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飞散文】年少时的一次做客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4-26 18:45:14

上军大在万县实习的日子里，我和我的一个同学共同结识了一对姐妹，一个叫蜀青，一个叫玉洁。
蜀青和玉洁经常来找我和我的同学玩儿，时间一长就混熟了。有一天，她们提出要我们去她们的家里吃饭，并说这是她们的爸爸和妈妈邀请的。我和我的同学两人商量后表示同意，蜀青和玉洁便高高兴兴地引着我们去了她们的家。
蜀青和玉洁的家是在二马路那一边的。院子宽敞，房子也很大。她们的爸爸是专区里的干部，妈妈也是工作的。我们一进院子，蜀青和玉洁的爸爸就立即迎了出来。等走进了屋子里又见到了她们的妈妈。一家人特别热情，给我的感觉是好像在迎接多年不见的亲人。
我们是被安排着走了一个程序的。首先是蜀青和玉洁各自端了一盆热水，叫我和我的同学洗了脸洗了手。接着又叫我们各自吃了两个白糖荷包鸡蛋。随后，酒席便正式开始了。
原来，为了宴请我们，蜀青和玉洁的爸爸妈妈提前做了准备，还专门请了一个厨师。席面丰盛，待客讲究。喝酒的菜和吃饭的菜是分开上的，酒喝完了把菜撤下去，再上吃饭的菜。这是一张方桌子。我和我的同学坚持叫蜀青和玉洁的爸爸妈妈坐正位，我和我的同学坐下位，蜀青和玉洁呢，便坐在了两侧。
蜀青和玉洁不停地给我和我的同学夹菜，我们各自面前的碟子都被菜摞得满满的。我那时是能喝酒的，但我的同学在入席前就提示过我，到了人家，酒是要少喝的。我看那酒杯是三钱杯。我数着喝到了第七杯时，就表示不能再喝了。蜀青和玉洁的爸爸不允许，说：“看你的脸色都没变吗，来，再喝几杯！”我推脱不了，便又喝了起来。过后算起来是足足喝了有十四、五杯的。我的同学不善于喝酒。他人长得白，一两杯下去，原来开着玉兰花的脸就开起桃花了！
蜀青和玉洁一家对我们的招待可以说是诚心诚意的。喝酒的菜大约是十二个，吃饭的菜是确认有八个的。至于在酒桌上都说了些什么话，现在却想不齐全了，只记得蜀青和玉洁的爸爸妈妈当时问过我们，各自的家乡在哪里，什么时候该大学毕业。从他们的说话中可以感觉出，这个家庭里的人是非常厚道的。

这样的做客是我当兵以后的头一回。四川川东的夹沙肉、扣肉和糍粑我也是第一次品尝到。我心知，我此时所品尝的，绝不仅是一桌好吃的菜肴，更是这菜肴的香雾里萦绕着的那一种款款的深情！多少年以后，当我的同学从外地来看我时，我特意提起了那次做客吃饭的事。我的同学说：“蜀青和玉洁真是两个好姑娘啊！”这句话使我体味出，他是在回念当年，而我，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呢！
蜀青是姐姐，玉洁是妹妹。论年龄，她们二人都比我和我的同学要小。她们二人也知道我的同学是比我要稍大一些的。我朦胧地感觉到，蜀青和玉洁这姐妹俩是把我的同学和我看成是兄弟俩的。
后来我们又在万县的大街小巷里转了几次。记得有一次是转到了长江边上的。那一次我们告诉了蜀青和玉洁，不久我们就要回重庆本校了。她们两个听了，当时是半天没有说话的。几天后，蜀青和玉洁给我和我的同学分别送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同样的话：“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并签上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名字。这个笔记本我一直在保留着，昨天翻箱子的时候发现了它，便又展开来认真地看了一遍，我见当年的字迹在发黄的纸页上仍然是清晰地刻着的，心头便灼灼地烫着了。
在桃风杏雨，燕嗓莺喉的季节里，我们登上了东方红32号客轮，踏着长江的浪，向着重庆出发了。从此，这座美丽的万县古城，连同那风光旖旎的狮子寨、天生城、文峰塔和太白岩，更有那姐妹二人蜀青和玉洁的影像，便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如今我想，一个人在一生之中，何时跟何人相遇，仿佛都是有神灵在暝暝中安排着的。可神灵又安排了，相遇了还得相别的，你有意见吗？
吃了那顿饭以后，我是实实在在地欠了蜀青和玉洁的一份人情的。我明白，欠了人情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欠了人情之后，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还人家了！




                                 作者简介：

浩飞，诗人，散文作家。1953年生，1969年参军，1975年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及西安市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及西安市音乐文学学会会员，西安市音乐家协会会员。长诗《太华新歌》获1984年全军文艺调演优秀创作奖，歌词《大漠风》获1989年西部杯全国歌词大奖赛第一名，歌词《噢，丝绸之路》被选入1990年版《中国当代歌词选》。有著作《浩飞词选》、《浩飞诗词选集》、《格律诗三要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