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高家堰镇中心学校:张元平 一 还在三十多年前,我就想:好歹工作再忙、事情再多,也要停下手头的工作,静下心来,要为逝去的母亲写点什么。但好几次,把稿子铺开,拿着笔,任性的让思念、怀念化为涓涓哀思倾注于笔端,去追忆母亲生前对我们的社会、我们家、我们五个兄弟姊妹种种的好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终究没能如愿!也许又是工作的原因作祟,就这样打住了。停下手中的笔,这一停不大仅,一晃竟然就又过去了四十年。 二 今天下班后,独自呆呆的端坐在电脑前,又一次萌发了我的这一念头。随即点开“word”,望着这一片光洁如新,只字全无的文档,任凭思绪驰骋,桩桩件件的往事像过电影般的,一个又一个镜头,浮现在我的眼前: 母亲,解放前就被指腹为婚,上十岁的时候,就到杨家去做了“童养媳”。后来,因为婆媳关系紧张,不得不离开杨家。经人介绍来到我们家里,与父亲成婚、成家了。屈指算来,她在我们家里与我们共同生活了二十五年,因病医治无效,她四十七岁那年无奈的抛开了她经营了几十年的家,抛开了她心爱的丈夫,抛开了她疼爱的五个儿女…… 初来我家时,不说家里如何的一穷二白,单说爷爷、奶奶、太家家、五个姑姑,外加父亲、母亲。十口之家,开门五件事:油、盐、酱、醋、茶。可以想象得到,就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事。那个时候“大跃进”、“全民大办钢铁”、为了提前进入“共产主义”,又兴起了“大办食堂”……自然母亲是个“文化人”,担当起了“大食堂”会计。 三 打我记亊起,一家五口人,挤在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茅草架子房里,穿风凉膈,屋顶和四壁遮不住风,挡不住雨。那时候,父亲远在大西北——西安、甘肃、宁夏一带工作。一年上头,也难得回家一次。我对父亲都很拘束也很陌生。母亲一年四季都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后来,为了响应党中央、毛主席:“大力支援农业”的号召,父亲回到了家乡当起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回来之初,将皮大衣、手表全都当卖了,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千二百多元钱,请附近土匠师傅,加上乡里乡亲来帮忙,全家人终于算是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土砌瓦盖的的房屋。再后来,又添了一个弟弟、三个妹妹。我们兄弟姊妹五个,都像野孩子一样在家里随便玩耍,总是把身上弄得像泥人似得,也免不了有谁受伤流血。母亲回家还是忙家务,根本顾不上管我们,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渡过了童年生活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常听母亲对我讲,她因为是“童养媳”,土改划分成份的时候,她被划为“贫农”。外公却被划为了“富农”,因此,她下面两个弟弟,一直到她撒手人寰始终都没能婚娶,她很是为这件事伤心、难过,到临死前都念念不忘、十分在意。我当时也不知道“富农”是怎么回事,直到我高中毕业后,知识青年回乡务农,当上了“民兵连长”才知道“富农”是属于“地”、“富”、“反”、“坏”、“右”五类份子之一。这在当时是要受到社会的歧视,人们的唾骂的,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将给我们今后的人生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不,后来确实应验了我的这一想法,一次县公安局来我们这里招人,我身体合格,政治表现也很好,招人单位及领导也非常赏识我,也定下就我了。可是后来又不了了之。经打听,大队书记对我说“政治历史是清楚而不清白!”就因为这件事,我不服。拖街还跟书记发生了争执。如果是真是这样的话。不是当时还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有成份论,但不唯成份论。”天啦,这不是平白无故的冤枉吗!你说是不? 四 父亲回乡后,曾经在担任大队“民兵连长”的期间。一次,母亲接到大队让她去开会的通知。但并不知道开什么会。她早早地起了床,忙完家务,又把我们五姊妹安顿好。换上比较干净点的衣服,直奔父亲口头上告诉她的开会的地点,当她正准备跨进屋里,无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屋内到会的人,一看屋里坐的全是“五类”份子,她不由自主的把脚缩回来。喃喃的说:“我又不是‘五类’份子,让我来开什么会?”然后,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愤然不平的拂袖而去。径直回到了家里,为这事,回家还和父亲大闹了一场。 母亲是个讲原则的人。划成份时她在人家做“童养媳”,自然划得是“贫农”。她骂父亲没出息:“任凭他人的摆布,别人说通知我去开会,你就通知我去开会呀?要实事求是的据理拒争。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下来的时候,办结婚证明,娘家当地政府在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家庭出身‘贫农’,哦!乡公所把证明遗失了,能说我是‘富农’就是‘富农’啊?”直说得父亲也无理可辩,低垂个头无话可说。那时我虽然懂得的不是很多,但是对这件事的处理上,我至今回想起来,觉得母亲是个了不起的人,她在我心目中:那高大的形象永驻在我的心房! 母亲还是个疼爱孩子的人。一次,母亲把晚饭做好,并且饭菜都端到饭桌上,别人都上桌吃劲的吃起来,唯独母亲没上桌,我就心里纳闷,父亲也催了好几次,母亲无动于衷…… 原来,二妹高烧不止,她二话没说,背上孩子就往卫生院跑,经医院医生诊断,孩子因高烧已成肺炎,医生给孩子打了针、弄了药。她才把孩子背回家,晚饭始终都没吃,一夜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守候在二妹身边,直到第二天二妹高烧渐渐地退了,她才缓了一口气! 即使在医院住院,呼吸困难,病重卧床不起,他心里时常还念叨着,我那刚满六岁的小妹妹。因我在镇“路线教育工作组”,下派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她托人给我传来口信:“小妹妹快要上学了,你要给妹妹买好书包、文具带回家!” …… 母亲对我们的好,我是难于用语言表达尽的,即使此刻在追忆母亲生前桩桩件件的往事时,手里敲着敲着键盘,都记不清哽咽地“簌簌——”痛哭起来!她在世时从来就没有考虑着自己,考虑的最多的孩子们今后如何能成才,能为党、为社会、为人民多做贡献! 我现在都快六十了,有时候还想不通母亲所做的一切,她在给别人钱财时像富翁。自己花钱像贫穷的人。母亲知书达理、办事说话那么有哲理让后人、子孙佩服。 母亲呀!母亲!你的子孙们没有让您失望,他们现在都已成人、成家。都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党、为社会、为人民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最后差点忘了告诉您,您的孙儿、孙女也已成家,还为您添了几个曾孙孙呢! 仅以此文,献给我那安眠在九泉之下的母亲! (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高家堰镇中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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