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姓兄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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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67 | 回复15 | 2016-6-7 20:4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异姓兄妹

      
       情为何物?无论亲情友情爱情,情真则美,适己则佳。
                                                ——题记

   
                                                                       一

      三年多过去了,文斌对初恋的失败,对慕兰始终怀着深深的愧疚。一切都是他的错,并且是“明知故犯”的错。如果当时他去一中时,在龙远志书记面前多一点儿理智和耐心,龙书记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态度。他相信,龙书记和崔福来,都会通情达理的。就是退一步讲,如果从学校回来后,把情况心平气和地和慕兰说明白,慕兰也会向福来说清楚的。事实上,是他一气之下,赌气着把慕兰“转让”给福来了。这种爱情的“转让”,既谈不上风格,更不是高尚,而是一种自私和狭隘。这样做,不仅践踏了他和慕兰来之不易的美好感情,而且,严重伤害了慕兰女性的自尊心。
     终于,他收到了郑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是为了这张进入大学的“门票”,他牺牲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和真挚的爱情。他如愿以偿,实现了大学梦。但是,却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进了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
      他是爱慕兰的,至今依然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慕兰在他心灵深处的位置。他思念着慕兰,梦境中,慕兰那哀怨凄楚的神情常让他的心像刀割一样疼痛。他有时会忘记他们的爱情已经结束,想入非非地销魂在新婚之夜的遐思之中……
      他时时刻刻都牵挂着慕兰,却又害怕见到慕兰。他害怕慕兰会用怨恨的眼神望着他,他害怕慕兰会当着他的面淌下委屈的热泪。他不敢想象,一个将爱情视为第二灵魂的女人,被拥抱在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怀抱里,会是一种怎样可悲而又无奈的情景。这些年来,慕兰的心灵一定会饱受煎熬,痛不欲生。他甚至萌生过这样的念头,如果慕兰这种无爱的婚姻确实难以继续,慕兰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因为他已经圆了大学梦,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破镜重圆,就可以尽享“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温馨甜蜜和惬意了。
        五年来的下乡知青生活,使他和大王庄大队的父老乡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这些忠厚朴实的农民心目中,一个公社党委书记的儿子,能这样安下心来,扑下身子,在这样贫穷偏远的山沟沟里,一干就是五年,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因而,对他格外青睐。
每当干脏活累活时,有些好心的老大爷就会提醒他说:“孩子,你是个白面书生,干活悠着点儿,别和那些打牛腿的庄稼汉硬拼。唉,您爹那大的官,怎舍得把你发配到这样又苦又穷的地方来。”
       “大爷,俺爹算什么大官啊!他工作的公社比咱这里更穷苦,更偏僻。”他擦擦脸上的汗,不以为然地说,“这不是发配,是工作需要。毛主席说,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大爷,新中国是打出来的,好日子是干出来的。跟着共产党,咱山沟沟的贫穷落后面貌会改变的。好日子啊,在后面呢。”
“文斌哪,有出息。不愧是高中生!说起话来,鸡叨碎米‘啪啪’叫。您爹是公社书记,你呀,说不定将来弄个县委书记干干呢!”
说话的是一位眉清目秀,中等身材,三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人。解放初期读过高小,当过大队会计,现在是第一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她名叫白玉梅,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儿子刘双全,二十岁,初中生,六九年参军去了。女儿刘翠英,十八岁。去年龙泉镇中学毕业,回乡后,又去龙泉公社卫生院跟一个老中医当学徒。当然,这是所谓不脱产的。学成之后,还要回来当赤脚医生。即便如此,也很不容易,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得到的。所以,大家都说,白玉梅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和白玉梅泼泼辣辣,风风火火的性格相反,她的丈夫刘福贵,却是一个寡言少语,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刘福贵也有自己的长处,就是对饲养牲口很内行。所以,长期担任第一生产队的饲养员。
