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乌苏里江人 于 2015-12-9 21:31 编辑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十载荏苒,弹指挥间.可是那一夜惊魂却刻骨铭心...... 2001年8月16日,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农民朋友曹洪宝开着拖拉机,拉着我前往著名的珍宝岛湿地的江岔子野钓.从小木河乡往东北走十几里后就开始爬孟家大山.这里山高林密,坡陡路险,两道车辙一尺多深,满是泥浆,又泞又滑.除了大马力的拖拉机,其他车在这里寸步难行.最讨厌的是一进山林,长腿蚊子,花斑蠓,大瞎眼蠓,蜂拥而来.我只好戴上备好的蚊帽和作手术用的薄膜胶皮手套.一手紧拉把手.一手不停的给小曹拍打脸上.脖子上的蚊子.一小时后,我们翻越了孟家大山.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我们开始步行.小曹用背筐背了40斤大米,手里拿一根结实的柞木棒子当拐棍.我只背一老兵黄书包,里边是蚯蚓和鱼线.手里拿着一根4米5的十节一拉得手杆.虽然已经是秋风瑟瑟,可秋老虎依然烤得你汗水淋漓.我不时摘下胶皮手套,汗水可以倒出半茶杯.... 湿地的草原其实就是漂筏甸子,也就是沼泽地.乌苏里江涨大水时,这是一片泽国.水退后就长满茵茵绿草.一脚踩下去软软的,忽闪忽闪直往下陷.经验丰富的小曹随背40斤大米,却步步稳当的踩在塔头墩子上,顺着依稀可辨的荒径稳步前行.我虽轻手利脚,生怕陷在沼泽里,跟头把式的勉强跟上他的速度.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就尽量选择高岗的树趟子边上走.这样会脚踏实地,不会陷下去. 草原上有很多高出荒草的土岗子.高二三十米,长几百米不等.上面长满高大的柞树和其它灌木.草原好比黄豆地,柞树林就象苞米横穿带. 小曹不时的用木棒敲打树干,发出砰砰的响声.他说这是为了向野兽发出警告,听到声音它们就躲开了. 林中有许多木耳.蘑菇.榛子.葡萄.我们顾不上踩.只有遇那柞树上雪白的猴头,能够到的就采下来.中午用它炖活鱼.不时有野鸡.野兔从林中蹿过.各种野鸟也不时从身边草丛中飞起冲向天空.一幅纯自然美丽画卷.让人心旷神怡,忘记疲劳. 三个小时的艰难行程,已经把孟家大山甩得只能看到青黛色的山影了.一个两米多高的马架子陡然出现在眼前.终于到目的地啦! 这就是解放前东北农村.林区通常住的地窨子.这种房屋是半地下的,冬暖夏凉.建时可就地取材.四周干砸泥的墙,屋顶用碗口粗的木楞卡的.结实耐用.省工省料.进了地窨我立马躺在土炕上.好象从空中落地样踏实,恨不得躺上三天. 小曹开始生火作饭,我歇一会就爬起来,迫不及待的拴上手竿,要一甩为快. 门前十几米远就是乌苏里江的支流-江岔子.从西南蜿蜒向东北四五里与主江汇合.江岔子有三十多米宽,象一条玉带子镶嵌在翠绿的草原上.夏初江水退去,农民就把几百只牛赶进来,到秋后膘肥体壮时再赶回去.不用喂食,几天喂一次盐就可以了.真是省食.省力.又没有成本啊! 我选择了一个草少迎风的的高岗岸边抛下手竿.找了一个一尺多高,水桶粗的木头墩子当凳子.木墩子旁边有一拇指粗的枝桠,正好栓失手绳.届时四级南风,迎面吹来,蚊子站不住.真爽!
刚坐下,那个粗大的鱼漂就抖动一下,瞬间即逝.黑漂!我立刻提竿,顿感力度不小.没带抄网,全凭经验了!我站起身来往后拉,却感觉不对劲儿?力度的方向不一致.有点东拉西扯.反正野生鱼咬死钩,9号钩.6号线足可承受5斤的野鱼的发飙.我就用力拉,鱼儿露面啦,原来两个钩全中了.一条一斤半重的鲶鱼,一条半斤多的鲫鱼.难怪挣扎的方向不一致.哈......真是神奇,令人鼓舞! 我摘下鱼放入江中鱼囤子里.这种鱼囤子是用拇指粗的柳条子编的,直径1.5米,高约两米,肚大口小,口上有防逃网罩.是鱼民们在江中常用的装鱼,养鱼的工具.就地取材,结实耐用,是鱼民智慧的结晶.可以养两百斤鱼. 这里的鱼好象从未有人钓过,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抛下钩,倒数五个数,不是顶漂,就是黑漂.有时还快速平移.一会功夫,钓了十多条嘎牙子,十多条鲫鱼,四条大鲶鱼.小曹把嘎牙子全拿去清燉啦...... 午餐是大米饭,雪白的猴头清燉嘎牙子.真鲜美,我吃三大碗啊!饭后,小曹去林中采蘑菇和木耳.