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富小说】儿子的婚房

       儿子被上海大学录取。去上学的那天，我给儿子捆铺盖卷儿时，那麻绳“嘣”的一声断成了两截。断口齐展展的，跟刀割的一样，我心里顿时起了个疙瘩。
　　“好事成双！可能儿子出门时是一个人，回家过年时就是两个人了！”老伴赶快打圆场。
　　“那是，那是！儿子相貌堂堂，学习成绩又冒尖儿，一进大学，肯定就被女同学包围了。”一件不吉利的事却讨了个好口风，我心里的疙瘩消失了。
　　儿子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从我手里拿过被子和绳子，边捆边说：“别迷信，您用力过猛的原因。”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现在的女孩都很现实，她才不会为一个穷光蛋帅哥，大半辈子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儿子这句话正好触痛了我的软肋。因为我们祖祖辈辈的规矩是：养的男孩子，必须建好婚房，并且将儿媳娶到家以后，当父亲的才算完成任务。要是儿子考不上大学，在农村建栋房子，只要我把劳力不当数，也算不得什么。现在儿子上了一流大学，回农村已不可能。就是逼我在县城给他买套婚房，也无异于逼公鸡下蛋。
　　借老伴吉言，腊月间，儿子回家过年时，果真带回一个漂亮媳妇。老伴见到光鲜靓丽的儿媳，觉得自己衣着太寒酸，连招呼也没打，就赶紧躲到灶背后，手拿火钳，假装往灶里添柴，眼却不时瞟向仙女般的儿媳。
　　儿媳刚一跨进堂屋，就“咚”地扔了一块大砖头在饭桌上，把饭桌砸得不停地摇摇晃晃，还吱嘎吱嘎直叫唤。
　　我正想出言语，儿子开口了：“爸，这是丁克给的见面礼！”
　　儿媳初次过门儿，应该公婆给见面礼才对呀？我想。
      走上去一看，捆得紧紧扎扎的，还真是砖头大一砣钱。一个蓄着妹妹头，从脚趾到头顶都散发着学生气的小女孩儿，哪来的这么多钱呢？
　　小姑娘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脆瓜瓜地操着普通话：“叔叔，我们家里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钱。我最讨厌钱了！”小姑娘说着，皱了一下鼻子，好象嘴里被谁塞进一枚青杏。
　　“丁克，你亲眼看到了的，我们家这几间土坯房，屋顶大洞小眼的，墙壁也垮兮垮兮的，吹大风下大雨时，根本就不敢待在里面，你……”
　　“爸，您叫她小张，她是我大学同学。丁克，是我给她取的诨名。”儿子打断我的话。
　　“叔叔，我们两家正好互补嘛。我爸就我一个独生女，他在上海搞房地产，赚了几个亿。易然跟我结了婚，也不用当房奴，婚房早给我们预备下了。易然大学毕业了，更不用辛辛苦苦出去找工作，就在爸爸的公司工作，至于工资么，给一张支票由他填去。”
　　儿子刚上大学，就傍上大款的女儿，这不是我们易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么？这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么？再说，儿子的岳父眼睛一闭，到时候，那亿万财富不就姓易了么？这不是书中自有千钟粟么？
　　老伴怯生生地楞在那里，嘴巴“O”着，再也没合拢。
　　“楞着干啥？烧火煮饭呀？我到集上买菜去！”我吩咐老伴。
　　走在通往集镇的路上。路，还是那条路，可我陡然觉得宽大了许多。天，还是巴掌大那块天，可我陡然觉得增高了许多。人，还是那些人，可我陡然觉得亲热了许多。
　　来到肉铺前，我莾声莾气地：“一级肉，来五斤！”
　　“耶，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呀？平时啬巴得连揩屎纸都要舔一下的人，今天啷个这么大方呀？”杀猪匠打趣我说。
　　我正想说说儿媳的高兴事儿，一个人拍拍我肩膀，转身一看，原来是儿子的高中同学小李，他在重庆一个专科学校就读。
　　“小李嘛，哈哈哈！易然刚从上海回来，今天你就到我们家嘬一顿嘛！”说完，连我自己也感觉到，今天说话的口气比平时大了好多。
　　“易伯，嘬一顿倒不必要。听说他带回一个发财媳妇，是真的吗？”
