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儿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病榻上,看着脸上蒙着纱巾的累的已经虚脱的握着他的手睡着了的妻——艳儿,一股强烈的悔恨瞬间占满明儿的心房……他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不珍惜这个好女人。他轻轻地摘下艳儿脸上的纱巾,老爹说的没错,艳儿的脸上开的是朵花儿捏。艳儿,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爱你补偿你……
时间回到两年前的一个傍晚。
明儿的爹去山里砍柴,准备冬天取暖用。要说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人们大都富起来了,冬天可以有暖气,或者炭火炉,很少有人以柴取暖了。但就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鸟儿都不愿光顾的地方,改革的春风硬是刮不进来。就凭这难捱的蜿蜒的羊肠小路吧,连个汽车也通不过的,所以,风到了这儿就转了向。以致于这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一贫如洗。就如明儿家吧,除了吃饭和睡觉用的家什,几乎就没有别的了。明儿的母亲去世的早,留下明儿和爹相依为命好多年了,唉,这没有女人的家就是不像个家。没有一点生机。但是,去哪儿找个愿意受苦的女孩呢,明儿甚至埋下了一辈子打光棍的心思。明儿爹更是愁得眉头天天拧成一个疙瘩。
要说这世界上的巧事太多了,什么人什么命,都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明儿爹正在砍柴,忽的发现了一个蓬头污面的女人,衣服都破的不成样了,蜷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姑娘,你是哪儿的人,咋在这儿啊。”明儿爹的心里一哆嗦,这冷的天,还不把人给冻死啊。
姑娘冻得说不出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救人要紧,明儿爹把棉袄脱下来,给姑娘穿上,搀扶着她一步一捱的走向家中。
明儿爹是个实诚细腻的男人。他给姑娘做了碗热腾腾的粥,烧了一大锅热水,拿出老伴的衣服……姑娘始终地低头不语,即使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头发也一直是遮住脸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明儿打猎回来了,依然是一无所获,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简直没法呆了,都好几个月没见荤腥了。
明儿爹和明商量:让姑娘先住下吧,你和我睡一个炕,把你的炕给她住,孩子怪可怜的。
明儿是没意见的,母亲过世之后,家里就没有来过女人,不自觉地有点欣喜和好奇。
一连三天,姑娘都未开口说话,她吃饭时也总是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脸。明显是故意的。明儿有点沮丧,好歹也让见见真容吧。
下午,爷儿俩坐在炕上小声闲话。明儿说,她不该会是哑巴吧,或者是什么通缉犯,越狱的。
不像,我看着是个受过苦难的人,脸上可能有伤疤或者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算是犯人,她也有生存的权力吧,我们只是处于好心救她。
这时,姑娘悄无声息地从里屋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叔,你收下我吧,我愿意给你做女儿,儿媳妇也行”。明儿和爹瞬间愣住了。
原来,姑娘从小是个弃婴,她的额头上有一块紫癜,别的没啥毛病,不知怎的就被狠心的父母遗弃在一个公园的长凳上,被一户姓张的城里人收养了。张老汉夫妻俩就一个儿子,要不是政策不允许,他们还要个女儿的。他们认为这个女孩就是专门为他们恩赐的,所以,如出一辙,待如亲子。取名为艳儿。
艳儿性格乖巧,虽然长相一般,但看上去也是讨人喜欢的。但儿子振振就不行了,脾气暴躁不说,还经常打架爱赌博,为此,没念完高中就被劝退了。而艳儿,却是师范毕业。张家夫妻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总说艳儿怎么怎么好。引起了振振的反感,常常无缘无故的找茬骂艳儿。当然,这是张家夫妻不知道的,艳儿也不希望发生更大的矛盾,所以忍了。
这天,振振又惹祸打架了,把人家打成了重伤,他吓得倒是跑了,可这残局还得父母收拾不是。当张家夫妻俩心急火燎的赶向医院时,祸不单行,惨剧发生了;一辆超载货车逆向行驶,把两个老人家碾在车底下,当即死亡。
艳儿哭得死去活来,振振也不知去向。日子总要过的吧,艳儿在邻居的帮助下为父母处理了后事,然后就是跑派出所,去法院讨公道,还得去医院照顾被哥哥打成重伤的人。忙成一锅粥了,焦头烂额。好在,被哥哥打成重伤的人很善良,只是要了手术费,没有太多的纠缠。
法院这边,经过协调,赔偿了59万。由于哥哥不在,艳儿就成了签字的人,款子打到了她的名下。艳儿看着这笔用父母生命换来的巨款,想着,把它都留给哥哥吧,哥哥过得好一点,父母也就瞑目了,自己也算报答了养父母的恩情。再说,自己是个姑娘家,找个好人嫁了就算了。
就在款子打过来没两天,振振喝得醉嘘嘘的回来了。
钱呢,快给我,我还得还账呢。这是振振进门的第一句话。
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艳儿气愤交加,第一次和他吵起来。说实话,艳儿不是不想给他,人家才是真正的受益者,但是,给了他,他又会去赌去破败。艳儿只想让这笔钱用到实处。
“哥,我可以给你,但你还完了账,就得答应我别去赌了,留着这些钱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让咱爹妈在地下闭了眼吧。”艳儿苦口婆心地劝振振。
“你少管,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进了我家门,我父母会死啊,都是你带来的。你给我滚!”振振怒气冲天。
唉,他这个样子,怎么把钱给他啊,说话又听不进去,燕儿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你给不给,振振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一把抓住艳儿。
艳儿不相信哥哥真会下手,虽然不是骨肉相连,却也是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了。她继续哭着劝。
气急败坏的振振用匕首瞬间在艳儿的脸上划了一道蚯蚓,血陡然而下,流满了脸,滴到衣服上。艳儿觉得一道刺痛,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哥哥又是一拳:“钱呢?”
