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小说}《黑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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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22 | 回复1 | 2016-4-7 09: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杜志谦为村委会主任的候选人愁着眉毛始终展不开,全村一个个往过推,没有上台面的,有几个能行的,都在外打工或做生意,对这些人他是恐惧的,没有几个他能管住的,不说管了,任何一个上台,无疑意味着他在黑山村的政治舞台要退出了,他对自己几斤几两早掂量来了,嘴上常说,要干这事是先人吃了屎了,但要放下,心不甘啊!怎样心就甘了呢?他不知道,他知道骑起摩托来回地跑时,村人举手打招呼个个是笑脸的,当然,也有当面骂的,他都是一笑,但心里如春雨般滋润。这几日都没了春雨丝丝,心里裂为三年未见雨星的土地,前几届未选,不好好地过来了吗?他不由埋怨起康宏来,故意出难堪给他。上面的指示底下人好歹是要往向推推,不动是要吃大亏的,这些年总结出的教条有时不亚于真理。遇见大小事情,他还得去请求吴虎生,人呀,还须念几天书的,脑袋瓜到底是不一样的。出了门,天完全黑了,从四周一股股涌来寒流,这里的一切他心里刻得一清二楚的,尤其是这拐弯抹角的小路了,他的眼睛在夜晚莹莹地闪亮起来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沟壑,小路一一呈现在眼前,吴虎生一定在学校的,他喜欢学校的静,吴姓人家是黑山村家族最小的,不过是那么三两户,但这是黑山村最显赫与风光的家族,黑山的对岸属于红区的,对岸常有嘹亮的信天游飘到这方的土地,不知什么时候黑山下的泾河岸有一处渡口,摇船的是沉默无言的中年人,吴虎生的父亲吴魁,那时人们不知他的名字,喊他吴摆渡,吴摆渡的婆娘俏丽得很,三个娃的妈了,依然青春少女般风韵,毛连长,杜一枪,还及后来异常强悍的毛连长外甥,听人说都与她有过关系,特别是她和县保安团团长康目然来往过密,隔不了十天,康目然派人接她去县城住上几日再送回,吴摆渡也是一言不响,日夜摆他的渡。一次,康目然打扮成叫花子一人来到渡口,渡口边有一条弯弯的小径,约半里路有三孔窑洞,泾河几拐地来这里绕开,似特地留出平如底的院子,吴摆渡用树枝编一厚厚的栅栏,栅栏上满是迎春花。九尽的时候,这里已是满园的春了。黑山过去是九宗山,九宗山过去是五凤山,每座山都有一股土匪力量,康目然不顾生命的安危看望吴婆娘了,吴婆娘夜半尿尿,受了些风寒,山里深夜透骨地凉,吴摆渡一家在此处生活几年了,应该能经受住这里的风吹雨打的,后来编故事的人们讲,是吴婆娘故意装并试探康目然是否真心。再后来有人讲,吴婆娘那几日被人顶住了,不好去县保安团,也有人说那几日风声急,康目然不敢贸然派兵来接吴婆娘了,康目然和吴婆娘在窑洞相谈不到半个小时,三股土匪全部云集于渡口,枪声响了一夜,康目然的左脸被子弹撩破,血流了一脸,吴婆娘从另一条道送走了康目然,三股土匪的头儿先后来到吴婆娘的窑洞,枪声在窑洞里乒乒乓乓响了一阵,毛连长的右腿挨了一枪,外甥秋日光好好的,他闹得最凶,毛连长右腿那一枪就是他打的,为了女人外甥不认舅了,毛连长脸都气绿了,被杜一枪背回去,另一土匪头儿文福寿,只知敌不过秋日光,说:不和二球斗,回到他的五凤山了,秋日光在吴婆娘的窑洞喝了几杯水,树起大拇指说,佩服你这娘们了,子弹呼呼地,躺在炕上还能睡着,吴婆娘欠起身,咳嗽几声,无奈地说:我能咋办,听天由命吧。