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秋风萧瑟(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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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78 | 回复1 | 2016-4-1 10: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张晓明 于 2016-4-1 11:0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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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学而优则仕
    转眼间,肖明与他的同学都上初一了。初一升初二后若不上高中毕业后就要回农村。对于回农村的事,大部分学生都没有思想准备。肖明只认识到上初一没有学下多少知识,而且毕业后回农村劳动年龄太小,干不动活,还是再蹲一级为好。这心思一动,其它几个同学也就都响应了。重读的有照民、胜利等。就是这一决定,却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其它同级的同学升到了初二,经过推荐、考试,大都到了条件很差的“星火队”中学窑洞里上高中去了。由于学校条件很差,本身自己也没有学下多少知识,这些同学最后大都没有考上大学,也可以说是被毁了的一代。而肖明升到初二时,政治形势发生了质的变化。国家拔乱反正,久违的春风吹醒了中华大地,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学校也开始提高教学质量,许多青年都拿起了书本开始复习功课了。一时,过去的课本也成了稀罕之物,连初中带课老师都在宿舍里开着广播“依依、呀呀”地学着英语。小村学校教学质量本来就不错,赶上国家政策的变化,学生们都开始认真学习了。稍一抓紧就成绩斐然。学校的语文老师也给学生赶印了许多古文读物。同学们都在教室前操场里朗读着:“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卷长林稍。下者飘转陈塘坳......”“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等。一九七八年中考,泉县新设了重点高中,先录取前一百名学生,分为四、五两班,其它学生才让考初中专与高中。等到一九七八年后,才可以先考初中专,录取的学生增加为四个班。小村学校第一届重点高中录取了六个学生,而西村堡与天马两个乡只考了一个学生叫段鹏。可见小村学校教学水平之高。
    考大学的比例是百分之三到五,恢复了高考制度,学生娃们也看到了希望。考上大学,就可以跳出农门,不用像父辈一样“打牛后半截”,也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把日头从东山背到西山。”没有考上的学生,人们问上的是啥大学,有人就说;“上的是农业大学,‘挖、拉、铲’系,双轮撵娃专业。”上了大学,则会改变人一生的命运,农村人也说,考上了大学,有的娃就变坏了,都说是“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有一个上大学的娃回家时走到村口,见一个老汉在乔麦地里劳动,就用普通话撇腔说:“老头!这红杆杆、绿叶叶的是啥东西啊!”老汉回头一看是他娃,气得张嘴就骂,拿起锄把就打,小子连忙改了“频道”,一边躲着一边讨饶说:“大!大!你得是要把我打死到这荞麦地里呢。”早上起床后,大学生一看他大在门口粪堆上撒尿,就用英语问候说“good moring !”,他大听后就骂道:“狗日的,明明是你大在门口尿呢,你却说狗在门上尿呢。”娃一大早去问好,没想到却挨了一通臭骂。