看情形,哥哥是钱迷心窍了。唉,给他吧。否则这条命难保。艳儿向墙上一指;在时钟里呢。
振振踉跄着扑向墙上的时钟,当他拿到存款单后,一阵变态似的狂笑,随即给艳儿要了身份证和密码。
艳儿说:“哥,你省点花……”话还没说完,振振又伸出了拳头:“滚,你少管,这个家是我的,你还赖在这儿干嘛,等我养啊。趁早滚蛋,想都别想!”
这样的家庭怎么呆啊。艳儿夺门而出。她疯狂地跑着,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直到跑出了那座城市,一路向北走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再回去会发生什么,天下之大,哪儿是我的家啊……
艳儿实在太累了,也饿得走不动了,伤口已经发炎了吧,肿的连眼都睁不开了,眼前是一座大山,自生自灭吧……艳儿没有了生的希望。
就在这时,遇见了明儿爹。
艳儿慢慢抬起头:那是一张白净的脸,只是右面的那侧红肿,且留着血水,明儿和爹看后觉得心头一阵疼痛:可怜的孩子。
“艳儿,我这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貧得很,要受苦的,不像你的大城市,这样吧,你在这儿养好伤,以后再说吧。”明儿爹怕姑娘后悔,劝解到。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我只想有个安定的家,我有文化,也有双手,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艳儿,你要想好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其实,明儿爹巴不得艳儿留下呢,多好的一儿媳妇啊。老天可怜我老头子呢。
“我这几天已经想好了,不后悔的。”艳儿坚定地说。
【二】
明儿爹欢天喜地,白白捡了个儿媳妇,这是哪辈子修的福。
明儿也是高兴的,但那种高兴不是来自于婚姻的到来,是为了一份久违的女性感觉,就像是母亲在家一样。明儿长得不丑,棱角分明的,按现在的流行语就是酷,一米八的个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自小他就在山里,习惯了爬山路,上陡崖,练就了一张好身板,只是营养不良偏瘦了些。今年二十三的他,和众多年轻人一样,对婚姻是充满幻想和期待的,谁不期望有一个漂亮美丽的女人做老婆呢,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实话,不太符合明儿的要求,看见那条伤疤和那块紫癜就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和反感,但就自己这家境,又不花一分钱,人家还是师范毕业的,也挑不出别的,实际上也不能挑。好姑娘多了去了,问题是谁跟咱啊。只能恨自己的地利不好吧。总比打光棍强吧。
明儿爹知道儿子心气高,就语重心长地做工作:“儿啊,知足吧,这是你的福,人家不嫌咱,就烧高香了,多好的一姑娘啊,脸上的疤慢慢会好的,咱就当朵开在脸上的花了。”
于是,在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里,举办了一场简朴的婚礼。十几户人家都来了,艳儿也把头发挽起了,她和邻居们寒暄着,是的,她重新接受了人生,面对了现实。她要把这个善良的人家操持好,安安静静地守护它。
人们都说:这个的姑娘会是一个好媳妇的。
婚后的日子是甜蜜的,艳儿里里外外的把家收拾的洁净,利落,虽然没有什么家具,和城市的家有天壤之别,但这里充满了温暖和爱。每天,明儿爹去砍柴,顺便找点草药卖;明儿去山里打猎,为家里添点油水,虽然很难的一回收获,却也是开心快乐的,就做是强身健体了。日子久了,明儿的心里也不那么害怕和反感艳儿那张脸了,事实证明,爹和邻居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艳儿,里里外外一把手,吃苦耐劳,贤惠的很呢。想想她也不容易,能下这么大的决心留下来,就很让人敬重。明儿似乎慢慢地接受了艳儿。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特别是苦难的岁月里。
