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无患的长篇小说】李巧珍——三十二

          这是一九八九年的暑假，回到家中的巧珍依旧和往常一样，没白天黑夜地看书学习。长这么大巧珍几乎没干过什么活，地里的农活甭说了，就连家务活妈妈都舍不得让她去做。自打巧珍放假回家，她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不踏实，看书也是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总有一种不能在返校的念头，五六天后巧珍实在忍不住了，便试探着对妈妈说道：“妈，放假前老师让我们准备书费学费呢。”安丽容开口说道：“这才刚放假，到时候再说吧。”
过几天巧珍又说道：“妈妈，到了开学的时候，谁送我去学校？”
安丽容抬头看了一眼院子说道：“巧珍，外边进来一条野狗，赶紧把它撵走！”
开始的时候，巧珍跟妈妈提起上学的时候，妈妈总是把话题岔开，到后来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安丽容开始对巧珍摊牌了：“巧珍呀，你下半年就不要读书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不读书的有什么用？早晚还不都是围着锅台转悠！”
巧珍一听妈妈这样说，马上眼泪就流下来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妈，我想继续读书，我上学还没上够呢。”
妈妈叹了口气说道：“你已经念了五六年书了，今年都十六了，咱村跟你一般大的女孩子，哪一个不都没读过书吗？现在人家大多数都找了婆家订婚了，听妈的话，别去学校了。”
巧珍哭诉道：“妈妈，还是学校好，在那里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明白好多道理的！”
安丽容说道：“什么道理，女孩子长大之后嫁个好人家，然后生儿育女的才是真正的道理！你既然念过几年书了，就应该懂得道理，现在你爸爸正忙活着盖新房，你姐姐翠珍每天都去跟你爸爸帮忙，妈妈知道，你打小就身子骨弱，妈也不指望这你去帮爸爸的忙，但是家里的忙你总该帮一些吧，喂猪做饭的我也不用你，你只要把你弟弟宝铃看护好了就行了......”

      安丽容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给巧珍讲道理。巧珍这边则是脑子里一片空白，至于妈妈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泪水犹如下雨时房檐上下来的水一样，一串串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巧珍感觉很委屈很难过，老师呀、同学们，美丽的校园呀、拥挤的宿舍，我将再也见不到了！小河边上的那块石头呀，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坐在你上面读书识字？总喜欢欺负人的小恶霸呀，不知道你会不会珍惜这个读书的机会，以后能不能变好？李巧珍呀、李巧珍，你也曾经缀学过几次，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重返校园？巧珍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是多么地盼望着，自己现在正在做梦，妈妈是在梦中与自己说的这些话，一阵剧痛让巧珍清醒了，这是真的，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去学校了！此时的巧珍并不死心，她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但愿、但愿，但愿这只是妈妈自己的主意，说不定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没准儿开学的时候，爸爸会亲自赶着驴车去送自己呢！
巧珍所盼望的奇迹始终也没有出现，李颜晨每天忙的都快脚丫子朝上了！建新居盖新房，天天累的想骂娘，夜里几乎上不去炕，哪有闲工夫理会巧珍的状况！到了开学的那天，巧珍试探着问安丽容：“妈妈，你真的不让我去上学了？”
安丽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回头找个好人家嫁出去算了！”
巧珍不再言语了，她开始沉默了，泪水不断的流下来，此时的巧珍彻底绝望了，今后再指望着父母供自己上学是不可能了，一时间让巧珍觉得校园的生活离自己竟然是那么遥远，在想去和同学们一起去读书，那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了，就这样放弃学业，巧珍真的很不死心，然而不死心是没有用的，离开了家庭的这个后盾是没办法重返校园的！巧珍的脑子乱了，一连好几天，她天天以泪洗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办？”

       巧珍开始变了，变的少言寡语了，每天起床的时候总是含着眼泪穿衣服，因为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校园的生活，李颜晨一天很忙碌没察觉巧珍的变化，安丽容则是看子眼中明白在心里，她知道巧珍是想去上学，但事已至此，安丽容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自有道理，时间一长巧珍就会死心的！巧珍的脸色则像六月里的连阴天，总是凝结着一层愁云，仿佛蒙蒙细雨般的泪水，时不常地悄悄落下来，通红的鼻子发痛的眼，还有那颗时刻都在胡思乱想的脑袋，似乎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此时的巧珍，只有在梦中才能够露出了笑脸，因为梦境中有同学们在陪伴！

      半个月之后，巧珍拾掇屋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以前的一本书，当巧珍把它拿在手中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既然家里不让自己去学校，那我何不自学！于是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巧珍开始倒腾出自己所有的书籍，从头开始看，什么语文生字组词造句统统重新来一遍，加减乘除混合运算，设立未知数运用方程式来解难，实在没得看，抄写几段歌词来把字儿练！遗憾的是，巧珍虽然努力在家自学，但是她毕竟是个初一的学生，基础有限，再加上没有更高年级的书籍，即便想去借，可怜的铁路茆村只有巧珍上满了初一，在村里面都借不到初二的课本，还有就是，没有老师的指导，巧珍连个自学的方向都没有，想要自学成才谈何容易！这就好比一个小娃娃拎着把瓦刀打算盖高楼，没有师傅领着，他都不知道何从下手？渐渐地巧珍感觉到，自己再也追赶不上同学们了，现在已经被人家甩下很远了，书中的文字仿佛也在嘲笑自己：“就凭你，还打算自学，赶快醒醒吧，别做梦了！”

       巧珍开始思考了，她眼瞅着爸爸每天带着姐姐翠珍，天不亮就起来到新房基地那边去脱坯，为盖新房做准备，回家的时候则是掌灯以后了，午饭都顾不上回家来吃，妈妈更是家里地里的忙活的要命，偏偏只有自己整天待在家中无所事事，看护弟弟不过也是个借口罢了，毕竟宝铃已经七岁了，看护不看护的也就那么回事。巧珍心里开始矛盾了，父母姐妹每天都那么的忙碌，自己丝毫帮不上什么忙，还天天琢磨着去读书，这究竟是对是错呢？



素材提供——【续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