临别时他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春天开江前从老毛子那边过来黑瞎子,有人碰见过.钓鱼时多留意身后!野猪有时也过来,都是一百多斤的,别怕它,见人它就吓跑啦.他走后,我坐在木墩子上钓着鱼心里直打小鼓.这这人迹罕见的山野草原真要钻出个大黑瞎子太可怕啦!山里人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孤猪和黑熊都比老虎还凶猛!上帝保佑可千万别让我碰到啊!我不时的下意识的回头瞅着那幽密的树林,诡异的草丛,心中忐忑不安。 鱼儿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一斤多重的野生大鲫鱼竟然不断的光顾,连续钓了六条。它那横走穿梭的劲头,令你手感怡然!最令人激动的是一条四斤多的青花狗鱼竟然把鱼漂顶飞一尺多高跃出水面。当它落入水中时我刚好提竿,正巧一把钩挂在它鳃边。它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啦!因为那9号钩深深钩在它腮边硬骨上。我只溜它三个回合就连拉带扯地把它拖上岸,用拇指粗的木棍压住那长满尖牙的嘴巴,把钩取下。胜利的喜悦早把黑瞎子的事冲到九霄云外了! 又钓了十多斤鱼,小曹回来了。背了一大背筐榛蘑,还拎了一土蓝子鲜嫩的木耳。真是大丰收了!他把蘑菇和木耳凉晒在草帘子上,开始作晚饭。 天色见晚,风也停了,蚊子铺天盖地涌来,白天钓的鱼都怕背不了,晚间就别遭罪啦。晚饭后,我们俩赤裸裸躺在热乎的土炕上,我简单地向他汇报了今天的战果就呼呼地进入梦乡啦! 也许是太累了,太阳光已经照屁股啦!也错过早钓的最佳时机。我爬起奔向钓点,木墩子已经被露水打湿,我只好站着手把竿钓。清晨是有鳞鱼的觅食佳时,雅罗,吉花,翘嘴红鮊在水面翻腾。它们不停的交替上钩,一斤左右的偏多。平均7,8分钟就钓上一条。我把嘴挂坏的鱼留作早餐,其它的都扔进鱼囤子养着。等小曹起来时,我已经钓20多条了,最少有十五斤。 清燉雅罗和红鲌的香味弥漫在荒野中,凉拌鲜嫩木耳令人垂涎三尺。我吃了两条大鱼加两碗汤,外加一碗米饭和一小碗拌木耳。失去的能量得到充分的补充。喂牛的盐不多了,小曹要给牧友打电话。这里荒山野岭的地处边境,根本没信号。他拿起133的手机熟练的爬到林边的一棵十多米高的大柞树上拨打手机。真是天下奇观啊!哈......他可真有办法,我笑的前仰后合的。他从树上下来,说家里有事,下午和牧友一起背盐回来。我叮嘱他路上要小心!他却不以为然的说:没事。饭在锅里,你注意安全我就放心啦! 剩下我一个人,真有点独钓寒江雪的味道!上午几呼是嘎牙子的天下,半斤多的大虎皮噶牙子成双成对儿的来拜访。它们咬钩狠,摘钩难,很多次把钩吞到肚子里。我的手已经被它身上的三根尖刺扎伤好多处。但我并不在意,收获的喜悦压倒了小伤的疼痛,快乐占领了神经空间。鲶鱼和鲫鱼,牛尾巴,也不时地插足配对凑热闹。手感不协调的,劲不往一处使得肯定是两种鱼!而且钓上来的鲫鱼种竟然分黑,白,金黄三种颜色!仔细分析我才明白,原来黑色鲫鱼是水泡子里长大的。白色的是江里长大的。而金黄色的是在有漂筏的小河长大的。它总在漂筏地下钻来钻去,就染上黄色草筏的颜色! 十点多钟逐渐平静下来。鱼也许有休息时间!我终于有时间欣赏一下二十多米外那群悠闲潜水觅食的野野子。还有一双漂亮的鸳鸯若无旁 人的在戏水谈情说爱。一群金黄色绒球般的小鸭子也伴随父母嘻戏!有一只大野鸭子潜水捉鱼,竟然一口气扎猛二十多米。从我眼前的水中钻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它长得五颜六色的。真漂亮!它似乎无视我的存在,慢悠悠地游向野鸭群。我不禁感叹;收了猎枪,加强自然保护,才会有这人与野禽和睦共处的画面! 下午又是西南大风,没有蚊子。摘了蚊帽和胶皮手套真舒服,凉爽!开始闹小鱼啦!传丁子,白漂子,柳根子,老头子纷纷登场! 正所谓三花五罗息鼓,“十八子”开锣!甩下钩,还没等大鱼咬钩,蚯蚓马上被它们吞食光了。钓上一扎长的小鱼也没法要。后来我就懒得换食了。钩住的小鱼在挣扎,鱼漂上下不断地窜动!我在刻意地欣赏着!等待变风或者降温。小鱼就会藏匿起来!我一面算计朋友小曹归来的时间,,,,, 突然“唰”地一声。鱼秆”嗖”地被拖入江中。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入水中两米啦!我立刻拉住失手绳,顿感力大势沉。