　　我就跟竹筒里倒豌豆似的，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颗不剩地倒给了在场人：“是真的，上海人，她家里有几个亿，名叫丁克……”
　　我一面说，小李一面扑哧扑哧笑：“易伯，您知道什么叫丁克吗？丁克就是只结婚不养小孩。”
　　我后悔地拍拍前额：“看我这记性，丁克是儿子给她取的诨名，儿媳姓张！”
　　小李没再搭讪，点点头走开。
　　小李的沉默，像一支毒箭射中了我的心，一瞬间，我的整个身子都木了。我提着菜和肉，没精打采地走在回家路上。要是娶个婆娘不生崽，倒不如喂头猪！猪喂肥了，还可以杀肉吃。回家了，我可要亲口问问儿子，这样的儿媳就是陪嫁几个亿，也坚决不能要。
　　
　　一家人围着灶台忙前忙后的。
　　小张像个丝瓜藤子似的缠着儿子，问这问那，看样子，她并不嫌我们家穷，相反，对我们这个穷家的一切，她都特别感兴趣。她穿着喜庆的大红上衣，远远望去，有如一团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令我这破屋增色不少！
　　吃过晚饭，大家都觉得累了，都想早点睡。翻出家里最好的两床被子，平时看来顺眉顺眼的，今天怎么看怎么脏。我赶紧打着篾丝火把，又跑到集上买来新被子，新床单，单独给小张铺了一张床。
　　临睡觉时，我说：“小张，我们农村人，就是有个好食材，也办不出好吃的。晚上还得继续委屈你！”
　　“哪里，哪里，山珍海味我都吃腻了，您们的农家菜很爽口呢！被子么，只要暖和就行！”
　　睡觉时，小张硬要儿子陪她。看到这情景，我心中暗自欢喜，大男大女的，天天扭在一起，怎么会丁克呢？
　　等小张他们关好门后，我把那个沉甸甸的砖头搬出来，一家人像在建筑工地上运砖头那样，互相传递着，观看着，掂量着。这是我们一家人见到的最多的钱。平素见得最多的，是每学期给儿子缴学费时，也不过两三千块。这紧扎扎的十万块，别说挣，就是一张一张地数，也要数老半天嘛！
　　次日凌晨，我把儿子叫到一旁，悄声问：“小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小张对我也是真心的。我到她父亲的公司，也去过好几回。由于小张家里太有钱了，要什么有什么，她因此失去了动力，也失去了方向，懒得连人也不打算嫁了，自称丁克一族。自从小张遇上我之后，她觉得我身上，有一股城里人少有的清新之气，才改变主意，答应跟我谈婚论嫁！”
　　听了儿子的解释，我放心了，随后我又告诫儿子：“你去张家上门我不反对，但爹有哥有不如自己有。结婚时，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婚房。遇上跟张家人磕磕碰碰时，你才有地方醒气。”
　　儿子说：“爸，您想在上海给我买婚房？那是癞蛤蟆上重庆——能说不能行。”
　　
　　春节期间，小张一有闲，就小狗一样漫山遍野晃荡，掏鸟窝，捉虫子，种庄稼……总之，她对农村的一切都感到新鲜，都想尝试。一坐下来就磕瓜子，就捅儿子胳肢窝。儿子也捅她，捅完彼此咯咯咯大笑。
　　邻居来我家来小坐了一会，见儿子和媳妇那样，皮笑肉不笑地哼哈几声，离开了。看到这一切，我估计他后悔了！
　　那一年，儿子见他家李树上，还剩几个虫疤眼李子，以为他家不要了，就爬上树去摘。儿子正摘时，邻居从外面回来了。他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还唆来恶狗，吓得儿子从树上掉进猪圈，滚了一身粪。从那以后，两家人见了面，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今天他主动找上门来，我也哼哼哈哈的，假装忘了过往的事。
　　这且不说。最可恨的是，邻居在镇上给他儿子买了套婚房，就自以为上了天，从此不把我家放在眼里。哼，现在我儿子不光有婚房，而且还在上海，不妒死他才怪呢！
　　
　　过完春节，儿子和小张回上海时，小张亲切地说：“爸，从今以后，小易的一切我都包了。”
　　儿子他们离开后，我们一家三口依然各就各位：我去重庆当棒棒军，老伴和女儿继续到广州当保母。一年到头尽管挣钱不多，但它的名字仍然叫钱啊。现在，我们全家人的奋斗目标是，给儿子挣足婚房首付款，以后的按揭费由他自己负担。
　　老伴以前在镇上带一双儿女读书，儿子高中毕业后才跟女儿一道，去广州当保母。按道理，当保母，不吹风不淋雨的，应该长得白白胖胖才是。可她在这半年里，不仅没白没胖，反而周身皮肉松驰，脸上还起了几块黑斑，更显苍老了。刚刚小学毕业的女儿呢，在这半年里倒是长胖了，身子也拔高好大一截。
