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仔细端详起来,都是天道自然的意境。尤其在金秋时节,那绚丽多彩的姹紫嫣红,那蓝天白云的相映浮动,那爽人的秋风掠过,再加上田野稼禾沉甸甸的摇曳,清香四溢,更是呈现一种成熟之美。 这样的氛围,即使你再淡然的心情,也能引起悸动——是一种不由自主地拨动心灵秋声,唱和不已,激越共鸣。 在这样的季节,看草原金黄辽阔、爬远山追逐塞外枫红;自然也忘不了哼上陶老先生的东篱菊咏,去寻觅半坡的山菊花,亦或金黄,亦或如紫雾般染尽原野山岭……呵呵!想想都心旷神怡,想想都放飞心情! 有形与无形,有色与无色的空明哦,傻傻的能悟出些什么呢?无非是让自己那颗浮躁之心归于平静,踱步人生金秋愿景。 金秋时节,您注意到另一种静美的存在吗?就是乍看上去灰意朦胧、土黄色的身影,三季染白的发髻随风浮动;近观其形,中通外直,柔韧风中——绝称不上“高大上”的形象啊。好在他们群聚而生,在草泽,在沟渠,在山涧、在溪流中,哪怕是村庄边缘的大水塘,根扎得深着呢。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 大面积的蔚为壮观,成百万亩地生长在白洋淀,生长在黄骅湿地,生长在津沽静海……其实他们无处不在,只点到自己触目以及的地域而已——我说的是大自然中的沉静者,苍苍芦苇。 去年秋天,有一段时间我住在通州,听说运河栈桥芦苇透着少有的清灵,自是该去看看。 “走运河”,交通不是很方便,下了公交车还有一两公里。从运河公园沿着两岸船坞码头、再沿着错落有致的仿古建筑景观走向栈桥苇塘还有不近的距离。 比起市区公园,这里的游人不算多。与那些背着长枪短炮摄影器材的人们相比,我带个“傻瓜”相机,还算走得轻松。观远帆近影,看堤岸绿柳依依,在运河边坐坐,不时来个深呼吸,享受啊,相对清新的空气! 河中的一条小船走走停停,不时打捞着什么。船工轻荡双桨,溅起不大的水声,平波微痕,悠然前行。 开始我没太在意,一会功夫,小船停在我们休息的水边:“想去栈桥看芦苇吧?用不用我捎你们一程?” 哦,双鬓斑白的船工师傅关注了我们,一身掉了色的蓝工作服标示着主人的质朴——不用问,一定是我们的同龄人。 “就是随便溜达溜达,喜欢秋天的芦苇……不麻烦您了!”我向师傅客气道。 “要钱吗?不要钱也捎我们一程!”几位欢蹦乱跳的年轻人上来搭声儿。 “我老赵是运河志愿者,从不收人家钱,但也不随便渡人!差着火候的更是不行。钱、钱、钱,哼哼!” 说着,老赵把船又向岸边靠了靠:“上来吧!到栈桥还有一程。” 看得出,他是真心,加上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我爱听,就没再推辞。 稳稳坐在小船中,我还楞充内行地捡起船上的竹竿向岸边一顶,船儿顺风顺水一路前行。 “画画的,出来采风?你们也喜欢古运河?没想到啊,这苍头土脑的苇子也成了一道风景!”老赵感叹着。 “经过了三季风雨 ,苇子是有点儿苍头土脸儿,岁月留痕啊,就像我们不再年轻。其实芦苇浑身是宝。以前盖房子,编炕席,造纸都离不开它,芦根还是清火解表的中药材吧?我喜欢深秋的苇田,白茫茫一片,芦花是雪花的先声!” 与同龄人聊天,我又无所顾忌地乱侃——相遇是缘,这种机会不多的。 “华北平原苇子多,据说还得归功何仙姑奶奶呢!是她路过黄骅河北一带时播洒的芦苇种子……也别说,这苇子看似平凡,细琢磨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清灵气儿……” 老赵师傅很健谈,还给我们讲起何仙姑路过此地的传说。 交谈中了解到,他原来是十三陵园林工人,负责绿化和看护陵园,满族人。退休了,回到通州家里。 “孩子大学毕业去了南边,我和老伴身体还行,能干点什么就干点吧!人们都愿意有个好环境,这古运河流淌北京多少年了?光靠政府维护呀?咱搭把手儿也累不到哪去,那些花钱泡在健身房的还不如我这水上运动呢,空气又好。运河有灵气的,你诚心维护她,她也风平浪静、清清爽爽回报你啊!” 水面开阔起来,清风拂面,极目远处,一片苍茫间大片苇丛横亘河滩。 “这就到了,是不是灰蒙蒙的感觉啊?一会儿,我渡你们到侧面,背着日光再看看,那就真真儿地看清楚了!” 透过日光看芦苇?赵师傅说的是逆光赏芦花吧!我喜欢逆光拍芦花—— 那是阳光沐浴下又如月华 梳理过一般,通透之美,温润之美,静美而安然! 苍头土脸儿的芦苇之美如此,苍头土脸儿的老赵之美如此,经历三季人生风雨的老年朋友啊,让我们也向赵师傅一样珍惜当下,活出一个通透静美的晚年。
2016年9月5日草,9月7日修改于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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