既不敢撒手,又不敢用力拽。只见鱼竿在水中象一根巨大的鱼漂,上下浮动,左右漂摇。由于鱼竿在江中阻力大,溜鱼不方便,岸边草多,又没有抄网,太突然了,我有些慌神了,不知所措。失手绳只有四米,大鱼一用力我就放一点,手被勒得发疼,有些麻木。到底是什么大家伙这么凶猛!我一面盯紧水中鱼竿,一面琢磨对策。失手绳已经放得只剩两尺了,大鱼要线要得厉害!我忽然想起地窨子墙上挂有一串作网纲的尼龙绳和一把镰刀。可是,我没有帮手啊,怎麽办啊?看到岸边的柳毛子我立刻有了主意。我把剩余的失手绳迅速的栓在一棵拇指粗的柳毛子上。它有弹力和韧性可以抵御和化解大鱼的拉力。然后我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回地窨子,摘下尼龙绳和镰刀跑回来,不超过二十秒。我把尼龙绳和失手绳结在一起。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了。任凭大鱼跑多远我只管放绳。二十多米后,鱼终于停下来,那4.5米的鱼竿的阻力也累得它够呛啊!我开始慢慢地收绳。十米后他又往深水里跑,我只好又放绳。反复多次,汗水已经把眼睛糊住了,不停地用胳膊肘擦汗。却始终盯住那江中鱼竿,生怕它灌满水沉入江中增加收鱼的重量和阻力。它却象很懂得主人的心思,一会东,一会西,飘忽不定的为我指示着鱼的走向。半小时过去了,大鱼仍未露面。我真担心钩太小很难挂住它,千万别断钩逃遁啦!又过了十分钟,我终于感到它的力度明显减弱了。我慢慢的收绳,鱼竿就快到岸边了。我哈腰拾起鱼竿,刚抬起竿尖,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中冲去。一米多长的大家伙跃出江面两尺多高,我还没来得及辨认,它就唬嗵一声落入江中。我赶紧扔掉鱼竿,放着失手绳,任它逃窜。心里却纳闷:这到底是什么鱼啊?没有大片鱼鳞,不是鲤鱼;没有狗鱼黑鱼的花纹,比狗鱼黑鱼宽;更不是鲶鱼,鲶鱼无鳞,它有鳞。是大马哈?也不对,大马哈是白露后从日本海顺阿穆尔河洄游的。季节不对,再说大马哈洄游不吃食的啊!铁头将军橄条和山细鳞都是圆形细长,没有那么宽。可能是鲟鳇!我立刻兴奋起来。鲟鳇是乌苏里江和黑龙江的特产,大的有几百斤,一条就值几十万啊!哈.哈!可别让它跑了。鱼大钩小,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它的劲溜它,千万急不得,直到累熊它为止。这就是耐力的对比,意志的抗衡!只有垂钓者们才会体会到它的深邃奥秘和无穷魅力!太阳热不可耐,蚊子.瞎眼蒙不停袭来,我已汗流浃背,有些虚脱。我已全然不顾,全神贯注,毫不松懈,不把它钓上来誓不罢休!又过了半小时的反复的较量,它的野性终于被驯服了,竟然漂在水面上不动了。哬!好大啊!有1.20米.我慢慢地收尼龙绳,终于再次把鱼竿拾起。左手拿竿慢慢往岸边拖。并且随时准备它发力时再次扔掉鱼竿。而右手却把失手绳抓得紧紧的。近了!近了!眼看到岸边了,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用右手抓起早已准备好的镰刀奋力挥刀刨入大鱼的脊梁,足有三寸深。它一阵挣扎已无济于事,我能抓举60斤的右臂岂容它猖狂,一个力拔千斤把它拖上岸,把它甩到七八米远的草丛中。随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浑身象散了架子。手脚已麻木,脑袋出现片刻空白,口渴的想吞下整条江河...... 我洗了把脸,喝饱了水。开始在仔细欣赏起这条十五六斤的大鱼。不是鲟鳇,原来是三花五罗中之首的哲罗。也叫哲罗鲑。很象大马哈,只是头大嘴阔体厚一些。还是十几岁时看爷爷捕到过。已是罕见的珍稀的鱼种啦!原来是两只鱼钩钓上的两条小鱼全被它大嘴一口吞下。一只挂在嗓子眼,一只挂在嘴里腮帮子上。难怪折腾这么久它没有挣脱。我怕它死掉,拔下镰刀,手伸到大嘴里轻松摘下钩。用尼龙绳穿了腮,扔进鱼囤子里,把绳子拴在囤外的树枝上,来个双保险! 我坐在树墩子上消消汗,整理一下已乱了的鱼竿和线。忽然觉得屁股有点疼痛。也许有草爬子咬的,我站起身来解开裤带;伸手一摸有些湿,拿到眼前一看,是血!原来木墩子太粗糙不光滑,两天就把屁股磨出血了。我拿一块手纸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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