　　
　　伏天的重庆像个火炉，湿气又重，行走在大街上，有如行走在充满蒸汽的甑子里。马路晒焦了，车子一呜，灰尘满天，一天下来，鼻子眼睛都分不清了。汗水一冲，身上布满道道沟壑。在这恶劣的天气里，为了儿子的婚房，我跑马路的趟数反而增加了。有时为了抢生意，连尿也拼命夹住。有一次，老板见掮着担子的我，脸青面黑的，以为我突发了什么疾病，怕惹麻烦，吓得丢下百货，拔腿就跑。我赶快追上他，说了实情，他才回转身来。
　　伏旱过后的重庆，往往又是一场连阴雨。这雨，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四十天。细花针一样，扎进人们头发和衣服，淋了这雨，人容易生病。这时候，进货的人大幅减少，棒棒们整天躲在出租屋里打牌下棋。我不敢松懈，依旧扛根扁担，猎豹一样满大街搜寻。挣来的钱揣在荷包里，汗水加雨水，浸得那毛票就像被水洗过。晒干后，也布满白白一层汗碱。
　　连同小张给的那十万块，一共有二十万的那一天，我早早收了工，高兴地买了包油炸花生，打了一斤散装白酒，请伙伴们一起分享。我一边喝酒，一边暗自回想，老伴和女儿每年回家过春节时，都把工钱如数上交给我。女儿每次把钱给我以后，又想拿回二百去买件过年新衣，哪怕她又哭又闹，我也从未答应过。尽管我明白，她才小学毕业，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她用自己挣的血汗钱买件新衣，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但我每次都拒绝了。　
　    “嘭、嘭、嘭”，是房租老板在踢门。其他人找我们，不是敲就是拍门。
　　我一手提酒瓶，一手打开门。老板高举着手机，见了我，悄悄用手肘撞了我一下，示意出去接听。
　　我一直没舍得买手机，有事都是通过老板转告。这次老板要我亲自接听，一定有重大事情。
　　为了避免同伴们偷听，老板故意走进屋内喳喳呼呼的：“背时的雨，下了好久哟，身上都长得霉罗罗的了。今天出了点晃晃太阳，我就赶快出去晒晒霉……”
　　原来是儿子跟我要生活费。
      我说：“小张不是说，以后都由她负责么？”
　　儿子说：“小张进大学，是花钱买的指标，因跟不上学习进度，早退学了。”
　　听到这里，我内心七上八下起来。本来时间还早，如果出去逛街，还能挣个十块八块钱的。可我啥也不想干，回到出租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硬是五心不定。
　　 等儿子再次回家过年时，我的担心成了现实——他带回来的却是另一女孩。
       “媳妇怎么像泼在炉子上的水，说没就没了呢？” 趁女孩不在时，我低声问儿子。
　　儿子没有作声。
　　“家产值几个亿的媳妇你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呢？”
      “小张的父亲投资失败，破产了！”
　   儿子的婚房泡了汤，我眼前一黑，心里像穿进一根锈钉子，连口水也哽在喉咙里了！
　　
      儿子大学毕业以后，应聘在上海海关当公务员。新带回的这个女子，复姓欧阳，诨名“阿鼠”。欧阳二分优雅，三分美貌，却有五分高傲。她家住上海城乡结合部，上面有个哥哥。她母亲每天收了地摊，回家整理钱款时，欧阳便趁机私藏几枚零钞。到高中毕业时，她已存了满满一箱子钱。母亲笑她像个偷粮过冬的老鼠，便给她取了“阿鼠”的诨名。母亲还说，欧阳出嫁时，那一箱子零钞就陪嫁给她。欧阳大学毕业后，也找了个整天数钱的职业，在一家银行坐柜台。
　　欧阳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粗粗的，黑黑的，像一根根细钢丝罩在头上。走起路来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小张的稚气未脱相比，她满身都荡漾着成熟的春情。
　　欧阳一有闲就老鼠一样蜷在凳子上，安静地盯着手机，每晚依然要儿子陪她睡觉。老伴急着抱孙子，总是不停地追问他们好久结婚。欧阳说，您们几时买婚房我们就几时结婚。
      春节还未过完，欧阳说假期到了，就急着回上海。临出门时，她靠在门框上，要走不走的样子。儿子把我引到卧室：“欧阳初次见面，要打发钱。”
　　“家里没有现钱呀？”
