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散文】只要遇到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12-19 19:04:53

只要遇到

文/远航

　　红薯，我们成家山人称其为番薯。那时，农村人家把番薯当作主粮。吃番薯一般有三种方法：一是用锅蒸熟或切块煮透了吃；二是烤熟了吃：把番薯放在烧火后未燃尽的燃灰里，用带火星的碳灰捂盖住番薯，待合适时间就能把它烤软烤熟，把皮剥掉，就可以食用了；三是洗净了生吃。
　　那种红黄心的口味较甜的番薯，小孩子大都喜欢生吃。不过，生番薯吃得过多，难以消化，会使人腹胀、打嗝、放屁。小孩子三五成群，很乐意在一起玩耍，可是很讨厌屁的味道。玩着玩着，只要有某个人放了一个响屁，其他人就会揪住这个人，用巴掌狠狠地往他的屁股上抽，边抽边哈哈大笑地说道：“谁叫你乱放屁！谁叫你乱放屁！”由于人的嗅觉特别敏感，有时尽管有人偷偷放屁，不响却很臭，结果仍能被人迅速发觉，喊臭，大家便都捏着鼻子跑开了才敢大口呼吸。有的男孩子特喜欢捉弄人，感觉确实有屁要放，等到快憋不住的时候，远远地就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老子我放的屁又臭又响。”说着就跑到别人面前，像唱歌似的连放几个很响亮的屁。放屁者洋洋得意，闻屁者垂头丧气。
　　我们村有一所小学。按照就近入学的原则，诸如成家山、燕山脚、立山脚、邓家周、龙头村、石寨脚、周家山、山里洞这几个村的小孩子，读四、五年级的时候，便要到这里来读。
　　我很清楚地记得，读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没有内宿生，没有学生食堂，所有学生都回家吃中饭。有一次，星期六上午放学后，来自燕山脚的吴耀能、立山脚的黄香明、山里洞的杨有书，这几位同学嫌路远，不想回家吃中饭，都找到我说：“每人出五分钱，各买两个红黄心的口味较甜的大生番薯！”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没有收他们的钱。那天中午，我也啃了两个与他们一样的生番薯，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啃完之后，每人又喝了一大瓢井水。下午上完第一节地理课后，我们几个聚到一起谈话，都说腹胀得难受。第二节上语文课，没过多久，我们便接二连三地放屁。同学们都哄笑起来。有几个同学说：“好臭！”并用手指捏着鼻子把头扭到一边去。我们便都涨红了脸。
　　就在这个时候，张朴老师随即叫那几个说话的和那些捏着鼻子的同学立正站好。每次他有非常严重的教训，总是叫学生立正站好。然后，他就严肃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只要遇到有人放屁，就说好臭，并捏着鼻子把头扭到一边去?”
　　成义友同学立即显出极不高兴的样子，努着嘴说：“确实好臭嘛！好不容易熬到屁的味道溜走。”
　　张朴老师睁大眼睛说：“放屁的人难道不知道好臭吗？”
　　吴耀珍同学故意地高声嚷道：“可是，真的好臭呀！”
　　张朴老师便接着说道：“怎么着，嫌臭？要是谁放一屁带香味的，准是得了绝症了。有屁就放，如果实在憋不住的话。毕竟，我只见过不准随地大小便的告示，却未见过不准随地乱放屁的招牌。”
　　吴耀珍同学极不耐烦地争辩道：“公共场合放臭屁，就是不对，就是不尊重人。他放他的屁，我捏我的鼻子。”
　　同学们大都看着张朴老师，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张朴老师突然愈加严肃地说：“我们必须要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尊重人。只要遇到有人放屁，就不可以说好臭，更不得捏鼻子。”
　　吴耀珍同学轻声说道：“不让捏鼻子，难道让我们一起享受那屁的味道？”同学们又哄笑起来。
　　张朴老师非常温和地说：“最有价值的知识是关于方法的知识。现在，我教给同学们一个好方法，先深呼吸，尽最大努力憋住气，最好等屁溜走再呼吸。”紧接着，我们便跟随着张朴老师一起练习。之后，杨有书同学又放了一个响屁，说来也怪，居然没有人说好臭，也没有人捏鼻子了。
　　五年级的时候，我和吴耀珍同学就离开了这所学校，作为优秀生被保送到乡中心小学就读了。后来，只要遇到有人放屁，就不说好臭，也不捏鼻子了，而是深呼吸、憋住气。
　　记得1993年教师节当天中午，全镇老师聚餐。正当大家吃得很有味道，且谈得很有兴趣的时候，有一位老教师放了一个响屁，特别臭。部分老师哄笑起来。尤其是，与他邻座的两位老师，一位说：“好臭！”另一位则捏着鼻子把头扭到一边去。这让他非常尴尬。我同有些老师一样，无动于衷。
　　从那时至今，我都有一个惯例，每接一个班，必要求学生：务必要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尊重人，只要遇到有人放屁，不可以说好臭，更不得捏鼻子。然后，并把张朴老师教给我们的方法传授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