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江南散文】修车

                           （一）


       暂时居住在城里 ，为了方便上班和接孩子上学，我在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电动摩托。
       五月初的一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天空飘着零星的雨滴。
       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地面上稀疏的雨点痕，耳听雨点打在负一层雨棚上的“砰砰”声，我的心情纠结起来。是见客户去呢，还是不去？客户是早上联系好的，去，半路雨下大了，非淋个落汤鸡不可；不去，就会失去诚信，别说做单，就是下次联系都困难了。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去见客户。
      背起包，带上雨衣，来到楼下。骑上电动摩托，扭动车钥匙，车走了，车头却左右摇摆，晃动得厉害。下车一看，糟糕，电动车前轮胎瘪了，罢工了。
     天下 雨了，不知修车师傅收摊了没有？不修，不仅见不了客户，明天早晨孩子上学、我上班都是事，我上班迟到乐捐的钱补两次胎都要不了。想想，还是修吧！
      一路推着电动摩托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很难推；街道两旁避雨的人，路上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瞅着我。不知是车沉重还是我害羞，头上直冒汗，羞愧难当。
      雨越下越大，路沿边已有了积水，水面上泛起一串串水花。
      远远就看见一颗古槐下的修车摊还在。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下来了。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喘了一口气，将电动摩托推到了修车摊。
      修车摊离我们小区不远，摊主是个小伙儿，残疾人，腿有点儿瘸，走路一瘸一拐的。年龄不大，就四十岁左右，待人很好，技术非常好，修过车的人都交口称赞。我常在他这儿修车，实惠。
      我到修车摊时，小伙儿正忙得不可开交，正在雨中给一辆125型钱江摩托车后轮换轮毂。小伙儿的身边还有一辆自行车和一辆电动摩托，它们的后轮内胎放在外胎外，仔细看上面有搓过的痕迹。
       摩托车后轮换轮毂的中轴部分一时半会儿拆卸不下来，小伙子儿就让摩托车主自己拆，他一瘸一拐地来到电动摩托旁，蹲下补胎。刚刚粘贴上了补丁，正要用橡皮锤捶打补丁，自行车的女主人来了，硬要先给她补。女主人说她离得远，又没带雨具，怕一会儿雨大了，淋个落汤鸡。小伙儿没办法，冲女主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活，挪到自行车后轮处补自行车胎。
      正在这时，小伙儿的手机响了，他忙停下手中的活，从夹克衫的内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瞧见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靠近指甲盖的关节上缠着脏兮兮的创可贴。小伙儿用左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放到耳边，手机里传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雨大了，快收摊。别淋坏了。”
         “嘟嘟囔囔啥呢？我知道了。 我还忙着呢。” 说罢，武断地挂断了电话，将电话匆忙地放进衣兜里，忙起了手中的活。
         三下五除二，几分钟工夫，自行车胎补好了 。女人推出不到五米远，又回过头来对小伙儿说：“师傅，麻烦你给看看，链子砸掉了？”
        小伙儿二话没说，拐到女人跟前，俯下身子，安起了车链子。安好后，又用钳子把车链子给紧了紧，然后，左手抬起自行车后面的货架，右手搅动脚踏，看车链子没掉，对女人说：“放心骑，不会再掉了。”看着女人骑远了， 小伙儿才放心地来到电动摩托旁补胎。
       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里非常感动。在很多修车摊，安链子 是要收费的。
       小伙儿见女人骑自行车走远，忙返回电动摩托车旁，继续补胎。仔细检查过电动摩托车内胎上刚才粘贴的补丁后，将内胎装进外胎。不一会儿，电动摩托车修好了。
      小伙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舒了一口气。抬头的瞬间，发现了我。他让我把 电动摩托车推到原来放自行车的地方，让我打起大撑子，问：“前面轮胎怎么了？”
            “前面轮胎没气了，麻烦您给看看。”我说。
            小伙儿麻利地拆开前轮外胎，取出内胎，接上打气筒，很快，内胎充饱了起气，放在水盆中 寻找露气的地方。找到后，放了内胎的气，又仔细用手摸外胎的里面，检查有没有异物。完后，对我说：“你的外胎不行了，要换新的。要不然，内胎补了也耐不了多长时间。”
            我看小活儿 摸外胎的里面时，也发现外胎坏了，需要换新的。就说：“那就换吧，您看着办吧。”
            小伙儿说：“现在换正是时候，正新牌胎搞活动，每条优惠十元钱。”
             我说：“好的，就按您说的，换正新胎。”
             小伙儿听我这么一说 ，利可拆卸起了电动摩托车的前轮。