　　儿子从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厚厚一沓钱，吩咐以我之名打发给欧阳。
　　
　　正当我们全家为儿子的婚房焦急不安时，两年后，婚房却从天而降。儿子打电话告诉我，婚房有了。还邀请我们一家三口，立马到上海安家落户。
　　新房装得富丽堂皇！那浓浓的甲醇味儿，我闻来却甜如蔗糖。
　　尽管家门口摆满拖鞋，但我还是走大路一样走了进去。
　　儿子在老家时，一年四季都是两套黑不溜秋的衣服，轮换着穿，脚上的鞋也常常露出大拇指。这次见到他，已是西装革履，头发油亮，脸焕红光。
　　为我们接风的酒楼是上海最高档的，包间也是最豪华的。一进包间，意外见到儿子的同学小李。小李与儿子的谈话含含糊糊的，我隐约听得，小李在儿子介绍下，也在海关上班。
　　儿子与服务生说话时，那口气也大得不姓易了。
　　席上，欧阳弓着水蛇腰，给我和老伴夹了好几次菜，敬了好几次酒。
　　六个人吃饭，菜却上了一盘又一盘，而且还在继续。我生气地说：“菜够了，与谁比富啊？”
　　“嗝——嗝——，儿子有这份孝心，你就只管吃吧，发什么癲哪？”撑得连腰也不敢弯的老伴，打了长长两个饱嗝之后说。
　　“易伯，今天是我为二老接风。莫客气，吃不完也没关系！”
　　下席时，满桌的山珍海味还未吃到一半。我要打包，又被儿子极力阻拦，便放弃了。
　　小李回公司去了。我们一家五口走在回家路上，路过一间成衣铺子时，欧阳挽着我和老伴的手：“爸，妈，您们第一次来上海，我给你们买套新衣去。”
　　我觉得欧阳有些装，就努力推辞了。
　　席间听小李说，儿子那套婚房价值近千万。回到儿子家里，我觉得这婚房，就是用十万一捆的钱砖砌成的。与老家那风雨飘摇的土坯房相比，真是一个在地狱，一个在天堂。置身其间，我有一种梦游之感。待清醒过来以后，一种不祥之感又笼罩着我的心。儿子才工作两年，根本挣不了这么多钱。他在海关工作，会不会是有人行的贿呢？但转念一想，这事发生在儿子身上，不管钱是怎么来的，我认为都是合理合法的！
　　正胡思乱想时，欧阳拿出房产证递给我，我伸手接住，感觉它像块炭火烙着我的手。
　　“爸，您给评评理，易然只在房产证上写他一人的名字！我们上海的规矩是，男方购买的婚房，如果产权证上不加女方的名字，那么，女方是不会与他结婚的。”欧阳说。
　　“都是一家人了，写上就写上吧！”急着抱孙子的老伴抢着回答。
　　“你看，你看，还是妈妈明理！”
　　儿子坚决不同意。欧阳被气跑了。
　　　　　
　　在儿子帮助下，女儿也被安排到海关当临时工。
      带来的钱没有派上用场，我和老伴一时间也成了闲人。老待着，手脚没地儿搁，闲得浑身酸痛，腿肚子也开始浮肿。无事可作时，我就端把椅子坐在宽大的观景阳台上，悠闲地吐着一串串烟圈儿。或者笑看白云从天上飘过，鸟儿从树梢飞过，海风从楼顶拂过。
　　有一天，我正阳台上吐烟圈儿，忽然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门打开了，欧阳急匆匆跑进来。她头上好象蒸笼冒着蒸汽，脸上的汗水一抹就是一大把。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大圈。眼睛戴着黑晕，眼眶显得更大了。她急躁躁地叽咕着儿子的事，我一时没摸到庙门。待欧阳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我才搞清原委——易然四天四夜未接她的电话了。她去儿子的卧室一翻，儿子的房产证和户口本也不在了，她怀疑易然背着她跟别的女孩结婚去了。
　　“四天前，易然的单位通知我，说易然要出几天差。”我说。
　　就在我们对着话时，外面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门前站着几个警察，有个警察手里拿着几张封条。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问：“你们都是易然的什么人哪？”
　　“我是易然父亲，她是易然母亲，她是他女朋友。”
　　干部模样的人，肩膀宽阔，狮子嘴巴，给人以威严感。
　　“易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干部模样的人，说话声不大，但在我听来却像雷吼，“易然涉嫌协助走私分子走私违禁物品，并接受巨额贿赂。这套婚房也是受贿赂款购买的。现在这套婚房被查封，易然也被正式逮捕！”

