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奶哥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6-20 09:44:50

摸奶哥

殷勤山三十岁了，因为个头只有一米五八，姑娘相了一个又一个，就没有一个相中他的。这天媒人带信来，有一个姑娘约他晚上六点钟街心公园见面。他从锅炉房里慌里慌张地出来，到生产科请假，在楼梯的拐角，无意之中胳膊肘儿碰了一下一个姑娘的胸脯，想不到这个姑娘如临大敌，拉住不放，要到厂部评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摸奶哥的臭名传遍全厂。他检讨书写了一张又一张，宣传栏张贴，大会检讨。厂里念他态度端正，总算做通那个姑娘的思想工作，没有开除他。只不过，他的对象就更难找了。
殷勤山三十三岁上，终于下定决心娶了四十公里外一个三十岁的外省农村寡妇罗芙蓉。开始，殷勤山也是听了媒人说的名字，而暗暗喜欢上她的，等到一见面，只是一个皮肤黝黑、且脸上长得疙里疙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时，已经为时过晚了。
罗芙蓉拖油瓶拖来一个七岁的女儿枣花和一个三岁的儿子米粒。这两个孩子都不认生，抱着他的大腿直喊爸爸。殷勤山心一软，随即就带着她们娘儿仨奔百货商店扯布，每人做一身衣服，傍晚，又在大饭店吃了一顿饭，每个人还都喝了一点酒。一家四口人高高兴兴回到殷勤山那个只有二十平方米的破屋。在路上，殷勤山和罗芙蓉就商量妥当，这两个孩子改姓殷。路过小学校门口，殷勤山又指着学校对罗芙蓉说，秋季学校开学的时候，就送枣花上学。
居家过日子，锅、碗、瓢、盆，根本不可能不磕磕碰碰的。殷勤山和罗芙蓉干架干得最凶的几次，是因为罗芙蓉结婚三年了，故意不生孩子，熬避孕药喝。气得殷勤山把罗芙蓉头打破，缝了几针，殷勤山自己也付出了左肩疼痛一个多星期的代价。
后来，罗芙蓉的娘家带信来，说她母亲病了，罗芙蓉就急急忙忙地带着儿子殷米粒，回四十公里外的外省乡下探望母亲去了。没有几天，小城下起瓢泼大雨，引发了山洪暴发，顷刻之间，这个一脚踏三省小城的大街小巷，洪水淹没到了膝盖骨。殷勤山想起十岁的女儿殷枣花还在学校上学，就又慌里慌张地从锅炉房里出来，到生产科请假，接女儿回家。
学校也和全城别的地方一样，洪水淹没到膝盖骨。校长和老师站在台阶上，扯着嗓子喊。殷勤山走进女儿的教室，还有一半学生，女学生大多数哭天抹泪。殷枣花一看到他，就哭喊着扑过来喊爸爸。殷勤山怜惜地抹干了女儿的眼泪，蹲下身子，把女儿背在背上。
天空仍然下着瓢泼大雨，殷勤山涉着湍急的流水，小心地走在大街上。背上的女儿殷枣花，这时突然问了他一句，“爸爸，为什么别人都叫你摸奶哥？”殷勤山只觉得自己脚步一个踉跄，心也随着抽搐了一下。“爸爸，”殷枣花还在没完没了地说，“等到我长大了，我只跟你好。”
一股热流混淆雨水，顺着脸颊流进了殷勤山的衣领。殷勤山把背上懂事的女儿殷枣花耸了一下，他暗暗地想，这一次罗芙蓉回来就不再逼她生孩子了，他这一辈子，把眼前的一对儿女养大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