                                            （二）
              在小伙儿给我电动摩托车换外胎时 ，我想起了清明节修车的事。
               清明节那天，我骑电动摩托车回塬上老家给父亲上坟 ，回城的路上下坡时，电动车坏了。害得我差点儿撞到路沿上。下车一看，糟透了，后轮胎一点儿气都没了。问前面不远处的环卫工大姐，她告诉我下了坡不远处就有修电动摩托车的。
           无奈，只好推着电动摩托往坡下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修电动车的店铺，却是铁将军把门。 幸好，紧闭的大铁门上留有电话，试着拨了一下，无人接听。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后，再次拨打，仍旧无人接听。
           万般无奈，只能继续朝前推。推得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在只走了不到一千米，在城边的一个小区门口，发现高台上有一个自行车修理摊。我立刻 充满了希望，使把劲，将电动摩托车推了上去。撑好电动摩托车，这才发现摊上没人。四下里瞅瞅，发现十多米外有一个老人在一块巴掌大的地块里种菜。忙走近老人，问道：“老大爷，您知道修车的人去哪儿了？”
              “小伙子，我就是。你的车咋啦？”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老人，用怀疑的口吻说：“您真的是修车的？”
              “是的。你不信？我这么大年纪了，能骗你？”
             我还能说什么？老人让我先等会儿，让他把菜种盖好。
             后来，老人给我修了车。修得很仔细。原来，车的后轮外胎上扎了一个一寸多长的钉子，在我推的过程中，又揉了气门芯附近的内胎。老人给我的车补了内胎，给气门芯处加补了一块补丁，却只收了一个补丁的钱。
             在老人 补胎时，我和老人聊天。从而知道老人已经八十五岁了，年轻时是搞地质勘探的，跑遍了祖国西北部的山山水水，知道出门在外的人不容易。老人很幸福，儿孙们都在城里买了房，几个孙子都结婚了。就是闲得荒，修个车 ，也不图挣多少钱，只是差心慌。
              告别老人，我在心里默默祝福老人健康长寿。
                                                                       （三）
              “想啥呢？”
             我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见小伙儿已经给我换好了外胎  。内胎也已经搓好了，抹了胶水。又去摩托车哪儿换轮毂去了。
             正在 小伙儿忙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小姑娘推着自行车来到了修车摊。走到摩托车旁，问：“师傅，打个气。”
              小伙儿头都没抬，说：“打气筒在工具箱旁边，自己取。”
              “师傅，能不能帮我打气？我给你付打气钱。”
                小伙儿忙着手里的活，似乎没有听到。
               “师傅，我给你一元钱，帮我打气行吗？”小姑娘又说道。
             我见 小伙儿确实忙，腾不出手。就取来打气筒，给小姑娘的车子打了气，替小伙儿收了五角钱。
              这时， 小伙儿开口了：“小姑娘，不要钱的。”趁小姑娘还没骑上自行车，我把钱还给了小姑娘。
              雨越下越大，小伙儿撑的大伞已被雨淋湿了。
             好不容易给摩托车换号轮毂，顾不得 脱掉被雨淋湿的外套，又急忙过来给我补电动车胎，怕我等急了。边补胎，边给我道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不急。”
          说话间，修好了。我付给小伙儿七十五元钱，小伙儿只收了七十元钱 。说：“你是常客，不太是免费的。”
          我执意不肯， 小伙儿转身收拾工具去了。
         我骑上电动车离开了。猛一回头，修车摊已笼罩在雨雾之中，小伙儿高大的身影却矗立在我心中。
         小伙儿是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人，本来生活就很难，可他却有一颗常人所没有的真诚的心。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有谁能够主动告诉你东西 降价了十元钱呢？要知道，那可是他补两个车胎的收入啊！

                        
    易江南，农民,文学爱好者。

一路推着电动摩托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很难推；街道两旁避雨的人，路上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瞅着我。不知是车沉重还是我害羞，头上直冒汗，羞愧难当。

邓仲祥 发表于 2016-5-31 18:19
一路推着电动摩托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很难推；街道两旁避雨的人，路上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瞅着我。不 ...

谢谢老师的厚爱。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