徐玉虎 发表于 2016-6-17 11:22
很接地气的小说，无论是情节还是人物的塑造都不错。

感谢鼓励，辛苦了！

徐玉虎 发表于 2016-6-17 11:23
置亮，建议精华。

感谢，问好！

徐玉虎 发表于 2016-6-17 11:23
期待你的更多精彩。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寒秋 发表于 2016-6-18 19:08
请老师把简介和照片传上来，谢谢！

简介发过来了(以此为准)，不知照片怎么发。
程贤富，男，现年56岁，重庆云阳一山区学校教师。2013年10月开始写作，2015年1月加入县作家协会，。现已在地方刊物及网络刊物上发表文章近百篇。其作品文字质朴，感情充沛，乡土气息浓郁，深受读者喜爱。

寒秋 发表于 2016-6-18 19:08
请老师把简介和照片传上来，谢谢！

照片发在今天早晨新发的一篇小说《罪犯指标》后面的，用后请删掉就是。感谢，问好！

学习佳作，问候老师。
请您加我微信 1050410847 （刘雪儿）我给您发微信平台上刊稿酬。

寒秋 发表于 2016-6-19 20:32
我把你的简介和照片发到作家风采版块了，以便于我们编辑采用。

感谢，早安！

欣赏佳作，人物刻画很好，问好作者！祝写出更多佳作！

        儿子被上海大学录取。去上学的那天，我给儿子捆铺盖卷儿时，那麻绳“嘣”的一声断成了两截。断口齐展展的，跟刀割的一样，我心里顿时起了个疙瘩。
　　“好事成双！可能儿子出门时是一个人，回家过年时就是两个人了！”老伴赶快打圆场。
　　“那是，那是！儿子相貌堂堂，学习成绩又冒尖儿，一进大学，肯定就被女同学包围了。”一件不吉利的事却讨了个好口风，我心里的疙瘩消失了。
　　儿子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从我手里拿过被子和绳子，边捆边说：“别迷信，您用力过猛的原因。”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现在的女孩都很现实，她才不会为一个穷光蛋帅哥，大半辈子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儿子这句话正好触痛了我的软肋。因为我们祖祖辈辈的规矩是：养的男孩子，必须建好婚房，并且将儿媳娶到家以后，当父亲的才算完成任务。要是儿子考不上大学，在农村建栋房子，只要我把劳力不当数，也算不得什么。现在儿子上了一流大学，回农村已不可能。就是逼我在县城给他买套婚房，也无异于逼公鸡下蛋。
　　借老伴吉言，腊月间，儿子回家过年时，果真带回一个漂亮媳妇。老伴见到光鲜靓丽的儿媳，觉得自己衣着太寒酸，连招呼也没打，就赶紧躲到灶背后，手拿火钳，假装往灶里添柴，眼却不时瞟向仙女般的儿媳。
　　儿媳刚一跨进堂屋，就“咚”地扔了一块大砖头在饭桌上，把饭桌砸得不停地摇摇晃晃，还吱嘎吱嘎直叫唤。
　　我正想出言语，儿子开口了：“爸，这是丁克给的见面礼！”
　　儿媳初次过门儿，应该公婆给见面礼才对呀？我想。
      走上去一看，捆得紧紧扎扎的，还真是砖头大一砣钱。一个蓄着妹妹头，从脚趾到头顶都散发着学生气的小女孩儿，哪来的这么多钱呢？
　　小姑娘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脆瓜瓜地操着普通话：“叔叔，我们家里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钱。我最讨厌钱了！”小姑娘说着，皱了一下鼻子，好象嘴里被谁塞进一枚青杏。
　　“丁克，你亲眼看到了的，我们家这几间土坯房，屋顶大洞小眼的，墙壁也垮兮垮兮的，吹大风下大雨时，根本就不敢待在里面，你……”
　　“爸，您叫她小张，她是我大学同学。丁克，是我给她取的诨名。”儿子打断我的话。
　　“叔叔，我们两家正好互补嘛。我爸就我一个独生女，他在上海搞房地产，赚了几个亿。易然跟我结了婚，也不用当房奴，婚房早给我们预备下了。易然大学毕业了，更不用辛辛苦苦出去找工作，就在爸爸的公司工作，至于工资么，给一张支票由他填去。”
　　儿子刚上大学，就傍上大款的女儿，这不是我们易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么？这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么？再说，儿子的岳父眼睛一闭，到时候，那亿万财富不就姓易了么？这不是书中自有千钟粟么？
　　老伴怯生生地楞在那里，嘴巴“O”着，再也没合拢。
　　“楞着干啥？烧火煮饭呀？我到集上买菜去！”我吩咐老伴。
　　走在通往集镇的路上。路，还是那条路，可我陡然觉得宽大了许多。天，还是巴掌大那块天，可我陡然觉得增高了许多。人，还是那些人，可我陡然觉得亲热了许多。
