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宁夏何老三 于 2016-4-12 20:58 编辑
1970年秋天，农建十三师一团领导决定要开垦荒地（这片荒地在二连扬水站的北面），于是姜文胜连长，崔凤智连长组织了一支先遣大军，由 崔连长 带队来到了这片土地上，我也是先遣大军中的一员。 山上的条件比山下更艰苦，住的是破窑洞。这个窑洞只有一个弯弯的顶子，甚至连窑洞的后墙和门窗都没有。于是我们砍来柳枝当篱笆墙，地上铺上麦草，这就是我们的居室了。四处漏风的破窑洞，夜间冻得我们无法入睡，每个人都当“团长”（蜷缩在一起）。躺在地舗仰望明亮的天空，我们数星星、看北斗星。看那颗星星是最亮的。那时夜晚的天空是那么的明亮，满天的星星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白金。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透亮。
后来把窑洞进行了修整，有了门窗，又盖了伙房，居住条件改善了许多，我们也安营扎寨了。
山上的荒地长满了茂密的芨芨草，还有一种带有小刺的野草。这种小草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小刺草”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小刺草”虽然浑身是刺，但它开着一朵朵鲜艳的小红花很美丽。它有五个花瓣，中间长有白色的花蕊，给这荒地带来了生机。
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一种爬行小动物，头部有点尖，长有四只非常伶俐的小爪子，它的尾巴似乎不太长，它长的很像北京的壁虎，我们叫它“沙噗噗”，与“沙噗噗”为伴的是一种“马蛇子”，它爬的更快，如果它没有四只小爪子，它的外形和蛇差不多。尾巴更细更长，它趴在地上不动时，尾巴会向上翘起来，尾尖圈起来，成为一个圆形。它们可以在这片荒地上横行霸道，好象它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刚开始见到这些小动物，心里很害怕，但它们并不伤害我们，也就放心了。
1970年，我与爱人林金生结婚了（林金生被大家叫做小林，直到他快七十岁了，大家仍然叫他小林）。婚后小林仍在二连武装连工作，二连与山上五连很近，经常回家看望我。有一天，他带回来六只毛绒绒的小鸡娃娃，好可爱呀！他说："咱们有家了，养几只小鸡，将来小鸡长大了，咱们也有鸡蛋吃了。"这几只小鸡也给我添了生活的乐趣。每天细心的照顾它们，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小鸡娃娃长出了羽毛。这时老职工郑连祥告诉我：“想要小鸡长的快、长的好，就去打沙噗噗喂鸡。小鸡最爱吃，山上多的很。”我一听就连忙说："打沙噗噗不行，我害怕，看见它我都躲着走，叫我去打它，可不行"。
可再一想，试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为了那六只可爱的小鸡，豁出去了。于是在一个星期日，我和小林折上柳条去打沙噗噗。这些小东西，好像知道你要打它，一看到我们跑的可快了，我扬起柳条就往地上抽，它跑到哪儿我的柳条就抽哪儿，跟着它瞎跑。有时跑到芨芨草堆里，就别想抽到它了。自己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累的不行。再一看小林还真捉到了十几只。用柳条串起来。