    学生考大学,一年考不上可以复习,来年再考。复读也自嘲为“补席”,有时把“席”越补越烂,还有补几年的呢。还有的同学都毕业当了自己的老师,自己还在补着。到高中上学、补习很辛苦,上学时都要背着馍、拿上咸菜,时间长了,馍放坏了舍不得扔还要吃,咸菜大都是用四环素药瓶装的。补习也要顶着许多舆论压力,每到周末回村时,人们就会在后面指指、戳戳地说:“补习生又回来背馍来了。”所以,有的补习生回家时先不进村,坐在野地里等天黑了才进村。十队的稳固说:“我就当八年补,不信八年把日本鬼子都打跑了,咱还考不上大学。”一队群超几年后终于考上了大学,他“大”激动得在街道里敲着锣喊着:“大学是我娃!我娃回来了!”肖光、联盟、钢团这三兄弟,七七年没考上,七八年终于考上了。成绩下来后,联盟、钢团兴奋地跑到肖光家,肖光杀开西瓜让他们吃。联盟右手拿起一牙西瓜,从嘴左边到右边只一“唏溜”,一牙瓜就光了。联盟说咱们考上了,最近一段也最好不要出门,万一有谁刚到录取线上未录取,要是把咱“日塌”了,不就多给他们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吗?联盟考得成绩属村上最好的,化学和物理竟然都考了一百分。省上招生办的人开着小车到村上来看是不是漏题了,到了小村一看,他家门前是烂草棚,父亲是老农民。他们又拿出一套题让联盟答,联盟考了九十分,省上的人才开车离开了小村。
                             二十五、割股疗亲
    肖光家劳动力缺乏,而务农技术更是缺乏。每到收获、播种季节,好多农活都需要务农行家才能干,比如:收麦子、碾麦、打场、耱地、耙地等,光是收麦子还倒罢了,人家收麦子收得快,他们可以收慢些,而其它技术性强的活就要请人帮忙干。所以,到了这些季节往往要去请人帮忙,这些请人的事往往要头脑灵活的、会说话的肖光去。他到西邻家去说“砣爷!明儿个给厄漾一下种子。”到草立马呀去说:“姑父,明儿个给厄(我们)耙一下地。”时间长了,肖光就锻炼得很会说话了,农村碾场时要顶着烈日、套着牛拉着碌碡在场畔里一圈一圈转着碾场,头上戴上草帽,还要拿着笊篱接牛粪,不能让牛屙到麦草里,碾好麦后还要“起场”、“漾场”。碾场时最怕的是大白雨,“夏天孩儿脸,一天变三遍”有时,说风就是雨。班上有个同学写作文时就写到:“突然白雨来了,老队长一声尖叫,贫下中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到农忙时肖光自家人的二爷、三爷、四爷、他建民爸都会抽空过来帮忙,他们的经常关心、照顾,使肖文姊妹们心里倍感温暖。建民是张新的小弟,为人豁达、乐于助人、心眼好。经常扶持帮助肖光家,为他们遮风挡雨,为他们争取权益。
    肖光家庄子窄小,在农村势单力薄,平时少不了亲戚朋友的照顾。一次,养的老母猪下了一窝猪仔,实在没地方放,就放在案板下边用砖头挡着。最后,还是体弱、瘦小的外爷曹武专门从县上赶来用三轮车把猪娃带到县上卖了。肖光的舅爷也就是吕秀兰的弟弟——叫吕永生。吕永生长得身材高大、魁梧,性格开朗,为人豪爽仗义又博古通今。他妻子早逝,自己一人男寡妇抓娃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倍受艰辛。另外,他对曹华这个外甥女也是十分喜爱,他的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吕孝子”。
    吕永生的爷爷“吕孝子”年轻时形骸放荡,为街中游闲儿,整天吊儿浪荡,对母亲也不很关心。有一次,他到井边挑水,突然,天上雷声大作、电光闪闪。他的头顶响起一声炸雷,紧跟着一团火球向他滚来,他吓得急忙躲避,可是他跑到哪里火球就追到哪里,他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下给老天爷磕头作揖。他自认为这是由于自己对母亲不孝,激怒了上苍,老天爷成心要惩罚他。从此以后,他发誓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对母亲毕恭毕敬,尽心尽孝。一次,母亲得病卧床不起,茶饭不思,五谷不想。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母亲的病还是没有起色。母亲说她想吃肉,他就毅然从自己大腿上割了一块肉炒了给母亲吃。母亲吃了后说:“你从哪里弄的肉,荃(cuan)香荃香的,我从来没吃过,咋那样香。”从此以后,母亲的病竟也奇迹般的好转了。最后,他"割股疗亲”的孝义之举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县长为了表彰他的孝义,专门给他赐了一个牌匾——上书“吕孝廉”。自此,吕孝子的名声就在这方圆百里传开了。肖光经常去看望他舅爷,他舅爷也十分钟爱这个小外孙。吕永生到小村来经常给肖光家里挑水,干重体力活儿。每到傍晚还经常给他们讲故事、猜谜语、教童谣。如:“你爸黑,你妈黑,叫你妗子比颜色,你婶子还比锅底黑。