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驿站】“五个鸡蛋”的故事 张元平 母亲一生勤劳,从跨进张家大门第一天起,到去世整整二十多年的时间。打我记亊起,从没看见她有丁点片刻的休息。 她为张家养育了五个儿女,使张家的香火得于延续。这五个孩子可都是她得心头肉啊!这五个孩子从生下来到能爬会走,再到后来能自食其力,哪一个都让她操碎了心。即使小妹六岁那年母亲因病归天,可母亲生产小妹时的那一场景,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母亲挺着一个大肚子,双腿有些浮肿,但她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路,仍然白天坚持参加生产队农业生产劳动,一收工回家,便迅速地放下肩上的锄头,忙活在锅前灶下,有时锅里还煮着南瓜,她又利用这段时间,剁猪草,给猪栏清理,喂食。 一天清晨,她照例起了个大早,等把五个孩子穿衣、洗漱、吃饭,把喂养的猪,那乱叫的嘴堵住,放养的鸡子洒下秕谷、高粱。一切安排停当,扛着锄头,拖着浮肿的双腿,跟随一大群出工的队伍的后面…… 中午回家吃过午饭,把家里的家务活儿都忙得差不多了。只见她捧着下腹喊:“肚子痛!”,我搀扶着母亲来到床面前,只见她躺卧在床上,她有预感可能是临盆的迹象,便吩咐我们到卧室外面去玩,但我心里还是不放心母亲,玩一会儿后,便来到母亲床前看看,母亲额头上撒下了黄豆粒般的汗珠子,脸上似如白纸一样的颜色,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见此状况,把我吓坏了,我带上二妹风风火火的往卫生院赶,等我们把妇产科的陈怡琳医生请来,还没走进我们房屋,大老远就听见有小孩的啼哭声,陈医生三步并着两步,快速奔进卧室,母亲已经把小妹身上都擦洗干净,衣服穿好,用小毯子包好了。母亲躺在小妹身旁,只见小妹安详的在母亲身边眨巴着小眼睛…… 那个年代,挣钱、吃粮靠工分,家里零用全靠私养的几只大母鸡下蛋来解决。本来我们家里养得母鸡本不多,母鸡每下一个蛋,她都要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要不然又让父亲“偷”走,换酒喝了。 全家人买个盐、火柴、打点菜油,还有其它的家庭生活的一应开支。原先,母亲把鸡蛋放在一个“瓷坛”里面,好几次,等母亲准备拿鸡蛋去供销社买了,换回点食盐、火柴之类的,她揭开瓷坛盖子,左查右找就是不见瓷坛里鸡蛋的影子。好几次问父亲,父亲生死就是不认账: “我怎么知道你瓷坛里的鸡蛋呢?”父亲抵赖,矢口否认。 “难道鸡蛋自己长脚了?”母亲疑惑不解。 母亲也懒得与父亲争执,以免相互伤了和气。她只在心里想,鸡蛋这样放着不是个事!往后要放到父亲寻不到的地方,看他这个“酒鬼”还用什么去换酒! 父亲,年轻时并不喝酒,自从参加了“抗美援朝”,在“上甘岭”战役被美国的毒气弹熏了以后,就嗜酒如命。后来复员后,被组织上首先安排在古都西安工作,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听他们时常对我讲 “你个伢子,还是吃西安粮,喝西安水孕育的呢!”母亲曾对我说。 “孕育”什么意思?我还小,根本都不懂。当时听他们这样说,我只是眨巴着小眼睛,向听讲古的。 母亲在西安怀上我的时候,正是国家极端困难的时期,市场物资匮乏,就是拿着钱,买不到要买的东西,即使能买上,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买到的。 有一次,那时我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母亲她们在西安住在五楼上面,为了能吃上一个包子,天不亮就下楼去买,整整站了一天队,直到下午日头偏西,家家户户电灯都亮了的时候,才买的一个包子。怪不得后来西安选举街道委员会主任,整个街道居民都投票,选我母亲为居委会主任,她坚决不从命,再后来犟着回到了老家——长阳。 就是这次买包子,使母亲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大城市有什么好?还是乡里好,乡里人活得清闲、自在,用不着买个包子还排队,排一天到晚的对,还难得买上。 从那次鸡蛋毫无缘由的就不见踪影之后,母亲就自个儿在心里思忖,家里“巴掌大”个地方,放那里才不让那个“酒鬼”发现呢?她思来想去,瞅准了床脚下的鞋子。对,就把鸡蛋藏在床底下不打眼的鞋子里。保管他难找到。 主意已定,后来母鸡每生一个鸡蛋,母亲就把鸡蛋小心翼翼地藏在鞋兜里。一次、两次、三次……母亲都如愿以偿,没出任何破绽。 但是,母亲的这个秘密还是被父亲发现了。一次,父亲酒瘾发作,又在房里翻箱倒柜,所见的地方都找遍了,点亮煤油灯四下寻觅,无意中他望见床底下的一双棉鞋里,胀鼓鼓的,觉得有点异常。他放下煤油灯,用手在床底下去摸这这支棉鞋,五个鸡蛋倒是找着了,不过,抹黑用手去拿鸡蛋,不小心打翻了“夜壶”,发出了一阵尿骚味,熏得他眼泪直塞,呛得他喷嚏不断…… 这件事情,后来不知怎么传到外人耳里了。也许是祖母讲话不注意,给走漏了风声;也许是母亲把这件事讲出去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我也难得去考究。 不知过了好多年,父亲“偷”鸡蛋,换酒喝,弄翻“夜壶”被当地人作为一个笑料,在闲谈时津津乐道的编讲着…… 【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高家堰镇中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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