开春了,艳儿也怀上了宝宝。明儿却有了新想法:他要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就跟艳儿商量,去外边打工。要么说这人啊,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不管你在家多么娇生惯养,都要开始自立了,也有了生活的压迫感,想着大人孩子,想着吃喝拉三,明儿的邻居已经在外面打工好多年了,明儿都没想起要和人家出去闯闯,很满足于现状。现在得为老婆孩子打算了,艳儿是同意的,这荒山野岭的,没有多少草药,卖不了几个钱,家里的农活有她和公公就能应付了。于是,明儿和邻居六子去一座城市干建筑工了。
明儿的建筑工地处在一个郊区,有几处楼群正在拔地而起,他们分别睡在几个大工棚里,一拉溜的板子铺。明儿在那儿做小工,一天百十块呢,虽然不是好活,却是很能挣钱。再说,明儿是山里的孩子,整天爬山越岭的,不娇气,这点活,累不着的。那鲜艳艳的百元大钞可是一天一张哦,那得找多少天的草药哦。工地上一天三顿都是管吃的,虽然除了白菜豆腐就是土豆或西红柿蛋汤,但明儿是很知足的,因为里面说不定啥时还会有几块荤腥,比在家里吃的还好呢。所以,明儿很珍惜这份工作,干活也很卖力。
中午,又到吃饭的时间了,明儿排着长长的队去领饭。做饭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白白胖胖的,很和气,人们管她叫李姐。李姐是个寡妇,丈夫早年得病去世,为了女儿,李姐一直没再找。她不是不想找,而是怕女儿会受委屈,等孩子嫁了人再说吧。女儿鱼儿今年十七了,长得眉清目秀,清新可人,整天蹦蹦跳跳的,像只活泼的小燕子,高中落榜后,一直未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每天来食堂给妈妈帮忙。
记得第一次来食堂打饭时,李姐一眼就看出他是新来的,长得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只是身子单薄了些,看来也是穷苦人出身啊。打工仔都不容易。便热情地打了招呼:“新来的啊小伙子,多吃点。”说完,多照顾了他一勺菜,还有几块肉丝。惹得旁边的人打起哈哈:“李姐,走后门啊,俺也要的。”李姐笑笑,并不作答,她明白工友们是和她闹玩呢。
友们晚上的生活最是轻松了,吃饱了没事干,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牌,或者去街上转转,或者说些带色彩的笑话。明儿不愿打牌,嫌闹得慌,因为人的脾气秉性不一样,来着来着就当真了,吵吵嚷嚷的,急得脸红脖子粗,像是赢了房子欠了地似的,他不喜欢。去街上转了一圈,就懒得再去了。出去门并无大的超市或活动区,只有向西一路伸展的一条深胡同,里面除了几家杂货铺,就是洗头房足疗城。门口都站着一些穿着暴露的让人脸红的嬉皮笑脸的涂脂抹粉的妖艳女子。听六子说,那纯粹是宰人的地方,你只要进了门,身上不管多少钱,都得让你花光光。有一些女人大老远的就拉客,就像古时候的那个啥,明儿对此很是反感;他更不想和那些无聊的老男人开玩笑,他觉得那些话是应当放在家里关起门来说的。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明儿吃过晚饭后,就直接留在李姐的食堂帮忙。帮着刷碗筷,摘选出明早的菜,打扫卫生,特别是倒垃圾这个活,要是没有明儿帮忙,李姐和鱼儿要两个人才抬得动,工地上好几百人,要出满满一推车垃圾的。
李姐并不是巧言话语的人,但人家的好会记在心里,每回吃饭时都要对明儿特别关照的。鱼儿更是明哥明哥的叫的个没完。她觉得明儿是个好人,只是家境不如人意。鱼儿给他讲现在的流行趋势,什么KTV,什么交际舞,什么游乐场啊,反正都是些新鲜玩意,特别是鱼儿还爱手脚并用,绘声绘色的渲染,把明儿听得如醉如痴,同样是年轻人,咱还比人家大,思想却是落伍的很,她的小脑瓜里究竟藏着多少新鲜事哦。眼前的鱼儿清纯,靓丽,活泼,可爱,不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吗。明儿有些迷离。但随即,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明儿,你在干嘛啊,你可是结了婚的人哦,就算是没结婚,就你那家境,连想都别想哦。 每次回去睡觉时,明儿也不知怎的,中了魔般,眼前竟是鱼儿的影子,他想着她的笑,那么甜,想着她兴起时旋转的舞蹈,那么美,想起她的歌声,滋润着他的每一寸心田,挥之不去,欲罢还来,他的内心在享受着双重折磨,让他不知所措。明儿掉进了一个感情的深渊,上不来,下不去,卡在中间,不知所以然。 时光纠结着,转眼半年多了,已经是步入初秋,明儿也想家了,回吧,家里的艳儿才是自己的,要不是鱼儿的出现,现在想的也许就是艳儿。明儿请了两天假……
