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三十三

     转眼到了一九五八年，繁重的劳动让申事宜几乎对书本没怎么沾。自己又没地方去喊冤！
　　不由的让他想起来堂弟眼光看得远，离开沙包村去搞勘探。
　　现如今自己可怎么办？身不由己泥塘陷。
　　苦苦挣扎度日如年，想考大学无机缘，出人头地难难难，一片黑暗在眼前！
　　如此下去心不甘，委曲求全时机盼！
　　早在1957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就发表社论，正式提出“大跃进”口号。随后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席卷全国，沙包村也不例外，早有工作组进驻村中，领队的队长外号教条儿。此时铁锤已经上调到小乡担任支部书记！大权在握的教条队长雄心勃勃，励志要把沙包村的生产翻上几番。决心下定之后，教条带着村中负责人穆公围着村庄调查了几天后，做出决定，兴修水利，把沙包村村南的一大片沙包地变成水浇田。水源问题很简单，在沙包村西南角修建一座水库，再顺着柳庄道修一条水沟通向村南的那片沙包地！水沟与水库同时修建。穆公当即反对说道：“水库可以修建，但是水沟不成，你不了解沙包村的情况。村南那片土地，向下两三米都是沙土层，水进入水沟之后，根本流不出去多远就渗下去了。”
　　教条满有把握地说道：“你不会动脑子吗？我们可以采取措施防止水往下渗透。方法很简单，挖好水沟之后，先用碌碡把沟底轧实，然后在上边铺上花桔【麦秸】与粘土，这点小事难不住我。”
　　穆公没办法，人家是钦差大臣，惹不起，只好听从纷纷。至于兜儿爷，人家可不操那份闲心，你爱怎么折腾随便，反正老子不上前。
　　既然做出决定了，那就要号召所有的沙包村民一起动手了，甭说是男劳力了，就是家庭妇女也都召唤来了。
　　水库选址在沙包村西南角，也就是兜儿爷家南边，这块地原来就是他家的，后来被他卖掉的！好家伙，那场面相当壮观！水库工地四周插满了红旗，教条大声嚷嚷着搞动员。妇女们跟一些体质差的男人拿着铁锹挖土装筐，男劳力们肩上一条扁担向上担土。甄东远与侯如梦正当年，俩人开始比赛，看谁力气大有耐性！装的满满的两个土筐把扁担都压弯了，但好像是没压在他俩的肩上，走起路来飞一样眨眼就担上去了！那边的甄东旺傻大黑粗的更有出手儿的，他一见甄东远与侯如梦赛上了。傻气冒上来了，索性把褂子一扒，脱掉两只鞋后倒趿拉着，随后对发锨（装土）的歪子说道：“装，满满地装，装的比他们都要多！”
　　歪子说道：“大旺，你就看着吧，保证少不了！”
　　好家伙，这两筐土装的，都快排到筐顶了！歪子看看实在没法装了，
　　这才说道：“大旺，行了，这挑子土比他们两挑子都多了，该走了！”
　　只见傻大旺弯腰把挑子担起来之后，两只手往身后一背，这才倒背着双手，趿拉着一双鞋，轻松的走了。一边走，他一边洋洋得意地说道：“妈个逼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服气就试试！”
　　教条一见马上高兴地夸道：“乡亲们，大家都要向甄东旺学习，看他的干劲多大！”
　　被夸奖后的傻大旺更来劲了，索性把鞋子一甩，光着两只脚飞一样地穿梭在人群中！
　　傻大旺一发疯，歪子叫苦连声，为他装土男撑，马上服软认怂。
　　喊来身边傻冬，好话连连奉承，还是傻子好哄，三言两语功成！
　　歪子脱身之后，把目光锁定在申事宜身上。富农出身的申事宜自然也在修建水库人群之中，刚从学校回来不久的他也要挑土的！这歪子本是一个移民户，是五二年清水河决堤闹大水从堤北搬过来的，别看是外来户，但是人家穷呀，出身好一切皆好！那身份要比申事宜高的多，歪子早把申事宜的作风不正嚷嚷的众所周知！他开始为申事宜发锨，一边装筐一边嘴里不闲着，不住地叨咕着：“我让你抛弃前妻，我让你瞎勾搭.....”
　　直到土筐子里的土实在没法再装了才罢休，本来申事宜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儿，这满满的一担土把他压得脚都抬不起来了，走起路来那是摇摇摆摆。本来就瘦高的个子这下快赶上兜儿爷了——弓成虾米腰了，申事宜强忍着、坚持着、盼望着太阳早点转到正中，那样好能够歇一会儿吃午饭。
