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怕雨,尤其怕晚上下雨,独立漫漫雨夜,你所有的愁情都会被无限放大,你所有的忧伤都会被慢慢唤醒。
此时此刻,浓重的夜色被雨浸泡得更加沉寂。桔色的灯光照着落寞的你,声声雨点中,你幽雅的神情充满深深忧郁,暗淡的灯光下,你的思绪游离到更加遥远的岁月。
敲打着夜晚的雨点,无情地敲打着你的记忆,那些遥远的往事,那些久违的忧伤,便随着点点雨声,被慢慢唤醒,渐渐弥漫在你的周围,淹没你愈加孤独的身影。
你说:你爱着的人死了,爱,仍然活着。你说:你活着的爱,仍然在为远去的记忆守墓。你说:你是一个孤独的守墓人,必将终老在这凄凉的风雨中。
说完,你凄然一笑,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忽然跌进你手中的酒杯,那一杯红色的酒,顿时如血一般荡起,我的心一阵颤栗......
单调的雨声,不停地敲打着窗户,也无一例外地敲打着我内心深处的痛。
我们无言地坐着,沉默,在你我的身边漫延,一种不堪背负的沉重,慢慢堆积我的心头。
端起酒来,却不知道为何干杯,我手中那一只薄如蝉翼的酒杯,此时此刻显得更加单薄、脆弱。
雨,下得更大了,有夜风吹过,窗外的树,在夜风中狂乱地摇曳。
你说,你都忘了,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你一直在用一个梦温暖另外一个梦。
你说,你常常在梦与梦的温暖中感动、又常常在梦与梦的交错中失落,沉浮于梦与梦的轮回,你渐渐遗忘了自己,也遗忘了岁月。
你说,你是一株薄命的昙花,在漆黑的夜色里绽放,在黎明的晨曦中凋落。纯白而凄楚的容颜,终不过是一个生命过程。开、也孤独,谢、也孤独。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得知,你偏爱外国文学,《飘》、《简. 爱》、《安娜、卡列尼娜》、《复活》、《战争与和平》、《廊桥遗梦》、《茶花女》、《威尼斯商人》、《沉沦》、《贝姨》等名著里的人物,在你轻轻呼出的烟雾中娓娓道来,竟然如数家珍、如同故友。
你说,你喜欢幽默、辛辣的巴尔扎克,你说,你喜欢永远也没有结尾的《廊桥遗梦》......
你说,你喜欢凶悍、泼辣的托尔斯泰夫人,你说,你怜悯她一生不死不休的争吵,不离不弃的伤痛。你说,如果没有托尔斯泰夫人,世界文学史或许会少了一位名垂史册的文学泰斗。说到这里,你笑了,笑得很刁钻,笑得也很幽默。
你说,受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你的婚姻注定在遗憾中开始,在寂寞中延续。
你说,你崇尚风流而不下流的绅士风度,你喜欢浪漫而不浪荡的君子之风。你说,你渴望自己如三毛一样周游世界,你渴望自己有三毛一样浪漫的爱情,还有一栋独立沙漠的小屋,与心爱的人一起书写三毛一样洒脱的文字,记录自己走过的心路。
你说,你最终什么也没有。
你,凄然一笑,与我一起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拐弯处的那盏街灯,投下一抹桔色的光束,照耀着斜斜洒落的雨,也照射着迷茫沉思的我。灯光下的路面,除了此起彼伏的水珠,空旷的街头,早已没有了来去匆匆的人影。
室内,那盏灯,仍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