【三】
拐过那条熟悉的山路,就闻见了家的味道。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尽管不比高楼大厦,却是充斥着成长的身影,儿时的记忆,有着幸福和快乐,还有一种与生居来的亲切感,那种感觉,像阳光,温暖。只是墙的四周爬满了各种蔬菜,紫莹莹的扁豆花使劲地吹着,好像要把腮帮子鼓破,长长的丝瓜大小不一的垂着头,再练倒立的功夫呢,还有刚刚长出的葫芦,神气的挂着。好不热闹。
明儿很想知道这坚硬的院子里,从自己小的时候就没能种成什么作物,今天怎么会有如此繁华的场景,待他走近,发现院子的周围靠墙的地方竟是厚厚的一层土,原来是有人把田里的土挖过来垫到这儿,使这些种子有了生长的条件,这得多少土哦,肯定是艳儿弄得,老爹活了几十年,家里也没出现过如此奇迹。明儿的眼看着看着,心忽然就泛起了一阵酸,到底是有文化的人。
明儿走进屋子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艳儿正吃力的弯着身子,给老爹做热敷。原来明儿爹那天正在做农活,忽然下起了雨,匆忙回家的途中把脚崴了,亏着艳儿去给他送雨具,才把他搀扶回来。可能是伤着了筋骨,脚肿得老高,老头的年岁也大了,不像年轻人好得快。已经几天没有下床了,艳儿挺着八个月的身孕端茶送水的伺候着,感动的明儿爹只想掉眼泪: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和亲闺女一样。
明儿的眼里泛起了泪花,他不知怎么表达对艳儿的感激,竟一时语塞呆在那儿。还是老爹发现了他;“明儿回来了啊。”
这时艳儿才缓缓地直起身子,看见明儿,脸上的笑容立刻荡漾开了,她真的想他了,从他走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想。为了抑住思念,她常常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为了抑住思念,她从田地里不管公公的劝阻一筐一筐的背土,不让自己有闲空,为了抑住思念,她不去看那条回家的路。她怕自己失望,现在,他回来了,她却和他一样说不出什么了,只是脸上微微露出红晕,叫了声:“明儿……”
老爹趁艳儿去摘菜的功夫,数落起了明儿: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疼媳妇,你看,艳儿的身上还穿着你娘的衣服呢,也不知道给她买两件,她怀着孕,给她买点营养品也行啊,你看看,空着两手就回了……明儿低着头,听着父亲的训斥,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是不是鱼儿的缘故,还是她在自己心里没有那么重……唉,胡思乱想啥呢,艳儿多么贤惠啊。但是,自己为什么就没想起给她买点啥呢……他搞不懂自己。
晚上,艳儿依偎在明儿的怀里,静静地,她们都不说话,这样的场景,无声胜有声吧,只是幸福的感觉。
忽然,小宝宝不老实,在艳儿的肚子里翻跟头,艳儿的肚皮被折腾的这边凸了那边凸,大概是小宝宝刚刚睡醒了在伸懒腰打哈欠。明儿好奇地欣喜地扶摸着,自己要做父亲了,那种感觉真妙。似乎又有点等不及。
"艳儿,我不回去了,在家陪你吧。"
"嗯。"艳儿幸福地握住明儿的手。
"可是,你没跟老板说不回去啊,再说,还有近一个月的工资呢。"艳儿忽然想到。
"等你生了我再去。"
"还是去吧,再干上二个月,一块跟老板说清楚了,叫老板好找别人,别耽搁了人家的活。到我生的时候你再回来。"
好吧。
一夜无眠,一夜依偎,那幸福的觉延续到天亮。
第二天,明儿要走了;“艳儿,辛苦你了,等我回来。”艳儿笑笑:“放心的走吧,生孩子时通知你。”
