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洼地的下午

显示全部楼层 · 2014-10-12 18:31:58

         陡峭的山坡地，洋芋蔓子像霜打了一样，焉头搭耳的爬了一地。深秋的八月，该到了洋芋蔓子枯萎的时间了。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都扛着䦆头，提着柳编筐子，忙于挖洋芋。
   到了秋天，人们收秋就像在竞争一样，即看收割的效益，又看秋收的速度。小竹家里也不另外，爸爸妈妈收秋都半个多月了，两天前刚刚把糜谷割倒，背到场上了，这两天又开始挖洋芋了。
   今天上午爸爸妈妈早晨六点左右就吃过饭了，又去昨天的那块坡洼地挖洋芋去了。快到中午，他们家里来了一位稀客，小竹的姑父。小竹的姑父是一位河北人，他来看两年未见得岳母大人。
   小竹爸爸妈妈吃过早饭挖洋芋，本来早晨吃过饭以后，拿了一罐罐饭，和几颗苹果，不准备中午回家吃饭了。然而半前晌，小竹正在院子里玩耍，院子里进来一位四十几岁的人，小竹不认识，赶忙叫来正在家里收拾的奶奶“奶奶，你看咱们家来了个谁？”奶奶围着围裙，拧着一双小脚，赶忙跑出来，两只湿手在围裙上擦擦，看着这位来客“哎！是张家女婿，你咋来了？来，小竹，快，快叫姑父。这是你姑父啊！”“姑父——”小竹怯怯诺诺的叫了一声，赶忙藏在奶奶后面。来人“哎——，来姑父给你带好吃的了。”说着拉着小竹的小手，和岳母大人一起进屋里。
      老人家给女婿倒来一杯开水，对小竹说“小竹，带上你姑父给你的好吃的，去山背洼叫你妈和你爸爸去。就是你姑父来了。”小竹听了，高高兴兴跑出家门。出了家门以后，他就奔就跳的走到爸爸妈妈挖洋芋的坡洼地上面，吼道“爸爸——，妈呀——，你猜咱家来谁了？”爸爸妈妈听到儿子的叫声，抬起头说“来谁了？”“来我姑父了。我奶奶让你们别挖了，快回来。”爸爸妈妈听了，撂下䦆头就往上洼爬。和儿子一起回到家里。
   爸爸和姑父拉话。奶奶和妈妈则忙着做饭。吃过饭以后，本来爸爸妈妈因为有他们好久未见的老姐夫在，不好意思再下地干活了。但是老姐夫自己提出来，要和他们一起去山里劳动，并且说“大秋天，就是仙女也下凡抢收呢，走，我和你们一起去。”小竹的爸爸妈妈再三推脱，老姐夫执意要去。
   小竹的爸爸给姐夫又扛了一把䦆头，小竹则拉着姑父的手四个人一起上山，家里只留下小脚的奶奶了。
   到了山里，平旦地走完，要下坡到小竹家的坡洼地了。小竹的爸爸妈妈前面走，姑父则拉着侄儿的手，走路缓慢，小竹的小手几乎拉着姑父使劲拽着，但是姑父依然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自己跌倒了。姑父每走一步，总是脚使劲趸一下，也许他是为了脚步走稳。这些在小竹爸爸妈妈忙碌中，始终没有觉察。
      到了地头，小竹的爸爸妈妈挥着䦆头，腰一弯一直的挖洋芋。老姐夫则倒着身子，头朝陡峭的山涧，屁股则高高的翘在上洼。这个时候，小竹大声笑着，爸爸妈妈抬起头问“熊小子，你笑什么？”“爸爸，你看我姑父，你见过这样挖洋芋的吗？真像个‘倒蛌（一种昆虫，倒退着爬行）’啊！”小竹哈哈哈大笑着说。这个时候，小竹的妈妈也笑了。小竹的爸爸则忍着笑，把妻子瞪了一眼，对姐夫说“姐夫，你咋那样挖洋芋啊！”“我，我怕掉下去了。”姐夫说着擦着满头汗水。“那哪能掉下去呢！你那样挖洋芋，不是把你累死了吗？”“没事，我不敢向你们那样面朝上洼，北朝山涧峭壁，我怕掉下去了。”“掉不下去啊！你看小竹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怕啊！要不你不要挖了，这样累的不行。”小竹的爸爸说着，过来夺着姐夫手里的䦆头，然而姐夫死活不肯放手。最后两个人的争执下，小舅硬不过姐夫，只好由着他去。
   一个下午，姐夫一直倒着身子挖洋芋，小竹笑了一会，偷偷的问爸爸“爸爸，你说我姑父是不是憨着了？”爸爸则含着微笑，给儿子使了一个脸色，意识着让儿子不要胡说。儿子看着爸爸的脸色不对，不敢说了，笑了一会也不稀罕了。
   陡峭的坡洼地，姐夫，小舅夫妻三个人，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势下挖洋芋。小舅媳妇一下午看着姐夫不由发笑，偷偷地笑着，笑得肚子疼：小舅则就瞅妻子，嫌妻子笑了，又担心姐夫那样挖洋芋，即累又怕他晕了而真的掉下去。姐夫则在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坡洼地，即怕掉下去，又怕挖洋芋慢。三个人一个下午也没平时他们夫妻两个人挖得洋芋多，却三个人哪一个也累得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