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屋的随笔] 春种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4-23 08:35:19

前几天, 我二哥就从杭州打来电话，提醒我，再忙，都甭忘了老家的地，更不能荒了和弃了，那样，就对不住上天，更对不住土地了，因为土地濡养了万物，不知养活了多少代人，救活过了多少人的生命。其实，不用二哥提醒，昨天已经是“谷雨”节气了，随着温度的回升，雨水的增多，播种各类谷物及菜蔬是很适宜的，温度水分土壤的三要素的合理搭配，只要是一粒种子入土，五到七天准会破土发芽的。有了二哥的提醒及时下到处的诱人的洋槐花的甜香，今天，我早早地吃了早饭，赶回了家乡。还在通村的路上，我就碰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或在芹菜田地捆菜，或在塑料大棚里扦插黃瓜架西红柿架的实芯细竹竿，或侍弄着豆角蔓。在路上的，有骑电动车摩托车的，有开拉菜的汽油三轮车、轻卡、小轿车的。见到了我，都停下手中的活，满脸堆笑，或停下车问我，“刚回来？”见我回问一句，也就高兴地忙开了手中的活计，或开车走了。这也难怪，人家都忙呀。
到了那片没种的地里，到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那三分地竟成了众草茂盛，葳蕤青青的草原了。艾蒿一丛一丛地，疯长到了我的腋下那么髙，而早春的鸡肠子草芥菜已经快黃了，结籽了。而车前草蒲公英半夏茵陈等中草药也见缝插针，觅得寸把大的空间生长。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草，也举着红黃蓝紫的花朵开着。我想找个旋耕机，但须除掉高草，就找了一个大锄，脱了外衣，轮圆了动作，像大刀劈舞，一下一下地切消开了，立马让高草倒下了。不大功夫，额上就沁出了汗，前胸后背也觉得热了，就又脱了薄的毛衣，只剩下秋衣了。此时，方真正感受到春的暖意了。尽管是三分地，但太高的草让我不感懈怠，一下子就干得汗水浑身，日当正午。
给村里一个人说，要找个旋耕机，邻里就从上衣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人家答应下午二时过来。我也就赶紧吃饭，饭后又将铡倒的草抱出地里。这时，太阳已不再是暖了，而有些热了，我挽起了胳膊上的袖子，太阳晒着，热而舒胆。
吹过了一阵熹微的风，一股洋槐花的浓香沁入我的心脾，香中裹甜，甜中伴香，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春天里故乡那特有的味。寻味探风，见西边田峪河畔上有几棵碗口粗的洋槐树（也叫刺槐），花朵才绽，浅白绿丛中。又听见不远处有只雉（野鸡）在正抽穗的麦田边咕呱鸣叫，很响很亮，只几下就没影了。正香得微醉，听得心悦，高茂的草也让锄的剩不多了，只听得咚咚咚地单缸的柴油机的响动，由远及近来到地边。
操作的汉子四十岁上下，我用手指着地界，他看了看，就换了档位，机子就进了地。他又动了一下手柄，机子肚子下的梨爪就飞快地旋转起来了，将矮草及十几公分厚的网状草根铡切成碎断儿，每次边幅有一米宽。咚咚咚地机器轰鸣中,机子向前走去，机子后面的破碎断的草节散落在松软的土地上。不到二十几分钟，三分的草原就消失了，旋耕过的松土里混杂着草茎及草根，一种鲜活的众草破碎后特有的混合味在空间弥散。久违、新鲜，让我回味。
地旋耙好，我又拿起铁锨给地夹起小土梁，以使地形成畦畦的长方形块，有利于天旱时浇水灌溉。接着，又用一个铁制的长把儿人拉的小独犁犁成一条窄的不深的长沟，以使播种。
听人们说，如今的玉米播种已成为大行小株距的格式，特别有利于灌溉除草施肥打药的管理，让我耳目一新。所以，大行之间就成一米左右的距离了。有人建议，再在大行之间种一行髙杆的晚收大豆，有利于覆盖阳光，封堵杂草的生存空间，减少草的数量。
在村子的商店买了己包裹了红色包衣的早熟玉米种、晚熟大豆种及十斤复活肥，又听他们的建议买了一小壶的玉米田专用除草剂。此时，我也有些喝了，就喝了些水，将复合肥倒进一个废了的搪瓷大碗里，给开了的细沟里洒上灰白滚圆的肥料，就仔细地点开了玉米种。玉米种子很贵，正好和城里的瘦猪肉一个价，十五元一斤。由于种子包了衣，不怕虫害，发芽率很高，二十厘米一个，长高后不用间苗儿，可直接定苗儿，又让我吃惊不小，真是的，新的种植技术的脚步的确太快了。大豆自身的营养靠自己根瘤上的菌吸收空气里的氮，所以，就不用施肥了，只下种就行了。种大豆，密疏要求不严，单生丛挤不碍事，株距很密，似热闹的一个家族。
由于天有些旱，又是油沙地，很松软，埋沟里的种子就须用脚了。将土踢进沟里，盖上种子，用脚一踩较密实，有利于保墑，提高出苗儿率。这些工序做完了，再仔细察看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种子没盖上土，漏在了土外面。一切办妥后，用喷雾器在地表的土上均匀地打一遍除草剂，整个播种就算结束了。
站在田边，突然地一下子轻松了，有种超级释然的感觉，心一下子也静了许多。又一阵轻风吹过，洋槐花的香甜已似熏醉了我。夕阳西下，殷霞火烧，快没入远处的西山了。田峪河里的蛙鸣声不急不乱，恬淡悠闲，享受着春天的河水的温润。故乡，土地，作物，方言，播种的喜悦，让我的心更踏实了。故乡没有忘记我，而我久愧于她了。
播种，一种久违的回归，心亦返璞归真了，静了许多。仲春里，脱了厚衣，站在故乡的土地，沐风浴日，一种超然，远了尘世的烦忧累困。感谢土地，赐与我耕种，感谢太阳，沐浴我的肌肤。感谢鞋子里灌进的沙土，让我没有忘记土地。
盼一场新雨，让心儿同嫩芽一同破土、生长。

                                                   2016.4.22于中二屯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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