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月朗星稀散文】母亲的遗愿，我的遗憾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5-8 08:13:11

本帖最后由刘雪儿于 2016-5-9 20:20 编辑

“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你。我第一次哭泣，为我擦干的是你。我第一次跌倒时，搀扶的是你。我第一次喊妈妈呀，最开心的是你……”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挥洒在店里，秋日的阳光已少了夏日的炙热。我慵懒的斜躺在老板椅里，两条腿搭在面前的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电脑不经意流淌出汤潮的歌曲《妈妈，我想你》。我整个人一下子沉浸在汤潮深沉圆润的歌声里，不知不觉泪水在脸颊上滑落，任思绪在这凄凄哀哀的空气中弥漫……
六年前的那个春天，也是草长莺飞的时候，我接到弟弟的电话：母亲突发脑溢血。等我风尘仆仆赶到母亲床前的时候，母亲已深度昏迷，不能言语。山里的春天来得比较迟，暖风里还带着丝丝凉意，可我却分明觉得那个春天格外的寒冷。吊瓶打到第五天的时候，药瓶里的液体停滞不流了，我们全部的希望也犹如那个吊瓶里泛起的泡沫消失了。
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对母亲还有太多的依赖。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抱住母亲悲憾大哭，只有二姐比较冷静，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想哭背过母亲哭吧，别让母亲心有不甘。她要回西安一趟，寻找到母亲的亲人，让母亲了无遗憾的离去。
母亲兄妹共三人，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在我稍有些记忆的时候就经常听到母亲说起他们。我大舅十五岁就出去当兵了，这一走就杳无音讯。直到十几年后回那个穷乡僻壤的老家接我小姨给他们带孩子，家里人才知道他已经在西安工作并成了家。那时候我母亲已经与我的父亲结婚了，小姨跟着他走出大山以后再没有回来过。年迈的外公，外婆是我在那里教书的父亲一手养老送终的。大舅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来过我家一次，那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也许是当过兵的缘故，他不拘言笑，满脸严肃，从那次以后在没有来过我家。每年冬季农闲时节，母亲总要带上核桃，栗子，玉米面，黄豆等一些土特产去看望大舅。在她带去的物品里总少不了几双鞋垫，那是她利用农闲时间亲手做的。那一针一线里都饱含着母亲对亲人的思念。任凭我们怎么哭闹，母亲去大舅家从不带我们兄弟姐妹，稍大一点才知道，大舅从骨子里瞧不起农村人，他那次来我家其实是鼓动我母亲离开我父亲和他到城里安家落户的。母亲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一怒之下离开我家从此再没有上过我们的家门。母亲，一个那么心性好强的人，在大舅面前却放下了自尊。
这样直到我大舅退休以后，工作调动，住所变迁，我的母亲再也找不到他为止。只有小姨时不时的来我家一次。为此，母亲伤心了好几年。母亲常在我面前说，等我们都长大了，她一定要带我们回一趟她的老家，在我外公外婆的坟前烧一些纸钱，告慰一下亡灵。可是等我和两个弟弟都长大了，哥哥姐姐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脱不开身。这件事就一推再推，但每年母亲依然要叨叨几次。直到那年，我们都做好准备，趁过年的时候，一定陪母亲回一次老家。那年的冬季父亲却病了，而且这一病就再也起不了床，母亲的愿望再次落空。
面对我们的歉疚，母亲总安慰说，送走你们的父亲，我们再回去也不迟。没有想到，父亲还在病床上躺着，母亲却要先他而去。在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母亲会离我而去，更没有设想过离开她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可她却的的确确要离开我了，这无情的现实让我的心撕心裂肺般疼痛。
两天之后，二姐回来了，没有找到大舅，只带回了我小姨。小姨看到我母亲频临于生死边缘，抱着她嚎啕大哭。我母亲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应，潜意识的双手在空中寻找。当摸索到我小姨的手时，我分明看见她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那种无法割舍的亲情让在场的人无不落泪。母亲那紧闭的双眼里分明有一滴眼泪流了出来。这是一个这几天毫无知觉的人，这是一双这几天毫无知觉的手，在这一刻分明恢复了意识。我们并排跪倒在母亲的床头，轻轻拿起母亲的双手，让母亲那温暖的双手抚摸着我们的脸。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画面在那一刻定格了。
三天之后，母亲安静地像熟睡一样的离开了我们。料理完母亲的丧事，整理母亲的遗物时，从她的木箱里发现了二十多双鞋垫，每一双都做工精细，色彩鲜艳。我们都知道那是母亲做给大舅的。
六年，六年了，每次想起母亲一生都没有完成的愿望，我的心都隐隐作痛。这也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忧伤的音符还在沉闷的空气中流淌……
“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没有你的夜里我好孤寂，去往天堂的路是否太拥挤，妈妈累了就好好休息，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你走后天空一直下着雨，带上你心爱的油纸伞，妈妈你要照顾自己，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是你让我鼓起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