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guxiang散文】回忆我的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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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22 | 回复3 | 2016-5-4 10:38: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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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山东老家鲁西南那个地方,人人都把高自己两辈的本村里的女性,称之为“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等等,把自己的祖母,则称之为“奶奶”。我要提起的这位大奶奶,我在《回忆我的祖父》和《哭先伯》两篇文章中都曾提到过,她就是我祖父的亲嫂子,这位大奶奶也是我最亲近的老人之一,她对我是疼爱有加的,至今,我一想起她来,常常不能自已。
    我的祖父兄弟三人,祖父的大哥在儿时就夭折了,祖父的二哥就是我大奶奶的丈夫活到二十来岁也病逝了,撇下了怀孕在身的大奶奶。大奶奶在其丈夫去世不久,就生下了我的堂大爷,我的堂大爷在二0一二年九月份也病逝了,他行年七十七岁。大奶奶在其丈夫病逝后,她就一直守寡,日子过得异常艰难,直到大奶奶去世,日子过得依然如此。大奶奶去世时我才十二三岁,距今算起来已有二十三个年头了吧。
    大奶奶在世的时候就住在我堂哥现在住的那个院子里,那个院子在我家的东侧,中间就隔了有三四米宽的一个胡同,我们两家都紧靠村子的正街,并邻近村子的西段,再有五十米远就到了村西的大马路。那时大奶奶住的还是土质结构的老屋,她一个人在那个院子里生活,很是孤单。从我一出生到她离世的那十二三年里,大奶奶是看着我成长的,我常常守在她身边尽情地玩耍,她看着我蹦蹦跳跳,并围在她身边听她讲过去的往事,那时我快乐极了!在我的记忆里,大奶奶勤劳、善良、质朴、坚韧,她待人和蔼可亲,从来不与别人争吵,她说话声音很小,生怕吓着人似的。她身材略显高大,只是很瘦,腰还略有些背,她整个人看起来尽显苍老,两只小脚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让人看上去仿佛要跌倒似的。她经常穿一身破旧的深颜色衣服,用黑头巾围着头发,她的双眼早已凹进眼槽里,脸很蜡黄,额头上的道道皱纹早已刻在她那沧桑的脸上,还有她那干瘪而又瘦弱的双手,让人看起来着实心疼。
    我记得,在那个资源十分匮乏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奶奶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但她也没有多少钱,她的经济惟一的来源就是在夏收和秋收时,去别人家的地里捡一些剩下的麦子、花生等捡回来晒干换回一点钱,来维持自己必需的日常生活开支。我那时还是个小屁孩,自己也常常跟着大奶奶去拾麦子、捡花生。至今我仍记得这个情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个秋天,我手持工具跟着大奶奶去村西别人家的地里捡花生,那时大奶奶捡着捡着就捡到了家东仝西伟家的地里,他的父亲不想让捡,但看着大奶奶可怜,他也没有说啥就让大奶奶捡了,我记得他还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些同情大奶奶的话。除了柴米油盐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她惟一花钱的就是看病买药治她的咳嗽病,大部分是中草药,自己熬着喝,过了没几年,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后来就病逝了。大奶奶病逝时,我在上学校五年级,那时也早已懂事了。在大奶奶的葬礼上,我的祖父、父亲、姑姑和堂哥他们哭得都很痛,好多前来帮帮和看热闹的街坊领居也哭了,他们都为大奶奶的悲惨遭遇和艰难人生而哭泣,那一年是一九九二年的初秋,她行年84岁。
    至今我一想起这位大奶奶,心里仍很悲痛,如果要我问原因,我就说个一二三来吧。一个原因是大奶奶守寡了有六十多年吧,一个人把儿子抚养成人,尽管那时她有公公婆婆帮助,但是在那个年代里,对于死了丈夫的一个妇女家来说别提多艰难了;其二是在那个资源日益匮乏的年代里,大奶奶的日子一直过得很艰难,到后来她患有咳嗽病,没有钱治,她就一直忍着,直到后来越发地厉害,嘴里有时还吐血,直至病逝;三是大奶奶的儿子(我的堂大爷)对待大奶奶不是很好,利用我们家乡话来说,就是不孝顺,心境不行,话说难听一些就是没良心,没有尽到赡养义务。在生活方面我的堂大爷也很少帮助大奶奶,就连吃水也很少帮着大奶奶挑(那时我们村里人吃水很困难,要肩扛担子到村西河边的井里去挑,但是井里往往没有水,要从河里一点一点往井里渗,经常是人守着井挂水,用井绳钩子挂在水桶鼻子上从井里一点一点地往上提,往往是大家排队等水)。关于这些事情,我祖父、我父亲、还有我姑姑在多年前经常给我提起,那时我也懂事了,有些事情也能看得出来。我堂大爷的所作所为后来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一是在大奶奶的葬礼上,他被大奶奶的娘家人狠狠地踹了几脚,他们还当众说了许多难听话,被问事的人和我祖父及时制止了;二是在我堂大娘去世后,他一个人也独自艰难地生活了十三年,在 二0一二九月份也命归西天了。
