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还记得老中医向爷爷家旁边,是一个木制加工厂。 木制加工厂的师傅,那时还不到四十岁,正当壮年。 你看他,身材魁梧,国字脸,浓浓的一道剑眉向上挑着,堆成地搁在那对明亮的大眼睛上,厚厚的嘴唇,说起话来磁性很强,也很健谈,荤素故事心里、脑袋瓜里记下的真不少。再加上人也很随和,老的少的都搭得上班,只要对方提个卯,他都能够对答如流,且诙谐幽默,有时说到兴头上,便停下手头的木工活儿,立马扯下蒙在嘴上的吸尘口罩与你开心的畅谈一番。所以,他很受大家的崇拜和爱戴。 我无论是有事没事,总喜欢往他那儿跑。 一是喜欢热闹,更重要的是圆盘锯锯粗大的木料,发出的“嗤——嗤嗤——嗤嗤嗤——”的声响,,喜欢那从圆盘锯左右两旁飞起的锯末,每每看到这个情景,就会使我思绪飞扬,很自然的联想到钢铁厂的炼钢炉,想到炼钢工人们手中的钢叉,伸进炼钢炉出钢口使劲的拉那门阀,只见门阀洞开,钢花四处飞溅,红彤彤的钢花,映红了炼钢炉,映红了炼钢工人的脸膛,钢水顿时顺着导流槽奔腾直泄。 有一次,我请人从“交战头”山坳下,砍回大小柏树若干,用板车一车又一车拖到这个木制加工厂。把圆木锯成方木、锯成木板,准备制作一套大桌子、大板凳。 这家木制加工厂师傅,本身就是一位在我们当地手艺比较高超的木匠师傅。只见他手拿钢卷尺,左拉右量。在锯木板时,往往先在木板两端用墨盒弹一根墨线然后再锯。不一会儿他让我给他打下手,准备锯这些木料。 电动机一启动,工作台上,圆盘锯飞快的旋转,我和他把粗大的柏树,抬上工作台面。然后由那师傅,控制住粗大的柏树,他手脚麻利的侍弄着柏树,依照原先弹好的墨线下锯,耳边传来“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刺耳的声音。不一会儿,圆木在我们手上都成了方木。 接下来我出于好奇,不时地在他跟前左瞧右望。只见他时而熟练地锯,时而细心地刨。他把刨好的木条麻利地组装成了大方桌、大板凳的雏形。天气燥热异常,汗水已湿透了他的衣裳。 “嘟……嘟”声音震耳欲聋,只见用钻在桌面上不停地钻着,那溅起的木屑落在了他的头上、脸上,木屑和汗水混在了一起。他用手一抹,活像京戏里的大花脸。 “幺爹,歇会儿吧,吃单烟,喝点茶。”我催促了好儿遍,他才下来。 “你干活真不含糊。”旁边围观的人夸赞的说。 “我的手艺就是这样的练出来的。但是昧心的钱,我不挣!”说完,他又乐呵呵地笑了。 我站在一旁想:木匠幺爹不光有手艺,心眼也好。他的话虽不多,但句句实在,真是掷地有声!那天,他一直干到天空上缀满了星星,大方桌、大板凳大部分工序基本结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又开始工作了。天气仍是那样闷热,使人透不过气来,太阳一动不动挂在老高老高地头顶,像一只大火球似的,火辣辣的炙烤着大蒸笼似的大地,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滚烫的大地上的小花、小草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大树卷缩着叶子,它们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低着头。但小花、小草们仍然一个样。天空上,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片彩云白云。人们即使坐着不动,都会冒一身汗。但是,木工师傅他全然不顾,只是埋头干着、干着…… 早己是大汗涔涔的木工师傅幺爹又憨憨地吐了吐舌头,说:“你们满意,我心里就踏实了。” 直到现在,我还常常想起那位值得钦佩的木匠幺爹。我忘不了那身材魁梧,国字脸,浓浓的一道剑眉向上挑着,堆成地搁在那对明亮的大眼睛上,厚厚的嘴唇,说起话来磁性很强,也很健谈,荤素故事心里、脑袋瓜里记下的真不少。再加上人也很随和,老的少的都搭得上班,只要对方提个卯,他都能够对答如流,且诙谐幽默。更忘不了他那颗闪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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