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凤霜小说】一生相许，不离不弃（十五、十六）

十五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我的心情就像这湛蓝的天空好了许多。
     我和萧雅就要结婚了。妈妈让我们住在上海，可以常常彼此有个照应。萧叔叔也说，他老了，公司需要我打理。可我和萧雅还是希望能回到沈阳过属于我们的小生活。向往那梨花海棠般的真爱，他们没有再坚持，春节后的正月初五，我们便登上了飞往沈阳的航班，回到沈阳我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
     三月，梨花、海棠开满了门前小路两旁，散发着诱人的清香。那些花，那么洁白、那么朴素，总让人醉心迷恋徘徊。
     妈妈和芸儿从上海来到沈阳为我和萧雅筹备婚事。她们找到了一家婚庆公司，谈好了价钱，订好了结婚议程。母亲兴奋地说，等在这招待完亲朋好友，让我们去度蜜月，然后回上海再举办一次酒席，毕竟是人生大事。一定得热热闹闹的。我们也显得异常开心。
     婚礼开始了，新娘打扮的花仙子似的，美的人见人夸，我也乐呵呵的。芸儿在一旁说，哥，看把你美得，我可要吃醋了！
     其实，芸儿悄悄地对我说，哥你最帅，萧雅姐，不停的望着你呢，我看萧雅时，她正对着我笑眯眯的。
     婚礼大厅高朋满座，灯光开放，音乐响起，摄影师将全新为我们全程录制见证我们爱的全过程，我牵着萧雅的手，伴着音乐缓缓走过，步入爱的殿堂，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婚礼按照程序有条不紊进行着，正当该我和萧雅宣誓互相馈赠礼品的环节，殿堂的大门打开了，一位小伙抱着一个孩子朝我走来。
       姜峰，萧雅，恭喜恭喜！好一场浪漫温馨的幸福的婚礼呀！如此大的盛宴，怎么能少了老同学呢？我带了重礼，你可得收
下啊！
     我牵着萧雅的手走下婚礼台，这不是我和馨兰高中同学黄智明吗？怎么不见馨兰？他抱的小男孩一定是他和馨兰的孩子吧！
我没来得及上前拥抱他，只听黄智明说：“新郎，新娘，这是我送你们的大礼，你可得收下！”说着，他将小男孩放在地上，推到我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呀？萧雅困惑的望着我。
     此时，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满座宾客哗然。
这个孩子叫姜羽阳，爸爸姜峰，妈妈柳馨兰，他的妈妈前一月死在西藏，他爸爸今天在这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我看到萧雅脸色苍白，爸爸妈妈和芸儿跑过来，芸儿推开黄智明，说，你胡说什么呢？哪来的孩子？谁的孩子？凭什么说是我哥的孩子？况且今天是我哥大婚的日子，你怎么就说死呀，活呀，这多不吉利呀？
智明没理会芸儿，直径上前，给我几拳，我倒在了地上，鼻子嘴里满是血，妈妈跑过来护着我，那孩子下地大哭，嘴里喊着：妈妈！我要妈妈！黄智明抱起哭得伤心的孩子说姜峰，这是你和柳馨兰的孩子，是你，酒后放纵，糟蹋了馨兰，伤害了馨兰，要是你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科学会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
     馨兰多么好的姑娘，多么爱你，可你却……
     她死在了沙漠，永远留在了大漠戈壁滩，是你毁了她，也破坏了我一生的幸福！你个畜生，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
     满座宾客议论着，纷纷离席，现场一片混乱不堪。忽然，
     美丽的新娘，萧雅她穿着婚纱跑了，她边哭边跑向外边，妈妈紧紧追着萧雅。
     萧叔叔对我说，我看住孩子，你快去追萧雅！我听到萧叔叔的提醒才回过神，赶快去追萧雅。
     我看见在出门不远的十字路口，妈妈把萧雅推出了车道，一辆急速转弯的车却撞倒了妈妈，妈妈倒在了血泊中……
     妈妈……萧雅的惨叫声划破了长空。
     我抱起鲜血淋淋的妈妈，芸儿从后边赶来，大声的呼喊着妈妈——妈妈——妈妈，萧雅和芸儿的哭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妈妈……
     我找来一辆车，要将妈妈送进医院，可妈妈却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不行了！我要去陪你们外祖母了！她吃力得将我和萧雅、芸儿的手放在了一起，忽然闭上了双眼。
     此时，雷声滚滚，大雨倾盆，一声闪电划过了长空，雨声哗哗哗……伴着我们的哭喊声……
     妈妈死了，母子分离二十六年，相逢才几天的妈妈，却死在了我的结婚那天，她永远的和我诀别了，她去了天国。