       翠英是全村交口称赞的好姑娘,不仅聪明伶俐,精明能干,颇有母风,而且心地良善,性格温柔,长得也很齐整。一双弯弯的淡淡的眉毛,两根细长的黑黄的发辫。粉嫩的瓜子脸上,有几粒浅浅的雀斑,但这并不影响面容的俏丽。身材曲线玲珑,婀娜小巧。衣着简朴整洁,处事稳重矜持,不喜张扬。走起路来目不斜视,步履快捷而妙曼。
        在当时的农村,十八岁的姑娘,是到了提亲说媒的时候了。有位多事的刘大娘早就在街谈巷议中造舆论了,说:“村里的小伙子,有几个可以配上翠英的?我看文斌和翠英倒蛮合适。”
        “人家是公社书记的儿子,俺翠英土而吧唧的一个黄毛丫头,人家咋能看得起?可不敢高攀。”白玉梅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争取一下。因而,对文斌有着一种有意无意的亲切感。     其实,文斌从下乡第一天,和白玉梅一家就成了隔墙邻居。大队分配给第一生产队两个知识青年,一个是周文斌,另个叫魏文田,是一位离休的,老副县长的孙子。两个知识青年单独吃住,被安排在白玉梅家隔壁的一个小院子里。文田比文斌小四岁,是六七届的初中毕业生。因爷爷年大多病,需要文田照顾,下乡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回县城家中待着。因此,那个小院子基本上就是文斌一个人。
文斌对白玉梅的心意不是没觉察,但是,一个龚慕兰,已经让他心中充满愧疚和纠结。于是,常常提醒自己,爱情这根“高压线”,是不能轻易触碰的。
招收工农兵学员,本来从七O年就开始了。前三年,都因为微妙而复杂的种种原因,尽管群众呼声很高,大队都没有推荐他。每年,他一笑置之,毫无怨言。他这样谦虚谨慎的态度,赢来大家很高的评价。不争高低,不惹是非,埋头苦干实干,大家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今年,他终于如愿以偿,被推荐上了大学。虽然不露声色,心情是十分激动的。
        这天早饭后,大王庄大队派人用手扶拖拉机,把他送到公社所在地龙泉镇。本来,从前年已经开通了由龙泉镇到凤鸣峪的直达公共汽车,可以直接去父母那里。他还是要绕道去县城一下,要把自己被郑州大学录取的消息,当面告诉龙书记。但是,提起龙书记,就想起崔福来和龚慕兰。本来阳光灿烂的心情,立即笼罩了一片浓重的阴云。
       一路颠簸,汽车离县城越来越近了。他的心,也愈来愈忐忑不安。他牵挂着慕兰,希望这次进城能有机会见到慕兰。但心里毕竟有些虚,又怕真的碰到慕兰,自己无颜面对。
       汽车进站了,下车后,几位同车的知青,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又各回各家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环视一下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又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搜索了一下,还是没有慕兰的身影。他有些惆怅,又有些轻松。于是,仰起头来,走向小件寄存处。
鼓鼓囊囊的天蓝色旅行袋里,装的是一些书籍,一件鹅黄色的女式短风衣。另一个大包裹里,则是自己的铺盖和换洗衣服。农副产品,自己家里并不稀罕,不必带来带去的。风衣是买给妹妹的。有一次龙泉镇逢集,他和几位同学大街上闲逛,感到衣服的样式还比较新颖,用十五块钱买下的。妹妹十一岁了,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俏皮了。只要她开心,全家就充满欢乐的气氛。
        寄存完行李,要马上去学校。和龙书记见个面,还要赶下午的公共汽车呢!没有见到慕兰,他有些失落,也少了些尴尬。到了学校,龙书记会介绍慕兰的情况的。
        又一辆车要进站了,车站门口又汇集了不少人。他验过票,走出人群。当路过车站旁边一家小百货商店门口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柔柔的,又很清晰的呼唤:“文斌。”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小手猛地搦了一下。浑身一震,一脸窘态,慢慢转过身来。
      “文斌”的称谓,不似以往“斌斌”那么亲昵,也没有“周文斌”那么生硬,显得理智又不失温柔。偷眼看去,慕兰脸上,没有他想象的哀怨,更没有他担心的恼恨。精神状态,也不是他意料的那样憔悴和萎顿。眼前的慕兰,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慕兰没有丝毫的惊异神色,沉静,坦然,浅浅地嫣然一笑,流露着善良和宽容。一对美丽妩媚的大眼睛,温存地望着他,抚慰着他的愧疚和狼狈。
窈窕的身体稍微有些发福,白嫩的脸蛋儿,健康柔润。泛红的两腮,绽着娇俏的笑靥。秀发依然乌黑发亮,梳成两根粗粗的发辫,耷拉在胸脯上。又显身子了,一件深紫色的风衣,遮掩着隆起的腹部和颤巍巍的乳房。
       慕兰右手拿着一个玩具小汽车,左手拉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那男孩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机灵活泼,又白又胖,十分可爱。小孩脑袋贴紧母亲的胳膊,边吃棒棒糖,边笑嘻嘻地顽皮地望着他。
       “小林,喊叔叔,周叔叔。”慕兰指着文斌,对男孩说。
       “周叔叔好!”小林眨巴一下眼睛,对着文斌把小脑瓜儿一歪,接着说,“我还有好多解放军叔叔呢!”
