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
文/安宜生 晚上黄金时间段,彩电正在播放着《蜗居》。 他不喜欢她看这些婚外情的电视节目,尤其是最近几个月。 但她仍然捏着遥控器不让丈夫转台。他不想让她看这个电视剧,心神不定地陪着她。一会儿倒一杯开递过去;一会儿削个苹果往她手中塞;一会儿自己掏出袋里的香烟点,大口地吞云吐雾。 她实在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将摇控器摔到沙发上,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他知道妻子为何这样对待他,他知道自己心里有“鬼”。 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他和何蒙在公园约会,不巧被五岁半的女儿看见,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爸爸••••••”。孩子他妈忙拉着孩子闪进树林。他慌了,连忙对何蒙说“SOREY!我闯祸了!” 那何蒙岂是省油灯?一个“黄花闺女”,看准了你这个年近四十的公司副总,而且还是个相貌堂堂、温文而雅、气质不凡的研究生。她会轻易的放弃吗? “你其实一开始就闯祸了!”她对着茫然不知所措的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是的,她怕什么?他爱她。这很重要。况且,他有房、有车、有形、有款。四十岁,成熟且风华正茂。她甘愿做他的小情人,尽管不希望成为《蜗居》里真正的“海藻”。还因为他说过:我的一定会是你的,相信我,给我时间。 这会儿,你才说“闯祸”了?! 何蒙是公司公关部经理助理,苗条,性感。而他正好是分管公关工作的副总。她开始想拉拢这位副总,离开这个岗位,调到人力资源部去。他当然不乐意,他可不想让公关部失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助理!随着业务的扩展,他们跑业务、穿梭于宾馆酒店之间。何蒙天生丽质的诱惑力,使他落入她“爱”的陷阱。与何蒙在那温柔乡里面的缠绵,远比和敏的肌肤相亲刺激、爽快! 他自以为,能很聪明地应付在妻子与“情人”之间。他没有“宋思明”那样帅气、干练、地位显赫。但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好使,妻子也不似“宋太太”那般“官宦碧玉”。尽管如此,细腻的妻子,早在他那种“拘谨、胆小”和不经意谈论公司状况的言语中,窥嗅出了他异样气味,三个月前那个下午“公园出鬼”印证了她的揣测。 那天,他早早地就回家了,没见“河东狮吼”;没看到妻子泪流满面;只是,他看见她陡然苍老了的脸。 他再也坐不住了,不安地搓着双手,在妻子面前不住地徘徊。 最终,找到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敏,其实,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的!我还是你的!” 她仍然还是那么沉默。 她那种少见的定力和沉静,再次的征服了他!“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他不清楚,她这样的回答,到底是说明了已经原谅他了;还是她已经承认了或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第二天,他借故向公司请了半个月年度假。何蒙问:“为什么?”他说,累了,要休息一段时间。然后,他送了她一张《无言的结局》的唱片光碟。 他想用半个月的时间,来淡忘与何蒙那种“出轨”感,试图用更细心的举动,重新唤回与妻的融合。他使出浑身的解数:扔掉了她曾怀疑是何蒙送他的领带、衬衫;删掉了手机与何蒙的所有联系信息;并且将手机摆在她随时都能见到拿到的位置。早晨陪着她到菜市买菜;中午帮着她下橱张罗做饭;晚陪着她看完黄金时间的电视剧; 但这一切,她都仍然以超常的冷静回应着他。他没有换来她的笑颜。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徘徊在客厅,中央电视台晚间新闻已经播放完毕,他抽完最后一枝烟,到卫生间洗漱完,打开卧室门。 妻子早已睡在她那个被窝里。旁边,他的被子也已经为他铺好。他突然有一种心里发热的冲动:这样的情景,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在她的前额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她没反应,只是从仰躺着改变为朝里侧卧。其实,她或许已经在暗示着他:“睡吧。”这边的他,仍然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被子,边往下躺,边轻轻地问:“没睡着吗?” 她确实没睡着。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自他休假后的这几个月,她在极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她想搭理他,但内心不甘,你自己犯错得你自己主动找我,凭什么我首先向你示好?她半眯着眼瞥见床头柜上和他的新婚合影照,他还是那么干练和帅气。本想转过身,但矜持的本能让她流连在那张照片上。暗淡的床头灯光,在窥探着相背而卧的两个人。 她想让她的沉默寡欲使他感到,他正在搭乘一辆即将颠覆于汪洋大海上的扁舟,他和那个狐狸精何蒙,即将就会沉没到那危机四伏的大海深处·······他好像被自己的这种气势所压倒。他正在努力修正着他那叶扁舟的航向。今晚这番表现,他好像已经上演了不少次,只不过,她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去重新占据他那只船的舵手之位。 她坚信:他决不可能成为别人的丈夫! 她怕自己也会为“宋思明太太”第二,那不是她所要的结局。她也不会像宋太太那样对他冷嘲热讽,她需要冷静、再冷静。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他将会亲她、会在她身边蹭来蹭去、会像没有与那个狐狸精勾搭前那样,不耐烦地焦躁地在她身边翻来覆去地折腾,但他又怕她不理睬,——她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然而,他进房之后的举动,并不象她所预计的那样,他超乎寻常的冷静。但从他貌似轻描淡写的“没睡着吗”问候中,以及他给她额头上那深深的一吻,已经超过她的需求。这次她再也没有拒绝他的拥抱,那种她熟悉十几年的,带着烟草味的粗声的呼吸,让她堵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返回到了胸腔。
他没有正式向她道歉,火辣辣的舌头舔着她双眼的鱼尾、脸颊,她一阵眩晕。朦胧中,张开嘴亟不可待地衔住那条滚烫的舌头,她再也不会让这条舌头悄悄滴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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