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锋随笔】四十犹惑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1-31 06:28:21

本帖最后由张耀锋于 2016-2-5 05:14 编辑

   十多年前我走出了渭北高塬上的那方小村落。二十多年成长生活在乡村，十余年间又打拼在城市，一头牵着乡思，一头连着命运。每次踏上故土，我看到的是昔日欢腾地村庄日渐寥落；回到身居的城市，又陷入进车水马龙的喧嚣，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境况相互交织缠绕，像两只无形的手拉扯着我的灵魂。人越是在世俗的混涌中为生存而挣扎，心就越会为生活意义的缺失而困惑、而焦虑，浑浑噩噩地便步入了一道道所谓的命理之年。
   不惑之年是一道坎，而今，我却已站在了这道年坎的边缘上。刚记住的东西常常转身就忘；晚睡上一两个钟头次日便觉得乏困；事情琢磨地稠了头就容易发胀，渐渐变得喜静不好动，于是，常有了年华飞逝，精力不济的感叹。多年的单一职业，烦腻感更是易生的，这跟公职中所需的亢奋在身体中又形成了两股进乎对抗的力量，能调和这种焦灼的最好方式就是闲遐间的阅读。每日临睡前总会翻看上几页读物，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穿插在作息时段内的习惯。我很清楚自己，生就一幅忧柔性格，多愁善感。有人说：男人温雅是一种品质；也有人说：缺乏刚性是前行路上的壁垒。我当然羡慕那种把酒欢畅的洒脱，也羡慕那种雷历风行的毅然。但我明白，骨子里的东西我剔除不了它，性格潜行在命运中的密码只能交由命运去破译。
      走近了不惑之年，我常常在想：我该不惑些什么？又有什么能给我带来不惑？这种命理的课题实在是奥妙无穷的。但凡个体在某个领域有造诣或建树者，大都高效地利用了生命中的黄金时段；或者可以说，遵从了这种时间上的黄金法则。客观上讲，事物的发展都有一种普遍的群体性特征和规律。就拿眼下自己所喜好的文学来说，纵观圈中许多有声望的人，大都从二十岁前后起执笔至今，他们有幸把握住了人生中才思精气最为丰沛旺盛的年龄，许多奠定了身份地位的作品往往就出自在这个时段。人们常常谈论得失成败，岂不知命理就是这般的微妙。如果将人生压缩至百米竞程，那起步的黄金微秒之差便足以定夺最终的大局。言及此，或许也可以将那句“有心栽花、无心插柳”的名句视作生命的谶语。许多时候，人和人、人和事、或者人和物都牵连着千丝万缕的机缘。因了投合知遇了情侣；因了专向谋兴了业绩；因了喜好滋长了才学，等等，概莫能外。我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近了如此年坎让我更加明晰了这些潜行在命运中的定数。
      如今，只所以多了些感慨，实在是因为当许多希冀的微火在当下被重新引燃时，却发现此时心境早己跌入年岁蹉跎的不济中，如风中烛烁，明灭不定。年龄愈渐长愈发使人觉得时间的紧迫，许多愿景还尚未达到；许多梦想还不曾实现；许多期许仍旧未能圆满。个体的焦灼又与那如聚光镜般的群体投射不无关系。在人情往来的交错里，许多的事让人看不明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你无法知道这面具底下隐藏着怎样的诡秘和叵测。我并非不相信人心有道，但我明白人性中同样存在着阴暗。生活的真相是什么？在这个无处不存在功心逐欲的当下，这本不该设防的戒备，这无法言说的困惑，让人不得开心颜。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四十依旧惑着，因了这惑，人便常矛盾，可回头一想，世事皆矛盾，人又都在矛盾中活着，故而，这惑便受之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