秋日光吃惊了,上前摸一下吴婆娘的脸蛋,说,就喜欢你这冷静。没有人问吴摆渡,有人考证了那晚的事,吴摆渡刚黑渡四五个人去了对岸,那几个人留住他,喝酒。他是不胜酒力的,睡到一夜起不来,分析他在的话,会悄然夹起被褥睡到船舱里去。康目然回去后不出十天,带领大队人马出来消灭土匪,先打毛连长,山顶的枪声很响很激烈,山里的狼,野兔、野鸡流水般地跑到平原村庄,秋日光于第二天下午支援毛连长,康目然带队回到县城里去了,不是康目然打不过两股土匪,是县长传令他急回,监狱里关押几个共党要犯要起事了。保安团剿匪间,正值狗集市,县城什么集市都很冷清,独狗市极其火爆。其实,狗市狗并不太多,人挤人的,十几人为一条瘦狗叽叽咕咕,这年月狗是很重要的,乡下几乎家家养狗的,狗一叫,听狗的叫声,人们能知晓将要发生什么,狗叫不对,一家赶紧藏到地窖去,这是有些钱财的人家作为。穷人呢?任凭狗叫身子都懒得翻转一下。这日,狗市的人尤其多,水泄不通的,至天黑了也不见散去。天黑实了,他们哗地变成起义者,翻开县志,这就是当时很有名的冬季暴动,他们冲进监守,救出了关押的共产党人,继而冲击县衙,与留守的士兵展开激战。县长被打得撤出县城,往北退却,目的和康目然的保安团会合。康目然率人马回到县城,起义者跑得没有了踪影,县衙被烧得面目全非,康目然在全县每个村进行空前的大搜铺。几个月过去,监狱里人关满了,都是些无辜的百姓。日夜监狱的哭喊声震得县衙晃荡不安,县长心烦的是,这些百姓的家属每天跪县衙前哭爹喊娘的,康目然每天忙着审理这些百姓,可一点眉目都没有,县长来到审讯室,对康目然的作为皱个几次眉,临走时,说:一个个放了吧,康目然在两个半月里,一一释放完逮回的百姓,监狱清净得很,整个县城也随之安静下来,就在县城不安宁的那些天半夜里,有七八个人趁着夜色翻过黑山,坐上吴摆渡的船过对岸去了。解放后,一位来村土改的干部说的,他就是其中之一,这时,吴摆渡夫妇的身份也明了,吴摆渡倒还罢了,婆娘是一名地下党员,康目然也是地下党员,他率部起义,在解放大军到来前解放了县城。成为该县第一任县长,吴摆渡婆娘去县城工作了,是一名妇女联合会的干部,人们称其为任干事。任干事主要的工作是在南乡的几个村里,吴摆渡家里停不住了,现在要去对岸可以走大道,他这个渡口也失去了作用,政府给他全家划分五亩多地,他在地里作务时,抬头望南方的天空,心不由发慌,女人在一堆男人忙活,尤其是漂亮女人,很容易忘记自己丈夫的,也很容易背弃丈夫的。晚上,看两儿子眼巴巴盼妈妈回来的样,(那时吴虎生还没有出生)他愈是在家停不住了!他在县政府打听到任干事在南乡的郭村,一口气跑到郭村,在村十字见任干事和一堆男人有说有笑,吴摆渡没敢上前去,躲在一棵树后观察,任干事被男人们卷着向东去了,吴摆渡怕被发现,蹲在树下一直没动。等那几个人走远了他进到村里,但却失去了目标。他在一棵树下蹲了一夜,这一夜,坚定了他的信念,必须把任干事拽回家不可,他回到家,牵一个,背一个孩子来到郭村。正是夏季,两个孩子光溜溜,老大手捂住私处,羞于走一步,他猛拍儿子的手说:松开,小鸡鸡,谁没见过,他仅穿一个裤头。父子三人街头一站,人们很快围上去了,吴摆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艰难,每句话前头都要贯上任干事的名。有人跑去叫来了任干事,任干事羞得脸通红,将父子领会自己的住舍,村干部借衣服给父子穿好,吴摆渡一句话也不说。第二天,父子继续几乎全裸出现于街心,只是被昨日多了副扁担与两个小筐,筐里盛半满发黑的梨、苹果等水果,一眼就看出这些水果是在垃圾堆捡出的,苍蝇嗡嗡地围着小筐舞飞,吴摆渡带领两个儿子喊叫:卖水果。