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云小说】毒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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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685 | 回复1 | 2016-8-23 21:31: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濮云 于 2016-8-23 21:33 编辑

  一切的神神秘秘都像一张网,将我禁锢在其中,他们不断地收缩这网,我也就跟着不断前移。
  我开始觉得饿了,就明白了他们当初为何吃的这样津津有味,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怕很快锅底朝天。我还学会了斗地主,做其他一些别的游戏,我们的休息时间永远不会在十二点之前。
  我继续听小童讲那节课,神经绷得紧紧的,她写了一个 “窮”字,说:“一个人在固定的空间内劳动,将他的身体压的九弓十八弯。”又写了一个“贫”字,说道:“我们总是把一分钱当宝贝一样花,这就注定贫穷一生。我们的行业是小投资,大回报,一次投入,终身受益,只要你买我公司一套产品,就可以让你获得一次商机,何乐而不为呢….”
  讲完课,没有人问我今天感觉如何,反而一起起哄做游戏,名字叫“亲嘴大联盟。”听到这名字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大家围成一圈,第一个人将一张扑克贴在嘴上,旁边的人在不用手帮忙的情况下,用嘴吸过来,然后传给下一个。
  小童是我的上家,她贴着纸牌将嘴凑近我,我羞涩的像只刚刚出笼的小鸟,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向往,又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亲啊,快亲,快亲。”大家跟着起哄。
  我摸着我剧烈跳动的胸口,四周环顾一番,舒了口气,闭上眼睛亲了上去。
  “干嘛呢,让你吸,谁让你亲了?”小童将纸牌取下来,对我一番怪责,脸上却没有丝毫气恼之意。
  我尴尬地挠头搔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的发烫。
  “没事,没事,再来。”
  “要不给我换个位置,这里不适合我。”我内心充满了矛盾,但我却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
  郑楚指着华仔,对我说:“那你坐华仔那。”
  华仔拍拍榻榻米,说:“来来,这里最适合你,我不怕被你亲。”
  小修说:“华仔,你吃大蒜的味道不怕熏到新朋友吗?”
  华仔说:“少胡说,我们南方人从来不吃大蒜。”
  领导晚上没有回来,但被子还是整齐的铺在那里。
  我说:“好挤,可不可以往领导那边?”
  张波说:“那不行,领导的位置我们谁也不能占用。”
  我说:“领导不在也不可以吗?”
  张波说:“也不可以,领导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你嫌挤的话,我让他们往门口挤一挤。”伸长了脖子对华仔喊道:“前面从华仔开始,都往那边挤一挤。”
  “我都上墙了,还挤,我的耳机都被挤掉了。”华仔笑着抱怨。
  我听见郑楚的鼾声,笑着对张波说:“我这位同学是雷打不动,怎么都能睡着。”
  张波说:“小黑一天瞌睡多,他再打呼噜你去拿只袜子把他嘴堵住。”我知道这是玩笑话。
  张波叹了口气说:“时间过的可真快,一切似乎还是昨天发生的,却不知不觉走上社会好几年了。将来你有钱了打算在哪买房子?”
  我想了想,说:“买房子的事我还没考虑过,因为对于我来说太难了,不敢想。现在在农村盖几间房子都要好多钱呢,何况买房,我现在这个条件还远远没达到考虑这件事的地步。”
  “有什么样的想法,就有什么样的结果。你想着自己是个一事无成的人,那这辈子你就注定是个穷光蛋,如果你心里一直念叨着我要成功,总有一天成功是属于你的。人要敢想,连想一下都不敢,那还能指望什么呢?”
  我说:“你的观点没错,思想也很积极,但是我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所以就有了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觉得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不错,何必去为难自己。”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这种想法是落后的,封建的,像课上讲的放羊娃一样,问他放羊干嘛,他说卖钱娶媳妇,问他娶媳妇干嘛,他说生娃,再问他让你孩子将来干嘛,他说放羊娶媳妇。你看,这样的无限循环是不是毫无乐趣,白白浪费人生?”
  我说:“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的位置,他的作用,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要有人做吧?”
  郑楚说:“对,你说得对,但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一个佼佼者。你不是想当作家吗,只是想图个作家的虚名,还是想在作家这个职业里大放异彩呢?”
  我思忖了几秒,说:“当然想做一个出类拔萃的作家。”
  “那生活也一样啊,现在干什么不需要钱?若有了钱,就有了名。你想想,以你目前的能力能出书吗?”
  “不能!”
  “肯定不能,但是等你有了钱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自费出书,印他个几十万本,像发传单一样,满大街见人就发,起码你实现了你的一部分理想,不是吗?”
