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
太阳晒,
人家的东西不要爱。
起贪心,
受大害,
最后没人爱。
这是一首外婆教我的歌,我永远不忘,每当我默诵这首歌时,我便想起了我的外婆。
外婆出生于上个世纪的1916年,和我省著名作家柳青同年,今年是外婆诞生100周年。外婆去世于上个世纪九零年,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六年了,当时我还是一名初中生,一个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年。但是外婆留给我的记忆是永生难忘的,她的慈祥的面容,和蔼可亲的笑容,善良宽容的言传身教,反映着民国初期出生的那一代渭河平原劳动人民的形象,以及时常魂牵梦绕的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永恒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上个世纪的荆山街归属渭南地区临潼县管辖,就像皇城西安一样,有高高的城墙,有蜿蜒一圈的护城河。北依荆山,南眺渭水,自古乃兵家常争之地。外婆家住荆山镇北街道,紧邻北城墙的南根。在我的印象中,护城河和城墙的残垣断壁依稀可见。外婆家前院有一棵大槐树,高大茂密,后院一棵皂角树,枝繁叶茂。春天上槐树摘洋槐花,夏天树荫下乘凉玩耍,秋天在树上摘槐米,冬天在皂角树下打皂角,成了我们表兄妹几个最大的乐趣。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外婆家是我和妈妈最向往的地方。记得上小学时,每次还不到周末,我就吵着要妈妈和我一起去外婆家。然后就是妈妈骑上自行车,我坐前面,姐姐坐后面,我们一家兴高采烈地去外婆家。经过七八里的小路,过去三四个炊烟袅袅的村庄,外婆家已经遥遥在望了,我的心儿也飞了起来,仿佛看见外爷正在拉动着风箱,外婆已经烧好了可口的饭菜,正笑盈盈地等候我们呢。终于到了,果然,外婆倚在门口,拉着我们姐弟俩的小手,说:“我娃来了,看,小手冻得冰凉冰凉的,快吃饭!”妈妈这时就往外掏大把的东西,布鞋啦,布头啦,白面馍馍等等。这时,外爷就会为我们端出热气腾腾的油包子。我们姐弟俩早已垂涎欲滴,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了,然后就大快朵颐地吃起来了。在我们幼稚的心灵里,这确实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外祖父祖居陕西蓝田县靠近秦岭山下,辗转临潼骊山与渭河边上,最终居住关中腹地荆山镇已一百多年了。曾有刘家家谱对联云“地别蓝田普华万代根,天赐红荆原头一枝刘”,横批“吾祖绍安”。庞大的家族、众多的亲友,求学的经历,使我对荆山的感情一往情深,情有独钟。小时候的我胆小怯懦,人前不敢多说话,外婆总是鼓励我勇敢一点,并吟唱一首儿歌: 往前走, 不害怕, 前面就在太阳下。 阳光普照万物生, 人人平安得永生。 从此,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以及长大后人生路上的艰难险阻的时候,我在心中大声默念这首儿歌,马上觉得阳光明媚、勇气倍增,再难过的坎,也要跨过去。
多少次回到那熟悉的院落,总是先看到外婆熟悉而慈祥的身影。叫一声“外婆”,外婆就满心欢喜地站起来,走过来问寒问暖,端饭倒茶,然后婆孙坐在一起,问东问西,有说有笑。外婆常说:学生最辛苦,两头不见太阳,早上上学太阳没出来,晚上回家太阳已落山。每逢这样的时刻,学习的劳累总是一扫而光,满心的幸福让我很长时间都无法忘怀。
曾记得多少次走出那熟悉的院落,外婆总是挪着她缠过足的小脚,跟我到大门口,目送我一直走到很远,久久站在那里,眼角里悄悄流出泪花。
多少次,外婆把她那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1分或者2分硬币塞到我的手里,把她认为最好吃的一切都统统放到我的书包里,包括用大槐树上摘下的槐花做成的麦饭,是那么的香甜可口,使那么令人难以忘怀。
多少次思念起家,就想起外婆,想起门前那株大槐树。因为我从没见过我的奶奶,当我出生时,爸爸的妈妈早已不在人世。外婆,多么亲切而又让我觉得温暖的称呼。现在当我回到舅家,家里已经没有了外爷外婆,儿时的回忆荡然无存。每次我回到舅家,物是人非,连那唯一的大槐树、皂角树也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外婆,和她所代表的那一代千千万万旧中国劳动人民的形象,永远刻在了我的脑海,外婆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们心中,她所代表的荆山上一辈人,她们宽容善良、慈祥博爱的品德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那棵大槐树依稀出现在梦境,也将成为永恒,将教育我永远怀着诚挚的心,踏实做事,诚实做人。
(作者简介:傅一鸣,男,汉族,渭南市政协委员,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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