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纪散文]商君两千四百年祭

             散文《商君两千四百年祭》
        公元前338年麦月，未半。
        愁云悲垂，怨雷宣泣。
        一场空前惨烈的杀人活剧即将在大秦花县西北的彤地闹市上演。
      车裂。
        是人谁不是娘生父母养。肉身凡胎。死则死矣，刑之何难？五牛分尸，足见刑之狠，恨之切！
        殉者何人，商君卫殃也。
       只见他被绑了双手却阔步如前，原本并不魁梧 的身躯因挺起了胸膛而显得高大——似乎今天不是赴刑倒象是又一个巴结他的贵胄请他去赴宴。
        站定了，他把遮住了半边脸的披头长发用力向后甩去，一双冷峻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眼前是毫无表情的庶民和特地从雍咸阳赶来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王公国戚，他们是公子虔之徒。
       回忆三十年的政治生涯，他充满了成就感。
        当年，公叔座把他举荐给魏惠王说这个人要么重用要么杀掉，魏惠王不听。公叔座出于朋友之谊又劝他逃走，他说“王不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
       多么聪明的结论!谁又有如此镇静而缜密的判断和思维。
       难怪魏惠王当了俘虏才喟叹“寡人恨不能用公叔座之言也”。
        是金子总会发出耀眼的光辉，历史终于选择了卫鞅——秦孝公“将修缪公之业，下令国中求贤”，于是靠孝公宠臣景监的引荐他三见孝公，凭着执着和耐心，他用帝王之术点醒两度沉睡的秦孝公。
        从此大秦开始走向强大和一统，中华民族开始了他的第一次融合和复兴。
其后二十年，他叱咤风云，运筹帷幄，为大秦开疆拓地，富国强兵。
……
         但是——一
         但是历史上的任何一场改革总是要输出血一样的代价。
         城门立杆取信了天下人，内立法度，第一个犯法的便是太子，虽因“太子者，君之嗣也”而刑其傅公子虔、其师公孙贾；但秋后是要算账的！
      于是“后五月秦孝公卒、太子立，他便自然地被公子虔之徒送上了断头台。
       已没有亡命关下，客舍不纳的尴尬，也没有逃奔魏国被驱赶出境的无助和屈辱。重新入秦他就抱了必死之念挺起了腰身。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太史公说，他不该冷酷无情而刑太子之师，不该背信弃义诱捕公子卬，不该不听赵良规劝一意孤行……
     我想说，如果没有写作《耕战》《开塞》那还叫商鞅吗？不靠景监这样的佞臣引荐他能见到秦孝公？不得罪那些王公大臣他怎么改革?不用计谋策略他怎样开疆拓土？
       所谓胜者王侯败者贼。商君被车裂了，我们站在他的尸体前评头品足，我不想讽刺太史公，只是不敢苟同他的看法。我们为什么要 用圣人去界定历史，而不用发展的眼光赞许他们推动了历史?至今世界上只有一个圣人他还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离人近。
      冯友兰先生把人分四类，那么以天下为己任，商鞅堪称为贤人了。
我曾经读过刘再复先生的《性格组合论》他认为人是一个多面性格的组合体。有人不也给伟大的毛泽东五五分功过？有人不也对勇敢的哥伦布指手画脚吗？然而毛泽东只有一个、哥伦布是第一个。
       商君也是第一个！
       商君走了，他带了他的帝王之术淡出了历史。
       其后的一百多年间，秦以锐不可当之力和坚不可摧之强“鞭笞”天下，成就了千古一统的大秦王朝。
     我们便随了我们的祖先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走向民主、文明和富强大，不仅拥有960万的红色疆土，而且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所以商君，您死而无憾。
        后人忘不了商君。没有商君便没有大秦也没有江河统一的中华。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颜青！
         伟哉、商君。你有洞穿迷茫的远见，你有胸怀天下的城府，你有坚定不移的追求。你思维缜密，既能适时推销自己又能抓住机遇绝不放弃。
我仿佛看到了你侥幸脱魏走向秦国时的踌躇满志，看到了你说秦孝公时的一丝不苟，看到了你“法之不行自上，犯之”的冷峻严厉……
       你成功了，你成就了千古一秦的同时也成就了千古商君！
      悲哉商君！当一个泱泱民族走向富国的时候却总要以她的先驱者殉葬。这已不是你个人的悲剧，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悲剧，当然这绝不是自古奸邪多富贵，从来忠臣无下场”，这种悲剧在你之前和之后一直在上演。
死算得了什么？肉身只是一个生命的，符号，只是一个躯壳和载体，而思想才是千秋不灭的光辉啊！
          永远的中华！
          永远的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