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无患的长篇小说】李巧珍——五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2-6 20:20:14

      李颜晨结婚之后没多久，他的父亲李金德便带着他的弟弟李颜福还有他的小妹妹走了。离开了榆林去了延安，在延安地区的姚店落了户。因此也就与在延安、延川县的两个侄子单文成、单文秀有了来往。话说到了七七年，有一次单文成去看望叔叔李金德。爷俩闲谈的时候，李金德不由得提起来老家的长子李颜晨来，他说道：“你弟弟颜晨现在过的很不好，每天少吃没喝的，生了三个闺女，夭折了一个最小的，现在两口子拉扯着俩闺女生活。可怜的小妮子们，每天被锁在家中没人照看，受了不少罪！也不知道是他的命不好，还是家里的风水不咋地？生了三孩子竟然没有一个带把儿的！这不眼瞅着成瞪眼绝户了吗，说不定他这一枝会断了烟火的。”
单文成一听叔叔这样说，赶紧安慰道：“叔呀，您老也别为此事着急上火的，俗话说的好，人挪活树挪死，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兄弟颜晨捎个信儿过去，不行就让他搬到这边来，我在村子里还有个面子，家中也有很多的余粮，说句大话，就是他家都过来，什么都不干我家的存粮也足够他家吃三四年的。”
李金德疑惑地问道：“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存粮？”
单文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的叔叔，难道我还会骗您不成？我不是吹，在我们村，我家可以说得上是最富裕的了，能比过我家的可能还没有呢！”
李金德又担心地说道：“你弟弟去你们村行是行，但是我害怕到了之后，单门独户的外地人挨欺负，什么时候都会有欺生之人的。”
单文成听罢此话，马上把胸脯一拍说道：“这个叔叔尽管放心，虽然我在村子里不是当干部的，但是势力还是有一些的，我的兄弟挨欺负，那不是打我的脸吗？不是我说大话，就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找我兄弟的麻烦的！”
李金德一听单文成说的如此有把握，便略带放心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回头就给你兄弟捎个信儿回去，让他过来投奔你！”
单文成说道：“宜早不宜迟，叔叔你干脆拍个电报回去，让颜晨兄弟赶紧过来......”

   接到电报之后，李颜晨向生产队请了几天假之后，便赶赴延安地区，先见了父亲，然后又和弟弟颜福商量了一下，最后作出决定离开家乡，到延安这边来，结果回到家中跟老婆安丽容一说，安丽容故土难离，也放心不下娘家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所以迟迟没有答应李颜晨出走去逃荒，一直到七八年的正月，安丽容眼看着家中就要断粮断炊烟了，为了自己也更是为了两个孩子生命的考虑，万般无其奈的情况下，更算是走投无路吧，安丽容答应了李颜晨投奔堂哥单文成去！

   一九七八年正月底，安顿好了这边的一切之后，李颜晨一家四口离开了生他们养育了他们多年的故乡，年仅五岁的小巧珍就这样随同父母，踏上了去往延安地区的征程。俗话说的好：“破家值万贯！”想要把家搬走谈何容易，因为路途遥远，所以李颜晨夫妇几乎卖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一是为了凑盘缠，二来更是为了轻装上阵便与赶路程。尽管如此，所剩下该带着的锅碗瓢盆也不少，另外还有一家人的衣服被褥呢！这些东西就足够两夫妻背的了，剩下的翠珍、巧珍两姐妹只能自己步行了。就要离开家乡了，怎么都得和娘家人打个招呼吧，一家四口便在巧珍的外婆家中住了一宿。外婆看看巧珍那么小，担心一路上受不了如此的辛苦。便劝说安丽容把巧珍留下来，自己帮助照料。结果两口子一商量，娘家这边条件也不是很好，又是老又是小的一大家子人呢！再多上一张嘴吃饭，老爸老妈这边负担就更重了。思来想去的最后决定，还是把巧珍带着上路，爱咋地咋地吧。谁让可怜的孩子投错胎来到了这个贫寒的家中呢！