        “小林,拿着,这是叔叔的见面礼。”文斌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小林。
       小林不敢接,眼睛望着妈妈。
        “拿着吧,谢谢叔叔。”慕兰对孩子点点头说。
         “谢谢周叔叔!”小林接过钱,脸蛋儿笑眯眯的。
        面对着慕兰的平静恬然,文斌的尴尬窘态缓释了许多。涌上心头的,却是另一种酸溜溜的失落感。这种感觉,又很快被深深的自责所冲淡。他走向前去,轻轻抚摸一下小林的头发,说:“好聪明,真乖。”
        慕兰“噗嗤”笑了,说:“还乖呢!绣花枕头,在外面还像个样儿。回到家里啊,顽皮着呢!都是俺奶奶把他宠惯的。福来对孩子,也是一味百依百顺。我看哪,早晚培养出一个小修正主义来。”
        小林对妈妈的话,显然很不高兴。仰着脸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使劲摇着妈妈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孩不发怪,长大没能耐。男孩小时调皮点儿,将来有出息。”文斌笑着说。
        “你们这些大男人,都是满嘴歪道理。”慕兰指着文斌,“咯咯”直笑。接着,收敛笑容,低声说,“咱们边走边说吧!前天我和福来去学校,听龙书记说你被郑州大学录取了,近一两天可能会路过县城。真的,我得知这一消息,很为你高兴。昨天……昨天,没见到你。”
        原来,她昨天就来车站等自己了!文斌想到这里,一股酸溜溜的暖流淌过心头。于是明知故问地说:“你今天怎么到车站来了。”
慕兰瞟了他一眼,咬咬嘴唇,把脸儿放得四平八稳地说:“这两天招待所事情不太多。不是福来回来了嘛!领导关心,姐妹们也照顾我,给了我两天假。今天领着小林闲逛,信步走到这里来了。”
         明明是找自己来的,却羞于出口。文斌心领神会,话题一转,说:“兰兰,你现在招待所工作?”
听文斌依然喊自己“兰兰”,慕兰甜甜地抿嘴儿一笑,说:“是呀,我招工到县委招待所,秀玉和秀芳到了百货大楼站柜台。去年上半年,领导还议论推荐我上大学呢!”
        文斌眼睛一亮,急忙说:“兰兰,多好的机会啊,你应当力争呀!”
        “什么呀!瞧你,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慕兰白了他一眼,腮帮一红,轻轻叹口气,苦笑说,“嘿嘿,奶奶不同意,说小林太小。蛮想今年再争取一下,因为年底小林就可以进幼儿园了。唉,女人哪,就是麻烦事多。春节前,福来来信说想念儿子。在奶奶催促下,春节去了趟内蒙。结果,又成了这样。这幅尊容,如何上得了大学?幸亏国家有政策,杜绝第三胎。真的,不能再生了。”
        文斌心里一阵苦涩,不知说什么好。于是,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只要奶奶开心,家庭和睦,恩恩爱爱的,比什么都好。”
         “你说的是奶奶吧?她好着呢!那么大年龄了,脸蛋儿白里透红,好像更年轻了。福来对我也是没说的。把我既作为妻子疼爱着,又作为女儿娇宠着。大家都说,他是当之无愧的模范丈夫。秀玉、秀芳可羡慕我了!”慕兰羞赧地说。
         文斌心里毕竟有点儿酸溜溜的,因为他至今对慕兰还充满着留恋。不过,现在终于明白,一切都过去了。于是,真诚地说:“兰兰,只要你幸福,我就放心了。”
        “你说我吗?我,还算幸福吧!嘿嘿,你不是早就放心了嘛。”慕兰笑了,笑得很勉强,而且冷冷的。
        说话间,不知不觉来到了石桥上。
        “兰兰,你该回家了。奶奶和福来还等着你们母子呢。我去学校看看龙书记,回来还要赶下午三点的公共汽车呢。”文斌说完,向慕兰笑着点点头,转身要下石桥。
      “斌斌!”慕兰突然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诧异地望着慕兰。只见慕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在眼眶里转悠的露珠滴落下来。然后,缓缓伸出白嫩柔软的右手,说:“总该握个手,道个别吧。你呀,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点儿礼貌也没有。”
        当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时,慕兰用拇指的指甲用力掐着他的手指,恨不得给他掐出血来。
         
          两只手终于松开了。慕兰望着他愈去愈遠的背影,热辣辣的泪水终于淌上面颊。
         “妈妈,你哭了。”小林仰着脸儿,望着妈妈说。
         “我的好儿子这么可爱,妈妈怎么会哭呢?是一个小蠓虫飞进了妈妈眼睛里。”慕兰俯下身子,在儿子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咱们回家吧,你爸爸已经做好午饭,等着我们呢。”
          福来围着一个花围裙,正在厨房忙活。听到慕兰母子进院子的声音,急忙走了出来,手里还掂着一个长柄炒勺。见到他这副模样,慕兰捂着嘴儿,“忑儿”笑了。因为这花围裙,平时是慕兰用的。红红绿绿的,穿到一个大爷们儿身上,是有点儿怪怪的。
“你们和奶奶先坐餐桌旁等会儿,还有一个青菜豆腐羹,马上就可以开饭了。”福来转身要进厨房,忽然微皱眉头,向妻子走去,关切地说,“兰兰,你的眼圈怎么红红的?”
