梅才让我进了家门。从此以后，她对我更是不闻不问，至于那事甭想。为了给足我面子，人前还给外人留下恩爱的印象。回到家，只有睡客厅的份。后来，我的病治好了，试着过夫妻生活，因无法面对小梅，竟然不能成功。就这样，一天天疏远。到今天，可以说我们俩的关系糟透了。
         晚上，一个人躺在客厅里，脑子里把这半生回想了一下，我们两人都有错 ，可主要错在我。我想最好还是退出吧，可心又不甘。最近我常看贵州卫视的《人生》节目，从里面学到了不少。有一对夫妻，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我看后受益匪浅。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已经向小梅提出了协议离婚，可是小梅不同意。我找人去劝说，被小梅骂了回来。后来，我向法院提出起诉，传票已经送到了小梅手中，只等开庭。给你老哥说呢，我啥也不想要，就想要回我当初带来的那三万元。
        小王现在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租住在离家不远的意见不足十平米的房子里，屋子里杂乱无章。小王领我进去时，不好意思地赶忙收拾起凌乱的床铺来。
           坐下后，他还说，等离完婚后，他就要回陕北了。他都想好了，回去后，从妹妹手里要回他家的地，种苹果；用三万块钱在县城开个洗衣店。等日子好了后，再重新娶一个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
           离开小王的出租屋，默默祝福小王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

寒秋 发表于 2015-12-8 21:33
又是一篇日记，记载着别人的故事。生活中无论男人女人，走进了婚姻，就要有责任心。拜读老师佳作，欣赏。

谢谢老师的关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