   从榆林到延安地区将近二百七十公里的路程，就是横山县到延安也有二百二十公里。要命的是横山县高镇公社这边没有通车，要出远门必须到百里之外的子洲县去坐车。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巧珍的外公便护送这一家四口到了子洲县的公路上。可怜的小巧珍，刚刚虚岁五岁，也就是四周岁的年纪，就这么跟着父母一路走着，虽说是路，但是那可不是一马平川的道路，而是那需要翻山越岭而行的那种，崎岖的只能将就容得下双脚的羊肠小道。等到了子洲县境内的马蹄沟路口，巧珍早已经累的站不住了！是姐姐翠珍扶着她等候汽车的到来，眼瞅着一家四口登上公共汽车之后，外公这才抹着眼泪回去。

   坐上汽车之后，小巧珍两只眼睛便不够用的了，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看见汽车，也是第一次坐汽车，不少的疑问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这两边的树木怎么都向后跑呢？不是汽车会往前跑吗，怎么坐上来了它又不动了？哎呀，怎么一闭上眼睛汽车就会动了，坏了，汽车怎么往后跑？闭着闭着眼睛，小巧珍就迷糊了，她太累了，倒在妈妈的怀里就睡着了。等到巧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汽车已经到了延安地区的延川县城了。下了汽车之后，再想去土岗公社那边，可就费劲了，县里到各个公社根本就没有通车，打算去的话必须走十一路——两条腿步行！步行其实也没什么，要命的是还需要翻山越岭的，走一些羊肠小道。最吃力的还是小巧珍，父母需要背着东西的，姐姐翠珍也只比她大两岁，巧珍走的是口干舌燥嗓子眼直冒烟儿，两腿发软直打颤，幸好出门前带着一瓶子白开水呢！但是一瓶子能装多少水？很快就被小姐俩喝干了！眼看着巧珍越来越走不动了，妈妈便哄骗她说：“巧珍，赶紧走吧，这就快到你大伯家了，到他家之后，你大妈给你白面馍馍吃。”一听说有好吃的，巧珍马上来了精神，继续向前走。但是强打的精神是顶不了太久的，很快她就有走不动了。眼瞅着也快到中午了，李颜晨夫妇也累坏了，于是就地埋锅造饭。安丽容把随身带着的铁锅一支，李颜晨开始四处踅摸柴草点火做饭。水是从附近小渠沟里弄来的，稍作打尖之后继续赶路。紧赶慢赶，天黑之前来到了一个小乡村里。看看这个时候了，李颜晨决定在这里借宿一宿，打定主意之后便挨家寻找落脚点，外地来的侉子，人生地不熟的没人愿意搭理！不知碰了多少钉子之后，终于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收留了他们，答应让他们在家里待上一晚，进门之后正赶上人家吃晚饭，老太太好心地问了一句：“你们吃饭了吗？”
早已饥肠辘辘的李颜晨很想说还没吃呢，哪怕自己不吃，给俩孩子吃点东西也是好的，但是性情耿直的李颜晨没好意思说出口，他觉得人家收留自己一家就不错了，怎么还好意思再吃饭，于是撒谎道：“我们吃过了，您快点吃吧！”

   大人可以忍得住，孩子不行，巧珍眼瞅着人家吃饭，肚子里咕咕叫着，两只眼睛则死死盯着人家的饭碗，嘴里还一直往下咽口水，孩子的表情被好心的老太太看了一个满眼，于是她端了半碗稀粥送了过来，毕竟人家也不富裕，就这点东西还是人家牙缝里挤出来的呢！眼瞅着姐妹二人几口就喝完了稀粥，安丽容眼泪流下来了，嘴里不停地说着好话，感激人家舍饭之恩！第二天一早，告别好心人之后，一家四口继续赶路，天黑后继续借宿，但是并不是所有人家都给孩子饭吃的，眼看着孩子饿的不行了，李颜晨只好哀求人家帮自己煮一点从家里带出来的挂面，让小姐妹连汤带水的凑合着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