          这时,祖母也从堂屋走了出来。听到福来的话,急忙凑到孙女儿身边。
          “爸爸,刚才一个小蠓虫飞进了妈妈的眼睛。”小林急忙说。
           “啊,弄出来没有?让我看看。”福来把炒勺往腋下一夹,双手轻轻捧住妻子的脸蛋儿,俯下身子,仔细看着。
             “瞧你着急的,不就是个小蠓虫嘛。没事了,早被泪水冲出来了。”见到祖母过来了,慕兰忸怩着把丈夫的手轻轻拨开,说,“福来,你猜我刚才在外面见到谁了?是周文斌!”
            听到孙女儿的话,祖母的心不禁“咯噔”一下,眉头也皱起来了。
           福来却坦然一笑,说:“哦哦,周文斌哪!一个很有抱负的小伙子。前天龙书记不是说他被郑州大学录取了吗?你怎么不让他到家里来呀?一起吃个饭也好。”
          “叔叔还给我五块钱呢,说是给我的见面礼。”小林奶声奶气地说。
           把这件事说出来,又看到丈夫爽朗的态度,慕兰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于是,嫣然一笑,说:“他急着去看龙书记,还要赶下午三点的汽车呢!”
           “哎呦,只顾说话了,汤别烧糊了。”福来说着,笑嘻嘻地扭身进了厨房。
           祖母至今对文斌一肚子怨恨,生怕他再卷进来,扰乱孙女儿的幸福小家庭。于是,用手指点点孙女儿的额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小林的小手,气呼呼地进了堂屋。
         福来这次是来西安出差,经组织同意,顺道儿来家看看。后天,他就要归队了。中午,在被窝里,他轻轻抚摸着妻子正在积蓄乳汁的,洁白丰盈的的乳房和高高隆起的腹部,疼爱地说:“我后天就要回部队了,你在家好好珍重啊!”
         慕兰温顺地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兰兰,我们下午去车站送送文斌吧?”
        “福来,算了吧。我感到有些累,不想去。”
         “你不想去,我和小林去吧!”
         “不必要吧?”
          “人家对小林那么好,我们还是去送送他吧。否则,不礼貌。”
          “嗯,你们去吧!我下午不想动了。”
         下午,福来带着儿子去公共汽车站了。并把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硬塞到文斌手里。这样的钢笔,当时要十多块一支呢。
汽车驶出了县城,文斌望着飞扬的灰尘中,愈来愈远的,朦朦胧胧的县城,一种苍凉的感慨涌上心头。
          从六O年秋天进县一中,至今整整十三年了。这十三年,在他人生的旅途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回想起来,如同一个又一个五味杂陈的梦。无论是梦里的欣慰,还是梦里的伤痛,都促使他在人生的旅途上,一步一步由幼稚迈向成熟。在那如梦似幻的青春萌动的岁月里,心仪的姑娘——慕兰,像一位可爱的天使,像一个美丽的精灵,又像一缕温暖的薰风,一直在他心头萦绕着,抚慰着。如今,他们的爱情无可挽回地结束了。但是,这段圣洁温馨的感情所留下的一对美丽的翅膀,将永远在他回忆中遥遥飞舞,在他梦境中翩翩翱翔。
        “哥哥!”