十六
      
    我长跪在外祖母的坟前，放肆地嚎啕大哭。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泪水雨水混在一起，感觉还是那么冷，祖母死了，馨兰死了，妈妈也死了。我是罪魁祸首，我才是罪该万死，老天爷不收我，却收走了那善良的馨兰和妈妈，我怎么才能赎回我的罪责呢……？
萧雅在坟前找到我，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我从她悲愤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愤怒和责问。我不敢祈求她的谅解，也无法面对死去的馨兰的那个孩子。
     妈妈葬礼后，芸儿和萧叔叔要回上海了。他说，你母亲她不喜欢这儿，我得带她的骨灰回上海入土为安。
     一个月后，萧雅终于接受了我，留下了我和馨兰留下的孩子。
     一天，芸儿突然发来邮件，说萧叔叔生病住院了，要我们回上海和她一起打理萧叔叔和妈妈创办的公司。
     我和萧雅赶紧收拾带上小羽阳，第二天一早搭乘最早的航班飞去了上海。
     逝者长已矣，可活着的人却万般艰难。
     此时的萧叔叔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他头上的那些银丝都是在妈妈去世后的那个夜晚不经意地钻了出来。平时不善于表达的萧叔叔现在更加沉默寡言了，可在我的面前却判若俩人，絮絮叨叨个不停，嘴里念叨最多的总是说着有关林敏君我妈妈的那些往事。
     时光飞逝，萧叔叔精神越来越差，我们都不放心，带他去医院检查，他由于思念妈妈受到了严重的思想打击，他得了过早的老年痴呆症，那时他才六十四岁。
     可怜的萧叔叔，多好的一个人，有着慈父的爱心，关爱着家里每个儿女；有着男人独有的魄力，在商场拼打、爬滚，战胜了一个个难关，让家庭企业日益壮大，如今拥有百万资产；特别是对待妈妈，他心爱的女人关爱有加，用一颗博大的善心包容了妈妈的那些所有男人最忌讳的不光彩的事，把全部爱给了妈妈。可以说，如果说没有他，就没有妈妈后来的幸福生活。   
     我望着他痴呆的样子，心生愧疚，都怪我，不是我，妈妈还健在，萧叔叔还会幸福健康的生活……
     我是一个多么让人厌恶的包藏祸星的人啊！……
     我真想一头撞死，来赎回我今生犯下的罪孽，可是，我不能，夏叔叔偌大的企业需要我打理，他生活需要我料理，他需要我呵护，馨兰留下的孩子小羽阳需要我抚养，还有最需要我的关爱的萧雅。
     难为萧雅她没有享受到新婚的快乐，没能像其她新娘一样享受婚姻的甜蜜，没能去想去的地方度蜜月，没能开心地拥抱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生活。而是承担起了所有人难面对的婚姻带来的痛苦和沉重的家庭压力。每天要照顾痴呆的父亲和不懂事的小羽阳的生活起居，还要坚持写作。真难为她了！
     萧叔叔的病没多大起色，倒是小羽阳很是越来越乖巧，那么可人、精灵惹人怜爱呀！和萧雅对劲，一会“妈咪妈咪”叫个不停，一会又“妈妈啊妈妈“叫个不休。他总粘着萧雅，在萧雅怀里那么听话。
我对萧雅说，我很愧疚。因为我还欠你一个完整的婚礼。可她却说，她不在乎那个，她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在一起比什么都幸福！
     我的妹妹萧芸儿也懂事多了，成熟了起来。如今已经是公司副总经理兼技术设计总监，忙得腿脚不停，这倒也是她的专长。
     我这一生亏欠的人太多。
     特别是没有爱过、呵护过、关心过连死的时候都在爱着我的馨兰，可她却送我一个可爱的小羽阳。我没给萧雅一个完整的婚礼，更惭愧的是没能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萧雅却说，小羽阳就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和我的亲骨肉。
     时光似箭，光阴如梭，转眼又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萧雅的《坠入红尘的花》出版发行了。她说这本书是献给她爱的人，外祖母姜婉儿（林美枝）、妈妈（林敏君）和姜峰的。签约仪式就在沈阳我的老屋23室的楼下千彩书屋。也就是现在辽宁省沈阳市张氏大帅府的东侧，那里是赵四小姐居住过的地方，因为那里寄存着有我和萧雅太多的美好地回忆，还有赵四小姐和张少帅如梨花海棠般的美好的爱情。
     购买《坠入红尘的花》这本书的人在千彩书屋门前排成长龙似的队伍，一直排到了那个栀子花园门前。好美的栀子花呀！在微风中轻轻飘落，发出淡淡的芳香！
     小羽阳挣脱我拉着的手，捡起几朵洁白的栀子花，妈妈、妈妈……向萧雅跑去。
     我也弯下腰捡起随栀子花一起飘落在我脚下的纸鹤，打开，上面写着：
     姜峰：栀子花开，好美！我好幸福！因为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也恰恰爱着自己。
     我想对你说，如果爱，就一生相许。
     我读着那隽秀的如书法般的话语，不由得仿佛看到了当年初见萧雅的情景。
     萧雅就坐在书屋门前，还是她当年我们在书屋见面时的打扮，她水晶般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长发如丝，随肩而披，一身宝石蓝的上装，白色的亚麻摆裙，裁剪得当，做工精细，显得更加超凡脱俗如仙女般，纤细飘逸，透着几分古典雅致美。
     我紧紧地拥抱着萧雅说：一生相许，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