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农忙的时候,天总是特别的热。收油菜、小麦在端午前后,收玉米、大豆在中秋前后。春华秋实,父辈们并不会感到辛苦,他们更愿意享受这种丰收的喜悦。
(一)
老天爷开眼,今年的麦子收成不错。 场上的麦子刚刚脱完,村里的大叔大娘们推着生产队里那台唯一的脱粒机,嘎吱嘎吱地去下一家帮忙。 爷爷坐在地上抽着旱烟,望着场上堆起的那一堆麦粒,他的脸上满是笑容。抽完了烟,爷爷站起身来,拿起木叉开始收拾麦杆,麦杆堆成跺,足够家里做饭烧一阵子的了。 还没收拾几下,爷爷突然蹲下来,他用手拿起一把麦杆,仔细看了看,最近天气不太好,收回的麦子没有完全干透,脱粒机脱后,有的麦穗上还有没有脱掉的麦粒。 “大宝二宝快过来。”爷爷赶忙招呼在一旁玩的正起劲的小孙子,“你们看看,这是不是没脱干净?” “没有啊。不用弄”。 “怎么不用?不能糟蹋了,太浪费。” 爷爷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完全是下命令。话没说完,他就开始把刚脱完粒的麦杆重新铺在场上,又去套上碌碡。 “大宝二宝,你们帮我一起拉。” “嘎吱嘎吱……”碌碡在滚动中和铁杆磨擦发出并不悦耳的响声,和着爷孙三人头上不断淌下的汗水。 两个小时后,在满场的麦杆又被压了不知多少遍后,爷爷用木叉把麦杆堆起了一个高高的麦垛,再用扫帚把压下来的麦粒收到一起,用簸箕把麦芒等杂物清除之后,剩下的麦粒,足足有五六斤。
(二)
村子里种了很多油菜,春天的时候,金灿灿的油菜花满山遍野,吸引了很多游客。到了五月,油菜成熟,满山遍野一片忙碌的景象。 家里坡地多,油菜割下来捆成捆,得用架子车拉回来晾晒。油菜收割要把握好时机,收的早了,颗粒尚未饱满,影响收成,收晚了,外壳炸开,油菜籽就会落在地里。 一大早,父亲就去地里割油菜,那片油菜父亲看过好几回了,今天收割正合适。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父亲还没回来,我忙完手头的活,就去地里帮忙。到地里的时候,父亲已经把油菜割完了,我帮着把油菜捆好,又堆在架子车上,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父亲喝了口水,坐下竭息一会,我于是拉了车子往回走。父亲说“别急,我们一起走,小心点”。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走出去了几十米。 快到村里的时候有一个下坡,走到半坡的时候,车轮在一个坑里颠了一下,没有绑紧的一捆油菜就掉到了地上,那饱满的颗粒,棕色的,透着亮光,洒了一地。 父亲还没赶过来,此时的情形他看不到。我把架子车停好,重新把那捆油菜绑在车上,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停下来,转身用脚把地上的土扒拉了几下,那些透着亮光的棕色的油菜籽就没了踪影。 “如果被父亲看到,不但会埋怨我,而且会连地上的土一起收回去,再费很大的劲给清理出来。” “其实也就不到小半碗”。我边走边想。
(三)
处署过后,天气依然炎热,夏天像一群不愿离开的孩子,任性地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整个大地烤的炙热。二十多天没有落雨,田里的庄稼开始枯萎,往日里那一片片碧绿的庄稼地,已经变得有一些淡淡的黄色,在远山的映衬下,分外的显眼。 闲来无事,我带着女儿回老家看望父母。到家的时候,大门上挂着锁,给爸爸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在田里掰玉米。 掰玉米是一件苦差事。大热天,玉米地里密不透风,在里面更加的闷热,玉米叶子的边缘,还会把手臂或者脖子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痕迹,汗水尚到上面,那种滋味并不好受,每一个农村出去的孩子,都永远不想再去干这些农活。 父母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这几年家里生活条件也已经有了很大有改善,每次回家,我都要求父母别再种地,但他们总说“农民不种地干什么呀,动一动,就当锻炼身体了。” “走,去帮爷爷奶奶掰玉米去。”我对女儿说。 “掰玉米?你是猴子吗?”女儿脱口而出。 我一楞。 “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女儿又来了一句台词,她的眼里满是好奇。 我哭笑不得。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掰玉米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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