明儿走到了路的尽头,回头时看见,艳儿的身影还在家门口。如果我不会去,鱼儿会不会站在路口如此的想我呢。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翻江倒海了。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却是忍不住要想……
打饭的时候,鱼儿果然焦急地追问:“明哥,回家也不说一声,俺以为你不回了呢。”说完,小嘴一撅,生气的样子。
她果然在意我。明儿的心里一阵狂喜,艳儿的身影一片模糊。其实明儿误会了,鱼儿只不过是友情的关心的询问。
接下来,还是老样子,白天干活,晚上去食堂帮忙,继续着那种罪恶的幻想。鱼儿太迷人了,明儿喜欢她的一举一动。
这天,李姐病了,但工人得吃饭啊,鱼儿一个人忙前忙后,累得不行。明儿也盼着赶快收工,好去帮忙。
总算是忙完了,夜已经深了。鱼儿不敢自己走夜路,以前都是妈妈跟着的。她的家也是远了点,要穿过那条深深的胡同,再向西经过一片正待开发的荒地。于是,明儿理所当然地就去送她。
鱼儿真是累了,一路上也不怎么叽叽喳喳了,明儿很是心疼。
两个人并肩走着,不知怎的,明儿希望这条路不要有尽头,他要这样陪着她走一辈子。鱼儿说:“明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懒得说话,这回你说我听。”
“好啊。这个问题难不倒咱。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常讲的。”明儿来了兴趣。
“从前啊,有一个狐仙,看上了一个白面书生,她为了引起书生的注意,故意把自己变成一朵漂亮的蝴蝶,飞在书生左右,可是书生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走着路;她又变成了一朵美丽的花儿,拦在路中间,可是,书生只是闻了闻花香,又绕道走了;狐仙生气了,就变了一个绿眼睛,红头发,舌头长长的伸在外的白衣恶鬼,张牙舞爪地抓过来,明儿说完,还做了一个恶鬼的模样,伸出长长的五指,那书生……”
鱼儿是最小胆的,看明儿这样,仿佛真有恶鬼在周围。吓得她一把抓住明儿的手:“明哥,你真坏,竟吓俺。”
鱼儿的那双小手是那么柔软,仿佛一股电流把明儿的心彻底打乱了,理智没有了,身上有种东西在燃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大脑已经不能支配他的躯体,他把鱼儿拥进怀里。
鱼儿感觉了他的异样,使劲地推他,嘴里也在喊着;“明哥,你干嘛,你放手啊!”
这时的明儿就像是头野兽撕扯着鱼儿的衣服,欲望被点燃了,哪儿还听得见鱼儿的喊叫,鱼儿誓死反抗着,两个人像练摔跤一样,骨碌到地上,鱼儿的上衣被扯烂了,她的右手在地上本能地乱划拉着,可巧了,居然有一块硬硬像是砖头的东西被摸在手里,她狠劲地朝明儿的头砸过去,明儿缓缓的倒下了,有种液体滴在了鱼儿的脸上,粘粘的……
后来,鱼儿报了警,警察打了120。
再后来,艳儿就来医院了。是抱着孩子来的。她早产了,很突然,就像是警察通知他明儿出事一样的突然。是邻居六子娘给她接的生。她刚生下孩子才一天,还没来得及告诉明儿,公公的脚还不能下地,所以,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来了。来的时候,买了条纱巾,把脸给蒙上了,她似乎早就知道明儿嫌她,因为明儿看她的时候,眼神总在躲闪游离,女人的第六感很灵敏的。
没有太多的责怪,只是默默地照顾和守候着明儿能醒来。
……
第二天,艳儿抱着孩子找到鱼儿和李姐,跪下来赔礼道歉,请求她们撤诉,她把自己的遭遇和明儿的家庭背景全部告诉了她们,然后说,我懂他,他不会是那种人的,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孩子刚出生,我希望他能看到爸爸……
刘相云:女,1976年生,山东德州齐河人,某厂员工。19岁时参加德州笔会。曾在齐河电台做过业余记者。小说,散文,现代诗歌等作品散见于【齐鲁文学】【新潮】【中华日报】或济南电台等杂志报刊网刊。qq562908115,邮箱562908115@qq.com。现住址:山东省齐河县晏城镇天公路1号天工花园3号楼3单元102室。... 电话:15166105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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