　　来到肉铺前，我莾声莾气地：“一级肉，来五斤！”
　　“耶，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呀？平时啬巴得连揩屎纸都要舔一下的人，今天啷个这么大方呀？”杀猪匠打趣我说。
　　我正想说说儿媳的高兴事儿，一个人拍拍我肩膀，转身一看，原来是儿子的高中同学小李，他在重庆一个专科学校就读。
　　“小李嘛，哈哈哈！易然刚从上海回来，今天你就到我们家嘬一顿嘛！”说完，连我自己也感觉到，今天说话的口气比平时大了好多。
　　“易伯，嘬一顿倒不必要。听说他带回一个发财媳妇，是真的吗？”
　　我就跟竹筒里倒豌豆似的，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颗不剩地倒给了在场人：“是真的，上海人，她家里有几个亿，名叫丁克……”
　　我一面说，小李一面扑哧扑哧笑：“易伯，您知道什么叫丁克吗？丁克就是只结婚不养小孩。”
　　我后悔地拍拍前额：“看我这记性，丁克是儿子给她取的诨名，儿媳姓张！”
　　小李没再搭讪，点点头走开。
　　小李的沉默，像一支毒箭射中了我的心，一瞬间，我的整个身子都木了。我提着菜和肉，没精打采地走在回家路上。要是娶个婆娘不生崽，倒不如喂头猪！猪喂肥了，还可以杀肉吃。回家了，我可要亲口问问儿子，这样的儿媳就是陪嫁几个亿，也坚决不能要。
　　
　　一家人围着灶台忙前忙后的。
　　小张像个丝瓜藤子似的缠着儿子，问这问那，看样子，她并不嫌我们家穷，相反，对我们这个穷家的一切，她都特别感兴趣。她穿着喜庆的大红上衣，远远望去，有如一团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令我这破屋增色不少！
　　吃过晚饭，大家都觉得累了，都想早点睡。翻出家里最好的两床被子，平时看来顺眉顺眼的，今天怎么看怎么脏。我赶紧打着篾丝火把，又跑到集上买来新被子，新床单，单独给小张铺了一张床。
　　临睡觉时，我说：“小张，我们农村人，就是有个好食材，也办不出好味道。晚上还得继续委屈你！”
　　“哪里，哪里，山珍海味我都吃腻了，您们的农家菜很爽口呢！被子么，只要暖和就行！”
　　睡觉时，小张硬要儿子陪她。看到这情景，我心中暗自欢喜，大男大女的，天天扭在一起，怎么会丁克呢？
　　等小张他们关好门后，我把那个沉甸甸的砖头搬出来，一家人像在建筑工地上运砖头那样，互相传递着，观看着，掂量着。这是我们一家人见到的最多的钱。平素见得最多的，是每学期给儿子缴学费时，也不过两三千块。这紧扎扎的十万块，别说挣，就是一张一张地数，也要数老半天嘛！
　　次日凌晨，我把儿子叫到一旁，悄声问：“小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小张对我也是真心的。我到她父亲的公司，也去过好几回。由于小张家里太有钱了，要什么有什么，她因此失去了动力，也失去了方向，懒得连人也不打算嫁了，自称丁克一族。自从小张遇上我之后，她觉得我身上，有一股城里人少有的清新之气，才改变主意，答应跟我谈婚论嫁！”
　　听了儿子的解释，我放心了，随后我又告诫儿子：“你去张家上门我不反对，但爹有哥有不如自己有。结婚时，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婚房。遇上跟张家人磕磕碰碰时，你才有地方醒气。”
　　儿子说：“爸，您想在上海给我买婚房？那是癞蛤蟆上重庆——能说不能行。”
　　
　　春节期间，小张一有闲，就小狗一样漫山遍野晃荡，掏鸟窝，捉虫子，种庄稼……总之，她对农村的一切都感到新鲜，都想尝试。一坐下来就磕瓜子，就捅儿子胳肢窝。儿子也捅她，捅完彼此咯咯咯大笑。
　　邻居来我家来小坐了一会，见儿子和媳妇那样，皮笑肉不笑地哼哈几声，离开了。看到这一切，我估计他后悔了！
　　那一年，儿子见他家李树上，还剩几个虫疤眼李子，以为他家不要了，就爬上树去摘。儿子正摘时，邻居从外面回来了。他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还唆来恶狗，吓得儿子从树上掉进猪圈，滚了一身粪。从那以后，两家人见了面，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今天他主动找上门来，我也哼哼哈哈的，假装忘了过往的事。
　　这且不说。最可恨的是，邻居在镇上给他儿子买了套婚房，就自以为上了天，从此不把我家放在眼里。哼，现在我儿子不光有婚房，而且还在上海，不妒死他才怪呢！
　　
　　过完春节，儿子和小张回上海时，小张亲切地说：“爸，从今以后，小易的一切我都包了。”