人们笑成一堆,任干事急得流出泪,跑去县城找康目然,康目然指派三名全部武装的军人,把吴摆渡父子带回县政府,对吴摆渡进行三个多小时的批评教育。吴摆渡口头做了保证,赶黑父子送回到黑山村。不几日,吴摆渡又出现在郭村的街道,这次是他一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身破烂的衣服,头发凌乱,满脸污垢,挨家挨户讨饭吃,任干事气病了,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月,人瘦了一大圈,吴摆渡却精神百倍了,忙地里又照顾两个孩子,每顿饭做得十分精致,在任干事跟前总是笑嘻嘻的,任干事慢慢地病情好转了。康目然来家看她两次,希望她早日能参加工作,现在,缺少的就是能干的干部啊!春天了,空气无处不涌动淡淡的花香味道,连鸟儿的鸣唱都有股花香味儿呢!一大清早,任干事就踏上去郭村的路途,吴摆渡早饭从地里回去才知自己的婆娘又走了,他蹲在院落里抽了四五锅子的旱烟,真留恋在泾河摆渡的日子,总给他安稳与踏实,现在生活平静了,心里却时时刮起旋风,连心底的草草根根都悬浮上来,使他没有安生的舒畅。他跟着婆娘的影进了郭村,村口,他用准备好的锅底灰把脸涂成黑球,上衣脱下来搭在肩头,一边走一边喊叫,煽猪了,煽猪了,屁股后是一群笑哈哈的小孩,任干事恰巧在街上撞见了,脸上的血色顿时没有了,一个趔趄仰倒在树坑里,几个人手忙脚乱跑上来去救。吴摆渡没瞧见一样,走一步,仍喊:煽猪了。也有真想煽猪的,跑到街上,见吴摆渡那样,笑出了眼泪,是有煽猪的常来村上的,他们一般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把上系两条红飘带,一车把上挂着杀猪用的器械袋,有的器械袋在腰带系着,要露出上衣下摆好多,故意给人们看的。康目然发火了,将办公桌拍得震天响,派人抓来吴摆渡,见到吴摆渡,他的火更盛了,办公桌又震天了一时,过去揪住吴摆渡的胸口,拳举得高高,但叹息一声,放了下来。吴摆渡仍是一声不响地站着,任你怎么说,骂,教育,我沉默不语。吴摆渡在县上被关了两天,第三天早,任干事领着他回村了,任干事再没有上班去过,但她在村没有闲过。担任黑山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过了一年,她生了吴虎生。吴虎生记起事了,有几位老者笑说:你本是吃国家粮的,你先人害了你兄弟三人。一次,农忙闲了,坐在地头,吴虎生问起吴摆渡这事,吴摆渡抽了一阵旱烟,说,过去了,提那没用。等一会儿重新干活时,说,不那样,说不准没有你这东西呢。在吴虎生的脑海里,没有出现过父母同睡一张床的景情,父亲几次想合睡的,但母亲坚决不依,她说:打鼾,一夜都睡不好。父亲说,你先睡,你睡着了就听不见了。母亲还是不让上炕。父母为睡在一起闹了好些年别扭,文化大革命了,康目然半夜敲开了吴虎生的家门,他被造反派殴打批斗熬不住了,趁着看守不注意翻窗逃出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泾河的水一夜间干涸了。夏季了,满河床的蚊子疯一般追人,黑山这季节从未见过蚊子的,这些蚊子仅在河床处活动,这可害苦了吴摆渡一家。一夜,雷雨霹雳了一阵,泾河上游涌下来没有见过的洪水,湮没了吴摆渡的家。任干事决定不住河床处了,他们要搬家了。她选择靠沟边的一面,土质很好,现成有几眼窑洞,请几位匠人收拾处理一番,窑洞前用土坯砌了一个四方的院墙,沟里多得树枝,砍几棵来,捆绑起结实的栅栏当门来用,搬进了新家,康目然来过一次的,他是来北部几个乡村检查秋播时,路过这儿的。