        原来凤鸣峪车站到了,妹妹小英子打扮得像只花蝴蝶儿,站在公共汽车旁,正笑咪咪地看着他。


                                                                               二


         女孩子十一岁,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黄金岁月。尤其是出身在这样家庭的小英子,更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衣食无忧且不说,她还不用像普通农民家的女孩子那样,养猪,放羊。割青草,纺棉花。甚至,作为一个半劳力,下田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去挣工分。
          尽管父母要求她是严格的,家教甚好。要她爱祖国,爱人民,爱学习,爱劳动,长大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劳动者。可动真格要她干家务活时,又舍不得了。
她那位公社党委书记的爸爸,因工作繁忙,对家务事基本上是不干不问不管。每当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中,把公文包往床上一撂,就和女儿说说笑笑。把聪明活泼又很俏皮的女儿当做了开心果,最多问问她上课注意听讲没有,考试得了多少分。听到女儿那张花骨朵儿似的小嘴儿,画眉鸟儿一样,边“爸爸,爸爸”喊着,边“唧唧喳喳”穷摆活,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那正在盛年的妈妈,不仅有文化,长得漂亮,而且有着农村女人吃苦耐劳的天性。女儿是她的心尖子,宝贝疙瘩。为了培养她的劳动观念,只是象征性地让她刷刷碗筷,洗洗手帕,扫扫地。其他活计,宁可自己多劳累些,也是舍不得让女儿沾手的。
        对她这位哥哥,她内心里是喜爱的。不过,这种喜爱,是以刁蛮撒娇的方式体现的。她的拿手好戏是在哥哥身上,采取鸡蛋里面挑骨头式的找笑料。直到把哥哥逗得一脸狼狈,手足无措,她才“咯咯”一笑,心满意足。其实,哥哥的纵容,妹妹的任性,对双方都是一种渗透着浓浓亲情的天伦之乐。
        “哥哥,我来帮你扛行李。”小英子把两只小手往腰间一拤,仰脸望着哥哥,一本正经地说。
        文斌站在那里,抿着嘴儿,忍着笑。看了看地上的旅行袋和行李卷,每一件,大概都有二十多斤吧!然后,又仔细端详着妹妹。
印象中,她就像个小猴子,瘦削,好动,很少见她消消停停地站着或坐着;还像个伶俐虫,你很少能用话难住她。她知道的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也能煞有介事地给你瞎编乱造;又像个淘气包,妈妈被她惹急了,就指着她的额头说:“你瞧瞧,这哪像个女孩子?一定是阎王爷犯迷糊了,让你投错了胎!”
她把妈妈买的鸡娃,放到脸盆里,和小鸭一起浮水,结果一只只淹得张嘴儿白瞪眼儿。在学校还爱打抱不平,她不仅伶牙俐齿,而且手脚麻利。还有,她毕竟是公社党委书记的千金。几个爱欺负女同学的顽皮男生,对她还真有点儿怯怯的。爸爸得知这一情况,严肃地对她说:“你富有正义感是好的,但无论如何不能动手打人哪!”
        她心中不服,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在自己胸前晃动着,说:“对讲理的,咱讲理。对不讲理的,本姑娘就是拳头说话。”
在不知不觉间,妹妹就要长成一个大姑娘了。那种瘦削,浮躁,爱动的“猴气”,渐渐在消失。个头长高了,在苗条中,显露出几分窈窕和袅娜来。她继承了妈妈皮肤的白皙和四肢的纤柔,但她豁达爽朗,敢作敢为的男孩子性格是哪里来的呢?
       妹妹将来一定是一个大美人,瞧那两撇清丽俊俏的蛾眉,微微向上挑挑着。瞧那长长的睫毛,眨动间,你似乎感觉到了它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瞧那两尾小鱼儿一样,乌溜溜,飘悠悠的眼睛,多么灵动而传神!鼻子秀气而端正,两个嘴角微微上翘。洁白如玉的下颏正中央,有一颗米粒大小,浅咖啡色的小痣。
她本来留的是齐耳的娃娃头,现在头发蓄起来了。扎成两股尺把长的小马尾,耷拉在双肩。每股马尾上方,打着两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玫瑰红的毛衣,是妈妈亲手织的。淡绿色的裤子,杏黄袜,白运动鞋,干干净净,利利落落。
        哥哥喜爱地望着妹妹,突然笑了。说:“妹妹,你真的帮哥哥扛行李?就你那个头儿,拿不动的。”
         “哼,小看人。站开点儿,看我的!”