　　儿子他们离开后，我们一家三口依然各就各位：我去重庆当棒棒军，老伴和女儿继续到广州当保母。一年到头尽管挣钱不多，但它的名字仍然叫钱啊。现在，我们全家人的奋斗目标是，给儿子挣足婚房首付款，以后的按揭费由他自己负担。
　　老伴以前在镇上带一双儿女读书，儿子高中毕业后才跟女儿一道，去广州当保母。按道理，当保母，不吹风不淋雨的，应该长得白白胖胖才是。可她在这半年里，不仅没白没胖，反而周身皮肉松驰，脸上还起了几块黑斑，更显苍老了。刚刚小学毕业的女儿呢，在这半年里倒是长胖了，身子也拔高好大一截。
　　
　　伏天的重庆像个火炉，湿气又重，行走在大街上，有如行走在充满蒸汽的甑子里。马路晒焦了，车子一呜，灰尘满天，一天下来，鼻子眼睛都分不清了。汗水一冲，身上布满道道沟壑。在这恶劣的天气里，为了儿子的婚房，我跑马路的趟数反而增加了。有时为了抢生意，连尿也拼命夹住。有一次，老板见掮着担子的我，脸青面黑的，以为我突发了什么疾病，怕惹麻烦，吓得丢下百货，拔腿就跑。我赶快追上他，说了实情，他才回转身来。
　　伏旱过后的重庆，往往又是一场连阴雨。这雨，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四十天。细花针一样，扎进人们头发和衣服，淋了这雨，人容易生病。这时候，进货的人大幅减少，棒棒们整天躲在出租屋里打牌下棋。我不敢松懈，依旧扛根扁担，猎豹一样满大街搜寻。挣来的钱揣在荷包里，汗水加雨水，浸得那毛票就像被水洗过。晒干后，也布满白白一层汗碱。
　　连同小张给的那十万块，一共有二十万的那一天，我早早收了工，高兴地买了包油炸花生，打了一斤散装白酒，请伙伴们一起分享。我一边喝酒，一边暗自回想，老伴和女儿每年回家过春节时，都把工钱如数上交给我。女儿每次把钱给我以后，又想拿回二百去买件过年新衣，哪怕她又哭又闹，我也从未答应过。尽管我明白，她才小学毕业，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她用自己挣的血汗钱买件新衣，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但我每次都拒绝了。　
　    “嘭、嘭、嘭”，是房租老板在踢门。其他人找我们，不是敲就是拍门。
　　我一手提酒瓶，一手打开门。老板高举着手机，见了我，悄悄用手肘撞了我一下，示意出去接听。
　　我一直没舍得买手机，有事都是通过老板转告。这次老板要我亲自接听，一定有重大事情。
　　为了避免同伴们偷听，老板故意走进屋内喳喳呼呼的：“背时的雨，下了好久哟，身上都长得霉罗罗的了。今天出了点晃晃太阳，我就赶快出去晒晒霉……”
　　原来是儿子跟我要生活费。
      我说：“小张不是说，以后都由她负责么？”
　　儿子说：“小张进大学，是花钱买的指标，因跟不上学习进度，早退学了。”
　　听到这里，我内心七上八下起来。本来时间还早，如果出去逛街，还能挣个十块八块钱的。可我啥也不想干，回到出租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硬是五心不定。
　　 等儿子再次回家过年时，我的担心成了现实——他带回来的却是另一女孩。
       “媳妇怎么像泼在炉子上的水，说没就没了呢？” 趁女孩不在时，我低声问儿子。
　　儿子没有作声。
　　“家产值几个亿的媳妇你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呢？”
      “小张的父亲投资失败，破产了！”
　   儿子的婚房泡了汤，我眼前一黑，心里像穿进一根锈钉子，连口水也哽在喉咙里了！
　　
      儿子大学毕业以后，应聘在上海海关当公务员。新带回的这个女子，复姓欧阳，诨名“阿鼠”。欧阳二分优雅，三分美貌，却有五分高傲。她家住上海城乡结合部，上面有个哥哥。她母亲每天收了地摊，回家整理钱款时，欧阳便趁机私藏几枚零钞。到高中毕业时，她已存了满满一箱子钱。母亲笑她像个偷粮过冬的老鼠，便给她取了“阿鼠”的诨名。母亲还说，欧阳出嫁时，那一箱子零钞就陪嫁给她。欧阳大学毕业后，也找了个整天数钱的职业，在一家银行坐柜台。
　　欧阳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粗粗的，黑黑的，像一根根细钢丝罩在头上。走起路来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小张的稚气未脱相比，她满身都荡漾着成熟的春情。
　　欧阳一有闲就老鼠一样蜷在凳子上，安静地盯着手机，每晚依然要儿子陪她睡觉。老伴急着抱孙子，总是不停地追问他们好久结婚。欧阳说，您们几时买婚房我们就几时结婚。
      春节还未过完，欧阳说假期到了，就急着回上海。临出门时，她靠在门框上，要走不走的样子。儿子把我引到卧室：“欧阳初次见面，要打发钱。”
　　“家里没有现钱呀？”
