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夜雪 于 2015-1-12 20:17 编辑
山里牡丹
从秦岭主峰太白山下来,我们驱车漫无目标的向前行驶,突然,看到路标高码头,我们被这崇山峻岭中的码头所诱惑,一致决定向高码头挺进。
此时,淅淅沥沥滂滂沱沱下起了时大时小的雨来,我们一路打听来到高码头。
这是一个小小的山村,全村几十户人家分布在青峰山一带,我们开车一直行到路的尽头,又打伞徒步沿着泥泞的小路往上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到码头的踪影,逮着村民询问,方知道高码头只是一个村,因为那里有一块状如马头的大石头,村子里又高姓人居多,高码头就是因此而得名。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对这个天然的大氧吧我们还是很心仪的,我们几个人在雾雨霏霏里散漫地行走着,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村子的最高处,我被这家院子里的几株半人高的植物所吸引,不由的走进院子里细观。 刚下过一场雨,叶子被冲洗的绿油油的,点点残留的雨珠在枝叶间滚动,晶莹闪亮,风轻轻一吹,叶子一倾那亮晶晶的珠子,瞬间就滚落了下来。我俯身仔细看那枝叶的形状,像是牡丹,但是它的枝桠上结满了五角星般果子,大小、色泽、形状都类似于海星,只是比海星上面多了一层绒毛。正在疑惑的推测它是不是牡丹呢,好客的女主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把我们往房间里让,我顾不得和女主人客套,急忙地向她询问:“这是牡丹吗?”
“是呀,这几株都是白牡丹。”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枝条上像海星般的东西继续追问。
“这是牡丹果。”女主人爽快地答道。
孤陋寡闻的我第一次知道牡丹还能结果,便好奇地又是闻又是摸那蟹黄色的果子,末了我用相机对着它一阵乱拍。
之前我并不喜欢这长着大脸盘的牡丹花,哪怕人们把它夸的天花乱坠,什么富丽堂皇呀,天姿国色呀,雍容华贵呀。我说不上缘由的就是拒绝喜欢它,如果非要我说出个理由的话,可能就是极不喜欢这被众人捧养着的娇气的花儿,我喜欢的是那种野生的生命力很强的花花草草。 再说了,这牡丹花开的再狂野;再俊俏;在夺目,也不过是花儿们自己的事情,管人们何事?于富贵何干?人们一厢情愿地凭自己的好恶赞美或者鞭挞,是否有失公允?
要说牡丹是我很熟识的花卉之一,女儿小的时候,我带她去新乡市农科院看过新研制出的新品种牡丹花,我们去时正值五一节,试验田里人头攒动人声沸沸,我们随着一浪一浪的人流向前涌动,虽说地头标牌上详细地介绍了牡丹的学名、别名、科属、习性及特点,花形有单瓣型、荷花型、菊花型、蔷薇型、托桂型、金环型、皇冠型、绣球型等等。花色有红、粉、黄、白、紫和复色,形状倒是多样,色彩也够缤纷,它们挺着个锅盖般的大脸,昂着高贵的头,视乎也是笑着面对各色人们的笑脸,可我眼拙的就是看不出它的好看漂亮在那里。
随单位旅游去看甲天下的洛阳牡丹,听导游声情并茂地讲解武则天贬牡丹的传说,夸它如何不畏权贵矢志不移,赞它如何被人们称为“焦骨牡丹”。后来又是如何经洛阳人的精心培育,花儿更红更艳了,所以后人为它起名叫“洛阳红”。我的心也只是急促的颤动了一下,为它和武氏则天的那点龃龉,毕竟传说只是人们的虚构,现在的很多事情是眼见都不能为实的。
陪父亲回故乡探亲,来到全国最大的菏泽牡丹园,对着生长在家乡土壤上姹紫嫣红的牡丹,想着这片土地也同样地养育了我的父辈,便生出了二分的亲切感,这也仅流于看在亲不亲故乡土的份上,和牡丹这种花卉丝毫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如换成别的花卉说不定那份喜爱的亲切可能会更甚一些。
至于画上的牡丹见得就更多了,对我这个自恃清高的人来说,觉得它是不屑一顾的东西,记得一次新乡市两家电视台和几家报社联合举办了一场有关绘画和文学的讲座,其中请了一位北京一所大学艺术系退休返乡的大师,大师讲汶川地震后他捐出了一副自己的画,拍卖后光缴税就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引得听众一片惊呼,大师演讲完后,另外几位老师现场泼墨丹青,长枪短炮对着他们猛拍,下面为数不多的人也一哄而上,不是观老师绘画就是围拢那位大师,奉承的、攀师的皆有,喜得那位大师对电视台的一位记者说:“你到我家去,我给你画牡丹。”唯我独坐在原位上纹丝不动,我的反常倒引起了那位大师的注意,他用不可理喻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描了几圈,他那里能知牡丹并不是我的喜物,而我的脸分明就是个喜恶的晴雨表。
今天,站在这青峰山1600米高处,雨后初晴的农家小院里,满是尘世烟火气的几株牡丹,沾着米面青菜的气味,却白柔如雪地在我的心里繁盛地开过,恍然间不由分说毫不犹豫地就颠覆了我以往对牡丹的种种看法,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乡里人家都爱这大富大贵的牡丹,并长盛不衰地让它占据着花魁的地位。
心到神知,想那牡丹不会笑我唐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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