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无患的长篇小说】李巧珍——三十八

       一九九零年十月二号，阴历九月十六这天下午，李颜晨家里开始逐渐热闹起来！因为巧珍要订婚了，她的三个姨还有三个舅舅妗子的都赶了过来，就连外公外婆都坐着安向东的驴车来了。最高兴的还得说外婆，这巧珍是她老人家一手拉扯大的，现在都订婚了，自己哪能不来呀！李颜晨这边在家族中虽然没有太近的弟兄，他的父亲以及二弟和小妹远在延安地区，没办法赶过来，只好在电话中道贺了！但是远一点的叔伯哥们都来了，家里面有事哪能不忙活一下！最卖力气的是李老五的亲侄子李颜欢，他是一会儿搬桌子，一会又去找椅子凳子的闲不住。大姑姐家里有事，三个妗子可不能把自己当客人，一起动手帮忙把饸饹床【也就是面板】支吧好，然后和面擀面的忙活的不亦乐乎！人少好吃饭，人多活好干，很快满满一大盆香喷喷的羊肉臊子面就做好了。

       太阳还没压山的时候，媒婆苗玉莲先史玉林父子一步赶来了。此时她的心中别提有多美了，又消灭了一个小光棍，可周围十里八乡的扫听一下，说媒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比得了我苗玉莲，最后还得说我人前显贵，本领出众，你甭管这次说媒我废了多大劲，结果在这摆着呢，这不眼瞅着就成功了！苗玉莲昂首挺胸地一进院门，正让李颜欢瞧见，于是他大声喊道：“玉莲儿，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苗玉莲正高兴呢，一听李颜欢招呼她玉莲，佯装嗔怒骂道：“你个小猴崽了，连个嫂子都不叫，有话说有屁放！”
李颜欢一脸坏笑地说道：“你看看，这是咱俩的秘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不好意思！”
苗玉莲把嘴一撇说道：“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
李颜欢故作难为情地说道：“我其实就打算问问你，咱俩昨晚是不是一着慌，把裤衩给穿错了？”
此话一出口，惹得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不由得目光一起朝着苗玉莲望去，只见人家是面不红心不跳，而且面带微笑地说道：“我说呢，怎么早晨穿衣服的时候，内裤找不到了，原来让你给穿走了！”
大伙一听这话，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了，李颜欢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谁也没注意，苗玉莲冷不丁地一把薅住了李颜欢的耳朵，然后毫不心疼地拧了一圈，这下把给李颜欢给疼的，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嘴里喊着嫂子手下留情......

        欢闹声中，史玉林带着史勇，赶着驴车来了，驴车上装满了东西，爷两个赶着驴车一进院子，那可真可谓“异鸟入林百鸟压音”！顿时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苗玉莲赶忙松开拧着李颜欢耳朵的手，一边快步迎上来，一边嘴里招呼着人们帮忙卸东西！李颜晨夫妇更是满面春光地把史家父子接进屋子里，娇客一来，饭桌摆开，亲朋好友们共进晚餐。

       在这大喜之日，喜面必须要共享的，吃完饭后，该办正事了！史玉林拉过来的十几斤猪肉、一袋米、一袋面、八瓶装的四箱子好酒以及八条高档名烟“白公主”早就被人搬了进来，这个时候，苗玉莲首先开口：“诸位亲朋好友们，今天是个好日子，这将近一百来天我总算是没白费劲，终于撮合成了一对有缘人，我想大伙一定和我一样，非常高兴。现在我说一下彩礼，咱们两家也不搞特殊，羊群出骆驼也不好看，就随着大流走，彩礼钱两千六百块，巧珍的衣服钱八百块，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三大件不在其中，另算。最后还需要问一下巧珍，你还要不要别的东西了？”
此时的巧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苗玉莲提亲这么多日子，从来就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她始终就像个傀儡一样，任由摆布！就连这未婚夫史勇，直到他走进院子的时候，巧珍才见到他，一见面巧珍才想起来，原来两个人见过一次，那还是上初中的时候，一次巧珍坐在女同学的自行车回家，半路史勇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这位女同学认识史勇，于是把他拦住，让他带巧珍回家，巧珍虽然坐在自行车上，但是一路也没言语，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现在苗玉莲问话了，巧珍羞涩的不敢开口！身旁的翠珍出主意了，她悄悄地说道：“巧珍，人家现在都要录音机了，你也要一台！”
巧珍一听姐姐这样说，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要一台录音机！”
苗玉莲听了巧珍的话之后，心里后悔的要命：“我干嘛废这个话呀，现在麻烦来了，还得和史玉林商量！”
不过她是久经战阵的人了，不露声色地来到史玉林近前，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见史玉林一副为难的样子，此时屋子里鸦雀无声，今天的酒能不能喝成？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了，这就像做生意一样，讨价还价到了底线，能不能成交谁的心里都没底！沉默了几分钟后，史玉林把李老五叫到了屋子外面，屋子里的人们显得更加紧张了，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那么多人的屋子，静的掉根针都能够咣当一声！好在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回来了，李老五开口说道：“巧珍，既然你娃娃开口了，你大叔【指史玉林，未过门的称呼】也不能驳面子，他说录音机这玩意是个新鲜东西，好坏咱也分不清楚，干脆给你折俩钱儿，你自己看着去买，二百块够不够？”
巧珍说道：“不够！”李颜晨此时开口了：“巧珍，不够的话，差多差少我给你！”
苗玉莲见李颜晨开口收场了，她赶忙趁热打铁的说道：“那就好，你们如果看没什么了，那就把酒瓶打开！”
李颜晨说道：“我们这边没什么了！”
史玉林开口说道：“我先把带来的东西摊下牌：今天我给亲家带来彩礼一千六，剩下那一千块结婚前给你，巧珍的手表带来了，是”蝴蝶牌“的，我去延安的时候花四十五买的最好的。给巧珍带来五百块钱买衣服，剩下的三百连同录音机的那二百，也等到结婚前一起给清你五百块！”
此时外公开口了：“我看差不多了，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史玉林开口说道：“我给两位老人每人六十块钱，您二老回头自己看着什么好就自己买吧！”
外公外婆客气了一下，最后收起了史玉林递过来的钱！

       随着酒瓶的打开，屋子里的气氛马上就活跃了起来，这是订婚成功的标志！第一杯酒当然是敬史玉林的，史玉林客气着：“第一杯应该敬外公，那是长辈！”
安向东笑道：“今天先敬你，你是出了钱的！”
史玉林高兴地说道：“出大钱也是高兴的，买我们一口人呢！”
此时的巧珍，被安排着双腿跪在炕沿上，双手接过来史勇端着的装满酒的碟子，然后递到史玉林面前，嘴里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叔！”
巧珍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史玉林听起来那是非常受用的，他感觉这声“大叔”简直是太美了，自己这些日子总是没白费劲，现在这未来的儿媳妇终于来敬酒了，史玉林高兴的端起一杯酒便一饮而尽，旁边的李颜欢则大声说道：“连干三个！”
此时的史玉林，别说是连着干仨了，就是六个都没问题——太高兴了！三杯酒入肚之后，史玉林又掏给了巧珍一百二十块钱！然后就是史勇给李颜晨、安丽容、外公外婆以及舅舅妗子三个姨等敬酒，安丽容夫妇给了女婿八十，外公外婆各给二十，长辈们也都出了钱。双方亲戚相认之后，大伙这才开始开怀畅饮，不喝酒的女人们则是嗑瓜子聊天，一直折腾到大半夜人们才陆续散去！

       巧珍就这样被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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