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紧巴巴的,父母勉强能够供我读书上学,零花钱几乎是没有的。
有一次,约几个小朋友去镇上的街道逛,熙熙攘攘的集市很是热闹。走进百货商店,各式各样的商品摆满了货架和柜台,我觉得就像是来到了天堂。
走到摆放着小人书的柜台时,我的脚再也移不开,两只眼睛贪婪的盯着柜台里面隔着一层玻璃的小人书,我太想把他们拿到手上翻动着看一看,可是,口袋里一分钱没有。
售货员这时走过来微笑着问:“小朋友要买小人书,要哪本我给你拿?”
我几乎羞红了脸,不敢再看售货员一眼,头更低了,还是伸出手指向里面指了指,那是一本《野火春风斗古城》。
售货员帮我取出来,我拿到手上就像得到了一个宝贝,看着封面栩栩如生的彩色图画,心里默念着图画下面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几个字,这时候售货员被旁边的顾客叫去取商品,趁着她还在忙,我翻开手中的小人书,眼睛在图画上迅速扫过,又急切地阅读图画下面的文字,就像一个饥渴的人猛然之间遇到了一股甘泉。
看到有十几页的时候,售货员忙完走了过来,依旧笑着问:“你好小朋友,要买吗?”我一时紧张竟不知如何回答,她一定看出了我的窘样,依然微笑着不再追问。我慌忙合起小人书,翻过书面看看后面的定价,上面用阿拉伯数字印着两角八分,我把书还给售货员,编了一个谎言:“我钱不够,下次再买。”
回到家里,看到爸妈我开不了口给他们要钱,家里不仅要供哥哥姐姐上学,还有我和弟弟妹妹,学费都是爸妈平时省吃俭用抠下来的。百货商店玻璃柜台里面的小人书就成了我的梦。
没多久,村子来了一支打井队,带来了很多机器,生产队要在村子外面深挖一口井。村上的男壮年劳力都要参加,和打井队一起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我和几个小伙伴趁着放学的时间,窜到打井的地方,靠近井口时,胆子大的沿着水泥台登上井口往下看,我胆子小,不敢像他们那样走上井口,只是靠近水泥台,使劲伸长了脖子向着井口里面看,井口大得吓人,又粗又高的钢管支起一个三脚架,挂在上面的粗钢绳牢牢系着一个又大又圆的铁桶。
机器已经停止了工作,工人们正在吃饭,我们几个正看得起劲,一声哨子的鸣笛忽然响起,大家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头戴钢盔的安全员向着井口走了过来,嘴巴里喊着:“小孩子赶快离开,不许来这里玩耍!”。
听到喊声,我们几个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的四散逃跑,慌乱中我被脚下的小石头绊了一跤,膝盖磕在水泥地上,整个身体趴在一张满是水泥灰的牛皮纸水泥袋上面,我顾不得膝盖的疼爬起来接着继续跑,上气不接下气的终于逃离开一段距离,我们几个又聚到了一起,回头看过去,安全员并没有追来,原来他只是吓唬吓唬我们。
坐在一起歇息的时候,我拍打着身上的水泥灰,脑子里又想起了刚才的水泥袋,我知道村上的小商店就回收这种废品,脑子里很快就产生一个念头,我要捡拾这些牛皮袋,拿到回收废品的小商店去换钱。又抬起头一眼望过去,打井队工棚外面的地上撒满了水泥袋,满地都是,我像是发现了宝物,心情异常的兴奋,也忘记了膝盖的疼。
之后几天,我就叫上几个好伙伴,有意无意的靠近打井队的工棚,借着玩耍的时机,在工棚前仔细观察,脑子里思索着如何拿到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宝贝。根据观察,我发现午饭后打井队工人有两小时的午休时间,那段时间,工人们都在工棚里休息,工棚外面这块撒满水泥袋的地方基本没人。等到将一切情况都摸清楚,我就开始了“盗宝”的计划。
吃过午饭,我就从家里溜出来,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竹茏,那是平日里父亲给牛割青草时用的,出门时我也不忘给竹笼里面放一把镰刀。
靠近工棚那片空地,果不出所料,看不见一个人影,工人们都在里面午休。我便装模作样的一手挎着竹笼,一手握着镰刀,弯着腰装成割青草的样子,一边观察时机,确定四周无人时,快速的捡起地上的水泥袋,很快就装满了大竹笼,为了能多装一些进去,我猫起腰,双手按住竹笼里面的水泥袋使劲向下压,这样又多装了一些进去,等到实在装不进去时,才提着我的战利品,满载而归的离开。
太阳当头照着,正午的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家家户户门前拴着的牛羊在树下乘凉,我加快脚步走进家门,把竹笼放进柴房里面,抓起一把柴草撒在竹笼上面,直到掩盖到谁也发现不了,我才如大功告成一般出了柴房。
到了晚上,我摸进柴房,扒掉竹笼上面的柴草,躲在柴房门口看看家里没人出来,提起竹笼挎在胳膊上迅速出了家门。
外面黑的谁也看不见谁,我挎着大竹茏走到村头的小商店,将大竹茏放在屋檐下的墙角,守在小商店门口,等里面买东西的人走完后,才提着竹笼走进去。问过收购的价钱,过了称,按斤算好了应得的钱数,我拿到了一块多,数好钞票,我来到摆放小人书的柜台前,眼睛在一堆摆放整齐的小人书前扫来扫去,说真的每一本我都想买下来。售货员取出来几本给我挑,我拿在手上,看看每一本后面的定价,最后还是买了那本做梦都想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和一本《兵临城下》,这才提着竹笼回家。
那个晚上,我手捧着小人书,不知看了多少遍,里面的故事情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此后,我就隔三差五的光顾打井队工棚外面那片地,小人书买了好多本,每一本都是读了又读。
作者简介:郭忙龙,笔名,寻星男孩,十八岁在《当代青年》发表诗作,曾任《学生作文报》记者,市电台通讯员。情感美文《真爱找不到回去的路》获网络热传,《霞浦印象》同时收录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分手要流多少泪》被收录百度百科、百度词条。影视小说《真爱不言别》在红袖添香一连载,即收到一家影视公司改编的意向。现为红袖添香论坛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