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延安,一路向北,回子长老家。我是带着自视为使命回这趟家的。为有一个月的淸静,好静心写作,我好费去一翻周折,才征得妻的同意。 一路美美的构想一月计划,有种从繁琐杂事中得以解脫的超然,-种得了自由的快意。 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在我开门放锁的一刹之间,一个人齐愣愣站在我面前。不错,是他。鱼也浪,我远房的表姐夫,一个从心里厌恶.烦恼至极的人。因为他的不歇气的纠缠,我失去许多珍贵时间。也因为他平白添一些麻烦,我不知增了多少负担。 因为没有儿女肯收留他,他日日像驻队干部,村里赶烟囱吃公饭。这家门里进,哪家门口出。我-回去,仗着那层亲戚关系,理所当然的就吃起蹭饭。 让我头痛的还不至于-曰几餐的麻烦。更令人生厌的是,吃了饭也不见得就出去转转,一屁股坐下来,就熬到太阳冒花至曰落西山。每天有讲不完的古朝,问不完的问题。有时撕你草稿卷烟,哪一天走时,少不了-地烟头,鼻涕和粘痰。 讲的故事无非那几个老生常谈,问题也足以让你无心去关切。什么天有叁愁,人有四怕。什么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水是什么,糖为什么甜。总之,死肠抖肚倒一滩,让你好好去翻,且天天如此。 这一次他又赶了来,少不了像过去-般麻烦。然而,我错了,事情并非我想到的那么简单。 一天,他和我商量要我养几个猫。说是猫照的够猫吃。我老家没粮食,也没那爱好,所以没有应他。谁知道他来个霸王硬上弓,索性偷偷摸摸的-筐子提来,趁我未起床倒在院子里,自己走了。在他看来,我天天闲着,正好养猫。 从此,这家热闹极了,我也更忙了。这个上锅台,那个把食盘掀翻了,刚把这个赶开,那个又来了。这边喊那边叫,没完没了。走一歩都缠着没法出腳。夜里,还要钻被窝,和人-块睡觉。 我气急了,你人吃饭倒也罢了,又那里找了些毛老子,欺负人。 我没好气,小猫一闹,我就嚷叫,鱼也浪,能不能慢一些。我呵斥它们,他却说,大小是个命命,你就做个好事吧。 咳,没办法。只能耗尽这一月。也只能把-月的辛苦叫作功德圆满了。 不知,我养过的猫,现在到谁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