    现在我一回忆起我的这位大奶奶,回想起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里就异常难受。这二十多年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夜里为大奶奶流过多少泪。前些年,我曾多次看到过山东淄博焦波的摄影书籍《俺爹俺娘》和他拍的纪实片,我认为,我的大奶奶比焦波镜头里的母亲还要沧桑得多,还要可怜得多,还要艰难得多。有时我也常常在想,大奶奶的凄惨人生犹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那样可怜,但她与祥林嫂相比,还是值得幸庆的,因为大奶奶没有改嫁,儿子也没有夭折,她也没有受众人歧视。她的前半生生活在旧中国,后半生生活在新中国,但是新中国让她的后半生也没过上多么幸福地日子。她先后经历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和六十年代初那几年的饥饿灾害、十年文革动乱等,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广大农村,普通社员的日子刚刚有所起步的时候,她就病逝了。大奶奶真是没有享过一天福,惟一让她觉得幸福的,就是我的祖父母、我父母、我姑姑及堂哥堂嫂等人待她还不错,因为大奶奶膝下没有女儿,我姑姑每年在大奶奶过生时,都来看望她,给她祝寿,待她犹如亲女儿一般。
    纵观大奶奶的一生,我十分佩服她的甘于忍受精神,她从未埋怨和抗拒过这个人世带给她的众多苦难和不公,她没有半点牢骚和怨言,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加以忍受。也许正是那个特殊的年代造就了大奶奶的一生,也造成了向她那样的农村妇女的性格和地位,妇女在家里很少有地位,也不能有半点地反抗,只能是默默地甘于忍受。这些年来,我为大奶奶的凄惨人生而感到万分悲痛,要是在当下,我绝不会再让大奶奶再遭受那样的苦难了。那时对我一个还在上小学的毛头小孩子来说,又有什么办法呢?呜呼,我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无法自已了!
    大奶奶,这些年来,您长眠于故乡的那片黄土地里,您在天国感到幸福吗,也许天国里不再有苦难。
    这就是我的大奶奶,我祖父的亲嫂子,我父亲的亲大娘!
    这就是我的大奶奶,可怜了一辈子的普通农村老人,她一生没有享过一天的清福,尽是品尝了人间所有的苦难!
    这就是大奶奶留给我的全部印象,她那孤苦伶仃的形象,高大而又瘦弱的身影,慈祥而又和蔼的面容,将永远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大奶奶将永远永远地活在我的记忆中!


    刘景常,笔名“故乡”,山东郓城县人,现定居西安,西安市灞桥区洪庆文艺协会会员,长安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长安》文学杂志兼职编辑、记者,撰写并发表文学作品、新闻稿件及论文数百篇,现任职于西安思源学院。
    联系方式:029—8260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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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6-5-4 16:36: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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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涛个人认证 | 2016-5-4 18:5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应该是山东郓城人,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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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xiang | 2016-5-5 08: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好,老乡,认识你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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