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娃娃不是娃。崖娃娃住在我们南首咀的半崖上。崖娃娃是学人说话的高高手,它比学舌的鹦鹉会说话多了,它说的话和人说的一模一样。 南首咀有广阔的沟坡,有茂盛的柴草。我六、七岁的时候,刚刚能跟着父亲到沟里斫柴。一天,我们来到了南首咀。那里有一条狭窄幽深的沟,有险峻陡峭的崖,崖下有个大石窑。父亲说,大石窑里住着一头大地牛。没有人见过那头牛,但有不少人听见过它的叫声。据说,它的叫声震天吼地,房动屋摇。我于是非常想看到这头牛,也想听到这头牛的叫声。但我被父亲训了一顿。父亲说:“地牛可不是随便叫唤的,地牛一叫,世上就有地方要发生自然灾害,不是山崩,就是地裂。那一年,河北大地震,地牛就叫唤了一晚上!” 我虽然没有看见地牛,也没有听到地牛的叫声。但我却结识了一个好朋友——它的名字叫崖娃娃。 我当时站在石窑背上,大声叫喊地牛。我将两手括成喇叭筒,放在嘴巴上,对着石滩里喊: “地牛——你在那儿?请你出来——我要见你!“ 结果,还没等我停声,对面的半崖上,一个和我同样的喊声传来了:“地牛——你在那儿?请你出来——我要见你!” 我急忙寻找这个和我一样喊话的娃娃,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崖壁,由上至下,由东到西,细细地寻。崖壁上静静地站立着两只虎视眈眈的恶老鸱(老鹰)。我开始疑心是它们两个在学我。我便又大声地喊:“恶老鸱,是你吗?” 恶老鸱显然没有理我。但对面崖上同样传来了:“恶老鸱,是你吗?” 我开始害怕了,头发直朝起立。我大声哭着喊父亲。对面崖上也有一个娃和我一样哭着喊他父亲。我喊得急,他也喊得急。正在沟坡上斫柴的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大声安慰我:“娃子,不哭了!伯这就来了!”我听到,对面崖上也有一个父亲安慰他儿子说:“娃子,不哭了!伯这就来了!” 我由害怕变成了惊奇。难道我真的遇到地牛了?是地牛在跟我开玩笑吗? 父亲过来后,问我平白无故地哭啥呢? 我说:“伯,地牛出来了,在学人说话呢!” 父亲听了我的说叨后笑了。他说:“那不是地牛,是崖娃娃!” 我问父亲,崖娃娃长的什么样子?为什么只听见他学人说话,咋看不见他影子呢? 父亲说:“崖娃娃就住在对面的崖上。你看不见他,他能看见你!他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娃娃!不信你说,我爱你!他也会说,我爱你!” 我照父亲的话大声对崖娃娃说:“我爱你,你真好!” 果然,崖娃娃也对我大声地说:“我爱你,你真好!” 父亲接着又对我说:“不过你要是骂他,他也会骂你!这就叫‘恶有恶报’,这你就不要试了!” 我问父亲,崖娃娃吃什么?晚上睡觉不? 父亲说:“他当然也和你一样吃粮食,也睡觉!他自己种庄稼,住在崖上自己打的窑洞里!” 我只是不解地问:“为什么看不见?” 父亲说:“等你长大了,就看见了!” 后来,我便经常到南咀上去斫柴割草。有时和大人一起去,有时一个人去。有时,劳累了,烦闷了,就和崖娃娃说几句宽心话,崖娃娃也给我说着宽心话。我从来没骂过他,他也从来没骂过我。虽然我没见过他的面,但我心里却有着他美好的形象。 再后来,尽管我知道崖娃娃不是娃,是个空屁胎(不存在),但它天真可爱的形象却愈发地清晰了。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jpg 作者简介 董怀禄,笔名小河水;新浪博客昵称:长安亦君;QQ昵称:细水长流。陕西礼泉人。早年任教于家乡陕西礼泉一所中学,1985年招聘到湖北十堰。先后在市十一中、市三中、市一中任教,担任过教务主任、政教主任、教学副校长、校办主任、党办主任、校史办主任,现任某校副县级专职工会主席。中学高级教师,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1996年,先后入选《中国中学骨干教师辞典》和《中国当代专家大辞典》。中国新文学学会会员,作协十堰分会会员,湖北省、十堰市教育学会会员,曾任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年轻时喜好写作,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曾担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教育部指定中学生读物)一书副主编,参与过《教子有方》等12本书籍的编写。有多篇教育教学论文在《中国教育报》、《学习月刊》、《湖北教育》、《湖北党建》《语文学习》等报刊发表。 2016年4月,“精短小说”杂志推出董怀禄26万字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咸阳日报》(4月12日)和咸阳电视台进行了报道,《新看点网》等多家网站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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