天黑地黑五洲黑,张飞撵着杀敬德,多亏敬德跑得快,希忽儿吃了黑娃的亏,黑人黑马黑骡子,腰里别个黑勺子,有人问你弄啥去,我到山上挖炭去。”“光光爷,亮梅花,把我女儿给谁家,给给县里王魁家,王魁爱戴花脸帽,我女儿爱戴满头花,咯吱咯吱走娘家,娘家有个花大姐,七个兄弟八个哥,一席坐不下,两席差一个,门背后蹲个张大哥,一捶撴(dun)他大哥个青眼窝。”娃们坐在门前石头墩上遥望着星空,听着舅爷的讲述,童心仿佛穿越了远古的时空,一时间忘却了艰辛,忘却了凡尘,净化了灵魂。他们也和小伙伴们猜谜语:“今古奇观(金锅奇管),穆桂(木棍)英坐在中间,前营里放火,后营冒起青烟—(烟锅)。”他们和小伙伴们背着儿歌:“板凳板凳摞摞,里边坐个大哥,大哥出来卖菜,里边坐个老太,老太出来烧香,里边坐个姑娘,姑娘出来磕头,里边坐个孙猴,孙猴出来打剪脚,戳了孙猴两眼窝;猴娃猴搬石头,搬到庙背后,塌了猴娃的脚指头,猴娃猴你不哭,舅给你问个花媳妇,花媳妇,偷着吃盐呢,一棍打到河南呢,偷着吃葱呢,一棍打到河东呢,叫你搅柴你不搅柴,你在柴里就脱鞋,叫你抹窗你不抹窗,你在窗上划娘娘,叫你洗案你不洗案,你在案上偎屁眼,叫你抹罐你不抹罐,你铺些柴儿就下蛋。”有的也诙谐而有趣,如:“高高山上一堆灰,姊妹三个坐一堆,她大姐放个詘鲁屁,给她二姐溅一脸灰,多亏她三姐跑得快,希忽儿吃了屁的亏。”  
     肖文她大姑嫁给了草立马家,她脸圆圆胖胖的,心底好、为人善良,她经常在家里把豆子煮好,再在盆子里沃成豆豉。每当豆豉沃好后,满满一盆酱黄色豆豉荃(cuan)香荃香的,半个街道都能闻到。平常,豆豉可以夹馍、就饭、炒菜吃。大姑经常帮助肖文家做棉衣,送东西来时也不忘带几盒豆豉。大姑夫文贤是个热心肠、急性子人,尤其是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有时“连土都漾不进去”。每到农忙时,肖光就专门叫大姑父过来给他家帮忙,每求必应。除过大些的肖文、肖光外,其他的娃都很次苶(nie),家里来人后按照程序首先要问候人:“姑父,你来了。”“嗯!这不是家里爱犯‘叵烦(po fan)’的乏人肖明么!”姑父调侃着说。问完人后好似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似的。而吃饭时也要去问:“姑父,还吃不?我给你再舀些去。”“不要咧。”“我给你再舀些嘛!”“不要、不要,吃好了”“你可要吃好呀!”“我不客气。”“ 那你再吃些馍,喝些面汤。”哎!这任务也太难完成了,娃们都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往往是能者向前,非肖光、肖萍莫属了。肖光的姨妈过去工作得早,很能干,级别、工资都很高。他姨伯叫刘宏,家在西村堡刘村。他是个大学生,思维超前、思想灵活、爱抨击时政,是个能行人,就是爱显豁自己。他经常爱谝一些时政大事,最后终于招了祸,被戴上了“右派”帽子,姨妈志秀也受到了牵连,由县委办公室主任一下子下放到县城北边砖瓦厂劳动改造,工资也连降八级。时常他姨伯来到家时经常说些:国外多么发达,科技多么先进,我国现在存在很多问题等什么的。他说现在不叫人们学习、不讲科学、知识越多越反动、越穷越光荣等现象,都是大错而特错。每当他说这些话时,曹华就叫娃们到房子外边去。年龄大的肖光还给弟妹们打着预防针说:“姨伯的有些话很反动,要批判着听。”刘宏生活也很讲究,来了后,经常给肖文姊妹们洗手,又用农村见不到的“万紫千红”擦手霜给他们抹手、擦脸,又教她们要热爱科学,好好学习、讲究卫生,还给他们讲UFO什么的,他讲得神乎其神,第一次听到这些的他们,更是听得如痴似醉。他姨伯的思想认识推后十年恰当其时,但却与时下社会现实格格不入,说起来是有小资产阶级思想情调,是资产阶级思想,按当时形势打成右派也算没有冤枉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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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6-4-2 09:2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继续,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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