不行，这样打下去不行，我要改变策略，不能穷追猛打了。这时一只沙噗噗来了，举起柳条猛抽下去，不要马上抬起，扣住它，它就跑不掉了。我在柳条中找它，要用手去捏它时又害怕了，不敢去捏，只好让小林来捏起，串到柳条上。有时用力抽也能把它打晕了。有了第一次的胜利，信心十足，见一只抽一只，见一只打一只，越打越上瘾。越打也越有经验了。我们夫妻二人共同努力，第一天沙噗噗打的真不少，好几十只呢！战功累累，满载而归回家了。
到了家中，小林拿起剪子开始剪沙噗噗啦。第一剪子下去剪断了头，第二、第三剪子下去，一个沙噗噗彻底没有了，都进了小鸡的肚子里了。好惨忍呀！看到小林专心往鸡食盆里剪沙噗噗 ，几只小鸡都抢着吃。吃的那叫香呀！有的小鸡还没等剪下来，就扑到小林手中去抢着吃。我看着看着心中不免又可怜起这无辜的沙噗噗来了，它们竟然成了小鸡的美味佳肴了。
看到小鸡喜欢吃，我们夫妻二人经常出没在那荒地之中去打沙噗噗。越打越有经验，胆子也越打越大。只要出去个把小时的时间，那群小鸡就能美餐一顿了。小林不在家时，我就一个人去，打回来的沙噗噗我不敢剪，看到血淋淋的鲜肉也很恶心直想吐，可还是壮着胆子在剪，到后来什么也不怕了。再到后来我的小鸡一看见我提着串满沙噗噗的柳条回来，它们就迫不及待跟在我后面追着跑着叫着，着急的要吃这美餐，它们己吃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的小鸡长的很快，羽毛都发亮，这都是沙噗噗的功劳了。它们己经长大了，不再是小鸡了，己是大母鸡了。到了第二年的春节前后，有一天、我发现一只母鸡叫着"咕咕哒，咕咕哒"从鸡窝中走出来，奇怪了，平时不叫呀！怎么今天叫起来了，赶快到鸡窝向里一看，哎呀！己经有十几个鸡蛋了，由于天气冷，鸡蛋都冻裂了。拿起鸡蛋一看，个儿真不小，土黄色的蛋壳，上面还有血迹。我高兴极了，我的小鸡长大了，成了大母鸡了，回报它们的主人了。
在1971年下半年，我们从搬回到连队里，而且还住上了新房子。那时小林在后勤与老职工李树其师傅一起喂马，每天铡草、喂马。马圈的房顶垛满了稻草，这些稻草上还有很多的稻粒在上面。这也成了一个天然的养鸡场了。在马圈周边的住户养的鸡都在这里刨食吃，它们吃饱了，又有舒适的草垛。于是这里又成了一个下蛋的好地方。那时小林每天都在这草垛上找到鸡蛋。有时三、四个，运气好时可拣到十几个鸡蛋呢！这真是一个天然的养鸡场。那时的鸡是散养的，纯绿色，没有任何添加剂，无公害的鸡蛋，营养是非常高的。
记得有一年，菜地班的老职工陈良贵住家也在马圈的对面，他家丢了一只老母鸡，房前屋后找了个遍。怎么也找不到了，最后只好放弃了，不再找了。可就在这时，小林发现了这只老母鸡，原来它在抱窝呢！要孵小鸡。在它的肚子下有十几个鸡蛋呢！于是小林每天都在细心的照顾它，把饲料给准备好，又放上一碗水，又给它搭起一个临时棚子。不让太阳直接照晒它。没过几天，一只只可爱的毛绒绒的小鸡宝宝破壳而出。小鸡的出世，这个秘密也就要结束了。老母鸡要回家了，要离开草垛子了，没办法，只好把小鸡带回家自己养着。当老母鸡又回到陈良贵家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丢失多日的母鸡又回来了。这个秘密一直没对外人讲过。今天写这个回忆将它公布于众。哈、哈、哈，回想起来那时也对不住陈良贵班长了。那肘我们也太自私了。
有一年，连里来了一个卖鸭子的老乡，说保证是母鸭子。当时不收费，秋天再来收钱，先登记上，到了秋天，母鸭子要付钱，公鸭子是不付钱的。于是我家也买了四只小鸭子，小鸭子棕黑色的小绒毛，扁扁的黑色嘴巴，很是喜人。于是我家院子里又多了一道景色，大公鸡，大母鸡，小鸡娃娃，再加上小鸭子，可真够热闹的了。小鸭子慢熳的长大了，各家都有鸭子，而且长的也都差不多，是麻鸭子那样的羽毛。这些鸭子在一起很难分瓣出那只鸭子是自己的，于是在鸭爪子上做文章，用布条来捆绑，这样就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了。
小鸭子成群结队到排水沟里玩耍，它们捕捉水中的食物，小鱼，小青蛙，玩的很开心。那时连队早已种上水稻了，开春水稻插秧后，也在很快的成长，我们的小鸭子也在成长。
