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丹水情韵 于 2016-6-7 18:53 编辑
九 向从龙站在稻场边儿,踮起脚朝门前山洼处,不时张望,看看黄红忠师傅的拖拉机来了没有。他左瞧右瞧就是不见黄师傅拖拉机的影儿,不免内心有些急躁不安。 不知又过了好长时间,在他焦急等待中,拖拉机“突——突——突——”的翻过了山梁,从烟囱里吐出一长串黑烟,拉在后面像飘着一根黑丝带。 拖拉机很快就来到了向从龙的牛栏屋坎下的一个小坪地上停下,向从龙上前跟黄师傅打了招呼,他和妻子胡翠花便抬着粗重的杉木桐子,小心翼翼地从牛栏旁石级往下抬,黄师傅看翠花力量有些单薄,便上前搭手把杉木桐子送上了车厢。这样他们三人一根、两根、三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把这六根杉木桐子全部装上了拖拉机车厢。 向从龙喊黄师傅到家里喝杯水再走,黄师傅说: “时间不早了,投早不投晚,我们还是赶快往山下赶。” “那也是。”向从龙说着,就往拖拉机驾驶舱爬去,黄红忠随着也进了驾驶台,启动马达,“突——突——突突——”声响起,拖拉机在乡村公路的盘山道上爬行。 盘山公路全长5.68公里,海拔从1300米急剧长下到200米,大道两侧绝壁千仞,空谷幽深,共计34个弯,180度急弯此消彼长,似玉带环绕,弯弯紧连,层层迭起。 黄师傅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拖拉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窄窄的乡村道路。生怕一不注意,跌入深谷。 拖拉机“突突突——”的盘山而下,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清江桥,超前再走三五百米,左转弯,进入交叉口,再左转弯汇入街道主公路。 一路的担心,一路的害怕。到了这里黄师傅、向从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先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回落到了原处。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们在驾驶室里,围绕这些杉木。说道开来: “从龙,你这杉木桐子看着就很舒服。”黄师傅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跟向从龙说。 “这些杉木桐子,确实是好货色。”向从龙答道。 “想必你从山上弄回来,那是吃了不少苦,费了很大的力呢!”黄红忠一边驾驶,一边跟向从龙说。 “不瞒黄师傅你,弄这几个杉木桐子,差点把我的命就豁上了。”向从龙回答。 “这么几根杉木桐子,还有如此危险的经历?”黄师傅接着向从龙的话说。 …… 在他们不知不觉得交谈中,拖拉机开到了辜振新店铺门前,拖拉机戛然而止停下,向从龙与辜振新接好头,辜振新安排人把这些杉木桐子卸了下来,搬进了店铺后面的一间小屋内。向从龙从辜振新手里拿回一大叠崭新的七千元人民币。转身给黄红忠师傅付好运费,便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十 没过几天,一辆警车从山梁脊背处出现在向从龙的视线中,着实让从龙紧张了好一阵子。但是警车没有开到他家里来,这又让他有些侥幸。内心不断跟自己鼓劲、打气,我这做的天衣无缝,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第二天他听寨子里的人说,吴亮春责任山里的一根最大的杉树被盗了,是他向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这几天在这儿调查取证。 这课杉树已经在这山中至少生长了近一百年,文物考察组早就把这棵树定为珍惜物种,并在树中枝桠出授予了保护牌的。 这是向从龙毫无知情的,原来他还抱着侥幸心理。 听人们这么一说,心里早就打起鼓来。乱成一团麻,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树不好砍,怎么偏偏砍得是百年老树呢!这可怎么办?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段时日,向从龙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惶惶如丧家之犬。饭不吃,茶不饮,睡不安。就这样度日如年,在惶惶中挨过了一天又一天。后来,见公安并没有找他,心里有自我安慰起自己来。怕什么,这不过使自己在吓自己罢了。 一天他起得很早,准备去街上购买农药、化肥之类的。匆匆吃过早饭,背着一个木背架子,手拿打杵,打杵在地上碰的“叮叮当当”直响,沿着之之拐拐的山路一路直下。