吴摆渡给碗里倒些开水,端给康目然,康目然喝了一大口,他又想起了渡口,想起了郭村,言语流露出无限的感慨,如果任干事继续工作,现在恐怕不是一名干事了。康目然盯着任干事说,你是有能力的啊!任干事只是笑笑,吴摆渡知道了,为什么母亲不让家里养狗,他是怕康目然来了狗咬。吴摆渡在村上母狗还从产生崽时都寻思好了,母狗生狗娃时,他钻村上那一家不出来。母狗生了,他在一堆狗娃里号了一条,怕被人混了或抢走,他特意给狗娃脖子系条细绳。一周后,他洋洋得意地抱狗回来,任干事大吵大闹起来,逼吴摆渡将狗抱走才安静下来。康目然的敲门声惊动了山里的狗,吴摆渡在院里借骂狗给康目然听。任干事没有理会丈夫,她对康目然的深夜来临惊愕万分,康目然流泪讲述自身的遭遇,任干事将康目然安置于河床处一眼破窑洞里,洪水已经流走了,泾河没有一滴水了,满河床鳞鳞的细石,每日夜半,任干事提些吃的喝的,踏着浓浓的夜色给康目然送去。头几晚,吴摆渡陪着婆娘去。去了,康目然与任干事对面坐几个小时,吴摆渡在河床里来回地踱步,如当年来回地划船。回来路上,吴摆渡由不得数说任干事几句:饭一送,就走,小心发现,又没有什么话说,停留时间长有啥用?任干事没有吭声,从第二晚起,她一人悄悄去,回来时东方有些朦朦发白了,吴摆渡的烟瘾更大了,蹲在沟边一口接一口吸,远远地一股香味就过来了。一场春雨过后,是山里空气异常清新的时候,天似乎也高远了许多,黑夜比平日里要迟来得多,且呈现出淡蓝的色泽,灿如是湖泊深处的珊瑚,星星闪闪得更为明亮了。满沟边的狗一直狂吠着,头仰得好起,咬天上的星星似的。泾河依然呈现出当年白色,从远方弯转而来又向远处弯转而去,康目然想去河床走走,但全身提不起精神,每一处的伤疼使他一直处在惊恐之中。也许,有关死亡的想法这时在脑海里产生了,但每夜脚步来临期待使他对这眼窑洞有了丝丝剪不断的留恋。山里很静,他将耳朵贴在炕沿上静听,脚步响了,渐渐近了,他不由激动起来。但今夜来的人不是一位,是十几位造反队员,一人一把手枪,造反派反缚住他的双臂使劲往山路上拉,他的双腿还浮肿着,跟不上造反派的节奏,造反派火了,以为他故意不愿走,上去就是一顿拳脚。然后,将他拖到山路上,继续向前拖着走。康目然猛地站起,挣扎出他们的手,向前大步跑两下,站在一块石头上,纵身跳向泾河。他眼前泾河的水仍是哗哗地流着,他水性是父亲教的,很好,一个猛子就过去对岸了。任干事爬上沟沿,听杂乱的脚步和嘈嚷声,看一道道手电光柱天地晃动,心里明白了,她习惯地望起茫茫夜空,星光熠熠,耳畔满是星语,她回到家门口,在一片狗吠声里坐在一块青石上,吴摆渡出来,蹲在她身旁,这样夜很快消失深沉的渊里了,四周静下来了,任干事起身回窑洞了,吴摆渡跟着她,任干事关了窑门,吴摆渡门前站立片刻,转回另一眼窑洞去。任干事睡了两天,于第三天早晨起来,扛一铁锨,爬上黑山,俯瞰干涸的河床,滑下山路,在河滩地找到那块血石,血迹斑斑,她在这块血石旁坐到傍晚,河滩挖出大坑,费力推血石进坑,用土埋住,她怕下次来找不见,在上面放三块小青石。她刚走上山路,碰见吴摆渡,她用铁掀顶住吴摆渡的腰,冷冷地说,你真恨。吴摆渡双手攥住锨把,一出劲夺锨过来,任干事沿山路匆匆消失夜色里,吴摆渡回到家,找遍所有地方,没见婆娘,他唤了一声,爬上炕呼呼睡起来。