清晨、一天的劳动开始了，崔连长只要一吹上工的哨子，我就要赶快到托儿所去接孩子——因那时我在托儿所工作大家扛上铁锹都各自奔向地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繁忙的场面每天都是重复的出现。
那些小鸭子也可爱的很，它们也开始出动了。从连队北面开始，小鸭子一路嘎嘎的叫着，身子一摇一摆的迈着四方步，也出现在连队的小路上。它们在呼叫着自己的同伴，各家的小鸭子只要听到同伴的叫声，也都出来加入到同伴的行例里去。开始了一天的玩耍。成群的来到排水沟，有好几十只呢！这一玩就是一天，傍晚大家收工了，它们也都回来了，各自回到自已的家中。一路上嘎嘎叫声更清脆，像是和同伴说声“再见”。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稻穗开始长出来了，这些聪明的小鸭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去排水沟了，直接奔向稻田，开始吃稻穗了。从稻子还未成熟就开始吃，一直吃到稻子开始收割了。这支扫荡大军只要进入稻田里根本找不到它们。因为稻子长的很高。把鸭子全部隐藏起来了。有水，又有吃的，这些鸭子每天都离不开这片稻田。 姜连长发现这个问题很是生气，如此长期下去会影响产量的。开大会让各家管好自己家的鸭子，如再发现稻田里有鸭子，一律打死，话是这样讲，这群鸭子里姜连长家的鸭子最多，负责管理稻田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有一天、我去团部，走在连队的那条土路上，看见鸭子在吃稻穗，我停住脚步一看，天啊！简直是绝了，鸭子伸着长长的脖子，张开嘴巴，咬住一棵稻杆，从下往上一捋，所有的稻粒全部进入鸭子的嘴里。吃的即快又麻利。比脱粒机脱粒还干净。当时没有相机，更不像现在人人手中有手机，若是现在鸭子来个视频，那才叫棒呢！当时我都看呆了，只要鸭子成群去的稻田，经它们扫荡后，只剩下光杆的稻草戳在那里了。这才想起姜连长为什么在大会上总说这件事。唉！这个连长也不好当呀！
那时鸭子长大了，能吃了，每天傍晚回来，排成长长的队，一路高唱赞歌凯旋而归。每只鸭子都吃的饱饱的，一付洋洋得意的样子。
第二年春天，我家养了17只母鸡，还有一只大公鸡。这只大公鸡指高气昂，头上长有很大的红冠子，尾巴长有几根弯弯的黑墨绿色的羽毛非常漂亮。两只金黄色的大爪子又高又大，它像一个好丈夫来保卫它的娘子们，不容别的公鸡来侵犯。
母鸡过完春节开始下蛋了，每天都要拣十几个鸡蛋。一过惊蛰，鸭子也开始下蛋了。每天四个大鸭蛋。那时每天都能拣二十几个蛋。我们夫妻俩人真高兴，大人和孩子都可以吃到鸡蛋了。把鸭蛋腌起来，还攒了一大篮子鸭蛋托人带回北京，送给了爸爸和妈妈。那时才感到日子有奔头了。
那时我们喂了鸡和鸭共22只，它们一天要吃不少的食物，那时小林在马圈喂马，真是应了那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小林每天装上点饲料就全有了。当然那个时候是不能让连长知道的，当时也是个秘密啦。
十四年的知青生活，给我们的心灵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我们付出了青春，把一生最美好的时光留在了那片土地上。我们为它们奋斗，为它们流血，流泪。但也锻练了我们的意志，让我们更加坚强。我们也有美好的回忆，无论是苦涩的回忆，是心酸的回忆，还是幸福美好的回忆。在我们的心灵深处这一生都是抹不掉的。
今天写这篇《养鸡，养鸭》也是一段美好幸福的回忆。每当想起这些往事，我们夫妻二人心中也充满了欢笑。 （2016年4月12日于北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