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随笔】家风如薰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8-12 17:04:01

      很小的时候，记不清我生了什么病，一位做医生的叔父来家里给我打针，我却哭闹着不让打。哄劝无果，父亲生气了，一个巴掌扇过来，我的半边脸和嘴角很快由红转肿，哭声也更加惨烈。弄得医生叔父也尴尬不已，挎起印有红十字的药箱，闭门而去。
      上小学时，常常就被父母差遣到地里，给猪挖野草。有一个下午我因此没有去学校写字，第二天上课，老师让我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听写生字。我自然是“无米难为炊”。老师问“昨天下午干啥去了？”，我居然如实回答“给猪挖草去了”，教室里立刻腾起一片笑声。
   一次，和村人到村后的山沟沟里拽猪草。突然下雨，未出沟口天地间已是一片淅淅沥沥。走到村子里，满巷道雨水横流，泥泞遍地。别人都稳稳当当地走了回去，只有我正好走到巷子中间时，一脚未稳，滑到在地，起来便是一身泥水。回到家，看到我的狼狈相，母亲几乎没有任何同情的安慰，反而训斥我，“丢死人了，让人捂着嘴，拿尻子笑呢！”
      一次和外婆赶集回来，我兴匆匆地拿出吃剩的半块烧饼，颇有些炫耀地说：“外婆给我买的！”原以为母亲也会高兴的，谁知得到的却是母亲的一顿训斥。也记不清母亲是怎么训斥的，只记得母亲并没有直接说我花了外婆的钱，但训斥的原因就是那个。那剩下的半块烧饼自然被母亲收没了。但是，第二天上学时，母亲却不知从哪儿拿出那半块烧饼，让我带着上学去吃。
   上中学时放暑假，一向少言寡语的父亲却在一个早晨对我半是责怨半是教训：“村上和你一样大的娃，都上山砍柴、割草呢，你吃得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干活儿！”记不得当时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是什么感受了。只记得过了好些日子，我无意间听到父亲在门口与邻居闲聊时，半是感慨半是夸赞地对邻居说我长大了、能行了。因为那些日子，我天天上山割柴，像老鼠搬家一样，每天搬回一小捆柴火，父亲说那话的时候，我搬回的柴火在院门外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
      自古及今，从周成王《诫伯禽书》到司马谈《命子迁》，从诸葛亮《诫子书》到颜之推《颜氏家训》，从《朱子家训》到《弟子规》等，大凡家风家训都是教育引导家庭成员特别是子女崇德向善的，有的甚至在千百年的传承中，已经从一个家庭转化为这个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此影响下，不少家庭也形成了称为各自的家风家训，而且以文字记载，通过家谱、门匾、门联等形式世代传承。我觉得，能够以文字形式传承家风家训的，大都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对于中国大多数的平民家庭，更多的把具有千百年历史的传统美德化成日常生活中具体的事儿。
      一日，在和人谈论家风家训时，我忽然就想到了我的成长岁月中，父母这些因为具体的小事小节而受到的父母的隔三差五的训斥。就是这样的训斥，使我和我的姊妹懂得了要坚强，要受得了苦，要勤劳节俭。我觉得，这便是我们的家风。这样的家风不需要写在家谱上，不需要镌刻在门头匾上，不需要凝练在门两边的楹联里。甚至在我们那秦岭山脚下的老屋里，从来就没有过家谱、门匾、楹联等等。这样的家风如薰香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想特意去听也听不到，却无时无刻不在熏陶着我、影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