　　终于晌午了，可以回家吃饭了，申事宜抄近路从兜儿爷房西山穿过去就到家了，但是当他蹭到兜儿爷家门口的时候就觉得天旋地转快支持不住了，于是快跑几步进了兜儿爷家中，一头就扎在了炕上，此时的兜儿爷还是村干部，并且都有儿媳妇了，原来文韭花嫁给了顽皮，现在人家孩子都五岁了！文韭花一见申事宜倒在了炕上，心里明镜似的，就知道他是挑土累的，于是递给他一个枕头让他躺好休息一下，原本俩家就是街坊，小姑大侄子！好一会儿申事宜终于缓过一点劲儿来，他躺在炕上，眼泪快下来了，突然他对文韭花说道：“老姑，你说我这叫怎么回事儿呀？大学，大学没考上，媳妇，媳妇也散了，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我的出头之日呀？”
　　申事宜有些后悔了，悔不该当初偏听老妈之言，渐渐嫌弃了媳妇水玲，导致了如今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但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还是先面对现实吧，眼前还得去工地继续担土，一连好几天，申事宜都看着这个教条队长别扭，这家伙简直就是浑青蛋肿一个，做出事来让人啼笑皆非，随着水库的下挖，慢慢出现了流沙，你挖走一掀土，马上流下来两木锨，大伙忙活了大半天，工程进度一点进展没有，教条急眼了，马上下令往下钉木桩，光是木桩也不顶用，于是他吩咐乡亲们回家去棉被来阻挡流沙，但是哪家哪户都没有富裕的被窝，有的人家一人都合不上一床被子，谁都不愿意往外捐献，教条没辙了，又想出一个招数来，他大声喊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人定胜天’！我们要有战胜流沙的精神。现在为了提高大家伙的士气，我决定一起跳个舞！”
　　申事宜一听差点气哭了，跟这些乡下人跳舞，那不是瞎掰吗，别说是跳了，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教条不管那一套，他是工作队队长，这家伙大权在握，好比钦差大臣一般，只见他快步来到乙丑他妈跟前，拉过来就开始跳舞，从旧社会过来的乙丑他妈，根本就不会跳，双脚小时候又被包裹过，哪里跟得上教条的步伐，教条也不在乎，自我感觉还挺好，但是你自我感觉再好，别说是你跳舞了，你就是跳六那流沙也止不住！
　　乡亲们看着教条跳舞都乐的够呛，倒不是看他跳得好，关键是他跳舞大伙能够歇会儿，最好跳一天，那样大伙都轻松了。
　　等教条跳累了，他来到水库近前看了看，然后说道：“大伙看看有效果吧，流沙不动了吧！”
　　申事宜一听心里骂道：“你这个笨蛋，没人挖土了，还流个屁呀！”
　　那边教条继续说道：“今天大伙必须往下挖一米深，为了节省时间，中午饭在工地吃，回头让家人给你们送饭来，省的来回耽误时间。”
　　申事宜说道：“我家离这儿不到三十米，可以回家吗？”
　　教条回答的很干脆：“你家就是离这儿三米也不能回去！”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到吃晌午饭呢，突然西北天边刮来一阵风，紧接着乌云密布，眨眼之间便是倾盆大雨。申事宜高兴了，下雨了，没法干活了，终于可以回家了！但是出乎意料，这个教条还真的蛋肿浑青，他一见下大雨了，就像蛤蟆一样精神头来了，只听他大声叫唤着：“沙包村的父老乡亲们，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这点困难吓不倒我们英雄的沙包村人民，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它，争取提前修建好我们的水库......”
　　申事宜一听这话，心里比身上还要凉，没办法，还得在风雨之中煎熬着！

问好作者。加油。

妖怪山 发表于 2016-7-12 22:05
问好作者。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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