三天不见任干事的面,吴摆渡慌了,村上有好些事也需要党支部书记领导的,人们四处找寻了,最后在泾河摊发现了她,坐在河滩上,面前是三块青石围成的等腰三角形,念念有词。人们抬回她,可第二日又在那里发现她,念念有词,她彻底失去神智,这样三年多时间,一日,她在河滩,上头的地方,乌云积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泾河的水咆哮而下,她在洪流上面一闪没有了影。一星期后,在五十开外的麦田地理发现了她的尸体,吴摆渡在一个飞舞着雪花的午后,摔倒窑洞口不省人事了,被三个儿子抬上炕,吴摆渡双目茫然,满窑洞搜寻什么,弥留之际,吴虎生在跟前,他抓住儿子的手,说:一生良心没安过,康目然是我告诉造反派的。为给父亲择墓地,吴虎生与两个哥哥闹得很凶,两哥哥见弟弟拿命来闹,顺从了弟弟,将父亲埋葬于河滩。乡下,这是很忌讳的,人们相互骂仗,最恶的一句话是,你先人在河滩埋着,而吴虎生真把先人埋在河滩了。父母没有了,兄弟三人各自过活了,两哥哥在村子里很活跃,今日揪斗小白菜,明日揪打杜四爷,后日将小白菜、杜四爷、狼剩饭捆在一起批斗,一年后,两人去了县城再没有回来,后来有人证实,被一棵炮弹炸死于县南的郭村镇上。
杜志谦前些年一直和吴虎生的关系紧张,尽管那是吴虎生两哥哥的事,但他心里总很纠结,吴虎生的大哥在一次批斗会上,故意似的摸了他妈的奶子,台底下笑倒一片人,后来,他干起村上的事,多次想给吴虎生些难堪,但这些年包产到户了,村上的权力小的多了,管理群众的事几乎没有了。有时,他睡在炕头上想,若是再来一次文化运动,他天天批斗吴虎生,但不久,他消失这念头,任干事是村上唯一解放前的党员,每年过年前,有些部门的领导前来她的坟头祭奠,慰问吴虎生,他是村干部,要跟前跟后的陪着,最让人惊慕甚至嫉恨的,康目然的大儿子正是省上不知哪个部门厅局级干部,他来,县上大小领导都要陪同,吴虎生能成为教师,也是他的功绩,近十几年再没有见他来过,吴虎生说:调到外省去了,官更大了,一般人都见不上面,吴虎生的两个女儿初中没毕业,长成大姑娘了,吴虎生领上去了外省,吴虎生一个人回村的,两个女儿被安置在那里了。听说,是不错的职位。杜志谦的小女儿和吴虎生的大女儿一个班的,且坐一条长桌子,关系要好的不得了。为这,杜志谦将女儿压到炕上用鞋底猛抽一顿屁股,屁股整个是紫色的了,但仍没有阻挡两个娃的往来,吴虎生的女儿走了,杜志谦的女儿坐不住了,整天哭呀闹呀的,害得杜志谦头发都花白了,为了孩子,一般父母会放下脸面的,杜志谦夜深人静时推开吴虎生的家门,说了女儿的情况,吴虎生很热情得接待了杜志谦,特意叫婆娘炒了几个鸡蛋,通风仓取瓶好酒,喝得杜志谦晕了几天,吴虎生没让他出路费,领着杜志谦的女儿去了外省,现在杜志谦的女儿也在那里扎下根了,在一个街道办,工作不错,已结婚生子,女婿也在街道办,本地人,白净得很。回来过一回,深得杜志谦的喜欢,这是杜志谦人生最大的欣慰,从那以后,他和吴虎生的关系走得更近了。每次,面对吴虎生时,他总想:如果吴虎生这东西会钻营,那把事绝对干大了,可惜康目然大儿子那一层关系了,他以前不知道这些,当了村干部外面跑的时候多些,经见的多些,心中不由升起了这样的感慨。
一股冷风拂面,杜志谦猛地睡一觉似的。
抚去眼的惺忪,学校已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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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6-4-7 10:42: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精彩继续。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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