  小童带着一个男孩子来,那男孩子个头甚高,估计至少有一米七八以上,留着长发,偏分,但看不懂究竟想往那边偏。衣服穿的朴素,甚至比不上我穿的阳光整洁。我穿的整洁阳光又能说明什么呢?小童的手挽着他的胳膊,笑靥如花,从这笑容当中我看到了自己的绝望和破碎。
  “赵毅,你这家伙怎么也跑到我们家来了?”小修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赵毅骂了句“兔崽子”虚踢了一脚。目光与我相对,却投来一把利剑般的光芒,好像我已经成功抢夺了他的女朋友一样。
  当赵毅也和我们一样端坐在榻榻米上时,我已经肯定了他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他们究竟来了多久,即便是郑楚,在我问他这个问题时也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今晚的课是郑楚讲,我心里充满期待,甚至想看他出丑。很快,这样的想法被他的行为证明是错的,他夹杂着陕西方言,用了更长的时间,将这节课从头到尾讲授了一遍。我目瞪口呆,从心里佩服他能有这样一个让我感到意外的表现。
  我们从楼上下来,从小区转到外边的工厂门口,在那里停住脚步。
  郑楚说:“你觉得我们是在如何运转?”
  我说:“听的懵懵懂懂,难道交3900元就可以走向成功吗?你们所说的产品我也没有看到,为什么会有这么昂贵的产品?”
  “产品是次要的,我们重视的是商机。”
  “这钱你交了吗?”
  “交了,而且交了两份。”
  “两份?不是说一个人只可以交一份吗?”
  “一个人是只能交一份,但我可以替我家人交啊。”
  我越听越不明白,问道:“难道你家人也在做这个?”
  “不用他们做,我一个就可以帮他们运转,他们在家里受益。”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
  “你现在已经看懂了一些,再听两次课就彻底明白了。”
  我说:“这么多钱,我肯定要不来,家里现在正在盖房子。”
  郑楚说:“你先听课,钱的事以后再说。我们有规定,你弄不明白运行方式,拿来再多的钱我们谁也不会要。”
  我想他既然已经开始运行,肯定也赚到一些钱了,如果将来真的加入,不妨先从他这里借一点。
  回到住处,客厅一帮人帮着给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拿板凳,老头脸色僵硬,勉强笑着致谢。
  小童坐在旁边嘘寒问暖,从他们的交流中,我知道了这老头是赵毅的父亲,刚刚从陕西过来看儿子。
  一番客套后,我们的课程开始了,这节课安排赵毅讲,他父亲和我们一样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我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但始终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
  结束后,张波热情的问道:“叔,你儿子在这里有大出息了,看看他和在家有什么变化没?”
  “黑了,瘦了。”老头用陕西话说,这样的回答不是张波要的答案,有些失望,补充道:“你儿子以前不爱说话吧,现在讲这节课多流利,是您老培养的好啊。”
  老头只是“哦”了一声。
  小童说:“叔,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和赵毅带你去车间看看。”
  老头“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的所有被子枕头是华仔铺的,在我看来十分难得。老头被安插在张波和华仔中间,我的旁边除了领导,便是小修了。
  小修是个热情随和的人,平时总是一脸笑容,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早晨的饭菜多数是由他和几个女生做的,我对他的印象要比对张波好很多。
  小修见我将枕头侧面竖起,说道:“放平睡,这样对脖子不好,我老早就有颈椎病了,年轻人都该警惕这个。”他让我起来,帮我放置好,高兴的说:“现在好了,总比你那样睡舒服。”他伸出右手给我看,说:“你说手上会长鸡眼吗?”
  我看了一眼,笑着说:“那不是鸡眼,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说:“哎,吓我一跳,感觉痒痒的。”
  张波和赵毅的父亲聊上了,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张波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张波说:“叔,来了多逛几天回去。”
  张波他爸叹着气,似乎心事重重。
  张波说:“家里种地也辛苦,我父母跟您一样,一年到头没什么收成。”
  张波见老头不说话,沉默了很久,又说:“那个啥,叔,我们今天讲的课您听懂没?”
  老头转了个身,声音很小:“你们年轻人做的事,我老了,听不明白。”
  张波笑着说:“不是您老了,是时代变了,您还是老思想,与我们有代沟。”
  我没有听到老头再说话,也许在想着什么,也许已经沉沉睡去。
  小修也在听两人说话,这会没了动静,才对我说:“有时候思想要开阔一些,胆子要大一些,我一看你就很聪明,早点把课听明白,到时候咱俩就是同事了。”
  我说:“我们现在不是同事吗?”
  “是,也是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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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能有几多愁,清如止水淡如梦。
                                     ——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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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6-8-24 00:2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继续。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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