　　儿子从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厚厚一沓钱，吩咐以我之名打发给欧阳。
　　
　　正当我们全家为儿子的婚房焦急不安时，两年后，婚房却从天而降。儿子打电话告诉我，婚房有了。还邀请我们一家三口，立马到上海安家落户。
　　新房装得富丽堂皇！那浓浓的甲醇味儿，我闻来却甜如蔗糖。
　　尽管家门口摆满拖鞋，但我还是走大路一样走了进去。
　　儿子在老家时，一年四季都是两套黑不溜秋的衣服，轮换着穿，脚上的鞋也常常露出大拇指。这次见到他，已是西装革履，头发油亮，脸焕红光。
　　为我们接风的酒楼是上海最高档的，包间也是最豪华的。一进包间，意外见到儿子的同学小李。小李与儿子的谈话含含糊糊的，我隐约听得，小李在儿子介绍下，也在海关上班。
　　儿子与服务生说话时，那口气也大得不姓易了。
　　席上，欧阳弓着水蛇腰，给我和老伴夹了好几次菜，敬了好几次酒。
　　六个人吃饭，菜却上了一盘又一盘，而且还在继续。我生气地说：“菜够了，与谁比富啊？”
　　“嗝——嗝——，儿子有这份孝心，你就只管吃吧，发什么癲哪？”撑得连腰也不敢弯的老伴，打了长长两个饱嗝之后说。
　　“易伯，今天是我为二老接风。莫客气，吃不完也没关系！”
　　下席时，满桌的山珍海味还未吃到一半。我要打包，又被儿子极力阻拦，便放弃了。
　　小李回公司去了。我们一家五口走在回家路上，路过一间成衣铺子时，欧阳挽着我和老伴的手：“爸，妈，您们第一次来上海，我给你们买套新衣去。”
　　我觉得欧阳有些装，就努力推辞了。
　　席间听小李说，儿子那套婚房价值近千万。回到儿子家里，我觉得这婚房，就是用十万一捆的钱砖砌成的。与老家那风雨飘摇的土坯房相比，真是一个在地狱，一个在天堂。置身其间，我有一种梦游之感。待清醒过来以后，一种不祥之感又笼罩着我的心。儿子才工作两年，根本挣不了这么多钱。他在海关工作，会不会是有人行的贿呢？但转念一想，这事发生在儿子身上，不管钱是怎么来的，我认为都是合理合法的！
　　正胡思乱想时，欧阳拿出房产证递给我，我伸手接住，感觉它像块炭火烙着我的手。
　　“爸，您给评评理，易然只在房产证上写他一人的名字！我们上海的规矩是，男方购买的婚房，如果产权证上不加女方的名字，那么，女方是不会与他结婚的。”欧阳说。
　　“都是一家人了，写上就写上吧！”急着抱孙子的老伴抢着回答。
　　“你看，你看，还是妈妈明理！”
　　儿子坚决不同意。欧阳被气跑了。
　　　　　
　　在儿子帮助下，女儿也被安排到海关当临时工。
      带来的钱没有派上用场，我和老伴一时间也成了闲人。老待着，手脚没地儿搁，闲得浑身酸痛，腿肚子也开始浮肿。无事可作时，我就端把椅子坐在宽大的观景阳台上，悠闲地吐着一串串烟圈儿。或者笑看白云从天上飘过，鸟儿从树梢飞过，海风从楼顶拂过。
　　有一天，我正在阳台上吐烟圈儿，忽然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门打开了，欧阳急匆匆跑进来。她头上好象蒸笼冒着蒸汽，脸上的汗水一抹就是一大把。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大圈。眼睛戴着黑晕，眼眶显得更大了。她急躁躁地叽咕着儿子的事，我一时没摸到庙门。待欧阳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我才搞清原委——易然四天四夜未接她的电话了。她去儿子的卧室一翻，儿子的房产证和户口本也不在了，她怀疑易然背着她跟别的女孩结婚去了。
　　“四天前，易然的单位通知我，说易然要出几天差。”我说。
　　就在我们对着话时，外面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门前站着几个警察，有个警察手里拿着几张封条。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问：“你们都是易然的什么人哪？”
　　“我是易然父亲，她是易然母亲，她是他女朋友。”
　　干部模样的人，肩膀宽阔，狮子嘴巴，给人以威严感。
　　“易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干部模样的人，说话声不大，但在我听来却像雷吼，“易然涉嫌协助走私分子走私违禁物品，并接受巨额贿赂。这套婚房也是用受贿赂款购买的。现在这套婚房被查封，易然也被正式逮捕！”

永远红梅 发表于 2016-6-20 19:30
欣赏佳作，人物刻画很好，问好作者！祝写出更多佳作！

感谢红梅，问好！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6-6-21 16:57

感谢，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