来到渡口,正好渡船在岸边停靠着,船上已经上了不少旅客,都是到街上买小菜的,也都是一些老熟人。大家看到了向从龙,和他打着招呼,不一会儿船就驶过了江对岸。 向从龙没多停留,爬上江边台阶,穿过“清水平台”,迅速过了公路,径直朝上街头的“植物医院”奔去。 正在他购买农药、化肥。准备付钱时,一个公安民警来到他身边: “你就是向从龙吧?” “嗯。我是向从龙。”向从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做得孽,已经犯事了。 “你跟我去一趟公安派出所。”那民警对他说。 向从龙把木背架、打杵寄存在“庄稼医院”里,说去去就来取。 民警在前,向从龙在后跟着。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向从龙跟着民警来到了派出所。公安派出所进进出出的都是大圆帽,身着公安制服装的公安人员。 那个民警把向从龙带到了一间屋内,叫他在一把靠背椅子上坐下来。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多岁年纪的公安人员,桌子两边摆放着两台电脑。 “你叫什么名字?”老公安民警问。 “我叫向从龙。”他神色沮丧。 “多大年纪?”老公安民警继续问他。 “今年38岁。”向从龙机械的回答。 “家住在那里?”民警继续追问。 “大巴县宋坪乡五里冲村六组。”向从龙唯唯诺诺。 “你明白今天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老公安民警问。 “知道。知道。”向从龙把头垂得老低。 …… 最后,公安民警向他宣布了逮捕拘留的传唤书,决定拘留看押半个月,罚款二万元。向从龙自认倒霉,都一一应诺。 十一 向从龙,被拘押期间,认罪态度尚好,并能主动交齐罚金。 半个月后,被释放回家。 回家后,他也曾认真思过,表现有一段时间还是较好的。他的双面人生,白天是人,夜晚是鬼。任何人也没识破,只有他的老婆胡翠花、儿子向星云、女儿向凌霄知道。 由于向从龙几十年养成的秉性,一时半会儿也难于根除。 向从龙阴暗的内心始终不能释然,又一次老病复发。 他家门前不远有一条公路,路面很陡,呈四十五度全是上坡,而且回头线较多,之之拐也多,他把这作为生财之道的路径。 眼看又是腊月间,他瞅准来来往往运载货物的大车。眼睛就像生了钩子似的直往车上瞧。心里筹划着怎样从那些来往的车辆上,盗取些过年物资。 他站在稻场悬上注视着上下来往的大卡车,眼睛直勾勾的就是盯着望。他看到大约离他家五百多米远的距离,有一辆运载白炭的大卡车。心里暗暗想,机会来了,爬上车,搞它几筐白炭,过年也好过个红红火火的年。 他坐在稻场边的石碾上,像才狼盯住了一只猎物似得,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只等猎物近的身旁伺机猛扑上去,逮住猎物撕咬、嘴嚼…… 卡车来了,二十米、十米、五米,卡车行走在坡度较陡的地段,像一只蜗牛在盘山路上缓慢的爬行,近了,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这可能是他从电影《铁道游击队》中学来的绝技,他从车上掀下了一筐白炭,他在心里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上了车,还搞它一筐下来,正在他准备继续作案时,哪晓得他这次失算了,大卡车已经跑完了陡坡,车速逐渐快了起来,这下让他防不胜防,他本来准备掀完这筐白炭,便马上飞身跳下车的。他一慌神那筐白炭连带他一起翻落下来,人先落地,白炭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只见他五窍出血,倒地身亡。黑炭灰撒在他的脸上,加上血流和炭灰,看上去完全没了人形。后来还是本组有个人从这儿经过,发现身亡的是表面上看忠厚、老实的向从龙,才大呼小叫。 胡翠花不在家里,还在离家二里多路的田间劳动。她得信后,一路小跑,一路呜咽。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帮他把压在向从龙身上的那筐白炭搬开,胡翠花扑到丈夫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数落着丈夫: “你个短命鬼、化身子!”众人想把她拉走,怎奈何,胡翠花这时不知有多大的劲,试了几次,都没能拉开她。 “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 翠花趴在她丈夫身上,哭得昏天黑地,哀怨婉转,一时没换过气来,晕过去了。好几个围观者迅速上去掐她的人中。 还有一部分围观者把姚从龙弄回家,张罗着他的后事。 山野仍然还是那个山野,一片寂静无声。
【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高家堰镇中心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