       小英子的犟劲儿被激起来了,她把两个胳膊摇了摇,又做了个扩胸动作。走向前去,一手抓住旅行袋的两个提绊,一手抓住捆行李卷的绳索,试图把两件东西一齐提起来。
        文斌见状大惊,连忙制止说:“妹妹,快放下。闪了腰不得了。拿一个就行了,谁让你提两个呢!?”
尽管小英子很泼辣,也很勇敢,但是,要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提起五十余斤的东西,还是勉为其难。
        还没等哥哥的话落音,她把牙一咬,头一仰,胸脯一挺,“嗨”地一声喊,把脸儿涨得通红,也只是把两件行李提得刚刚离地面不到半寸。接着,腰一软,手一松,一个腚蹲儿,坐在了地上。一则是伤了自尊心,难为情。二则屁股撞在水泥地上,真的有点儿疼。只见她把小嘴儿一撇,眼泪“唰”就下来了。
         “妹妹,这样很危险的。万一把腰扭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以后可不敢这样了。”文斌急忙向前将她扶起来,掏出手帕给她擦着眼泪说。
        “都怪你!我本来可以提起来的,你一嚷嚷,我一走神儿才摔住的。”她把哥哥的手拨开,破涕为笑,说,“哥哥不讲卫生,手帕几天没洗了?好大的汗味。”
         “瞎说,哥哥的手帕天天洗。”文斌拿起手帕嗅了嗅,说,“我早晨才用香皂洗的,还有香味呢。”
          “哪有香味?是汗臭味。”她说着,抿着嘴儿,忍着笑,夸张地用小手在自己鼻子前面扇动着。
          “哈哈,你这个小俏皮。好啦,咱们回家吧。”文斌轻松地把行李卷放在右肩,用右手扶着。左手提起旅行袋,对妹妹说。
         “哥哥,你能拿得动吗?”小英子仰着脸儿,关切地望着哥哥说。
         “你以为哥哥这几年在农村白吃饭了?锻炼出来了!一两百斤的麻袋,哥哥都能扛得动。这点儿东西,小菜儿一碟儿。”文斌略带几分豪气地说。
         “哥哥,你们大王庄的牛都还健在吗?”小英子话一出口,似乎感到有些过分。笑着伸伸舌头,低头捂了一下嘴巴。接着笑眯眯地仰起脸儿,亲热地说,“哥哥,妈妈让我来接你。可你拿那么重的东西,我却帮不上忙,多不好意思啊!”
        “是吗?不用不好意思,回去帮我把手帕洗干净吧!”
         兄妹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家门口。
       回到家中,看看桌子上的马蹄表,还不到五点半,爸爸妈妈还没下班。
       “哥哥,你坐车累了。回房间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看来,妹妹俏皮归俏皮,毕竟长大了,懂事了好多。
       “妹妹,你会做饭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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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6-6-8 07: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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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6-6-8 07:26:51 | 显示全部楼层
编辑有些乱了。一,发稿请用四号宋体字。二,起始行请按发文常规空两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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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6-6-8 12:4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大作,问作者好.期待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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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8 14:3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妖怪山 发表于 2016-6-8 12:48
欣赏大作,问作者好.期待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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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8 14:3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玉虎 发表于 2016-6-8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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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8 14:32:38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玉虎 发表于 2016-6-8 07:56
注意发文格式和字体大小。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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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8 14:3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海上清风 发表于 2016-6-8 07:26
编辑有些乱了。一,发稿请用四号宋体字。二,起始行请按发文常规空两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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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8 14:3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海上清风 发表于 2016-6-8 07:23
欣赏了,问作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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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雨涵 | 2016-6-8 19: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郭老师佳作。感情细腻,文顺语通。好作品!祝老师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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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8 19:46:17 | 显示全部楼层
yy雨涵 发表于 2016-6-8 19:15
拜读郭老师佳作。感情细腻,文顺语通。好作品!祝老师端午安康!

杨老师好,端午节快乐!我在上海女儿家,下月回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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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个人认证 企业认证 | 2016-6-9 16:38: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千世界,平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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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10 09:02:11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风 发表于 2016-6-9 16:38
大千世界,平凡人生。

谢谢老师点评,早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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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丽萍个人认证 | 2016-6-10 09:3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作品!欣赏了。情真则美,真情则能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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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诗歌在心灵里陶冶,让灵魂在诗歌里绽放最美之花,用诗歌去延续明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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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11 17:0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孙丽萍 发表于 2016-6-10 09:39
好作品!欣赏了。情真则美,真情则能感人!

谢谢孙老师,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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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6-16 15: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版主,这几天没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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