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部老土 于 2016-12-2 17:00 编辑
农民的家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虽然贫困但仍然能够把饭做的香喷喷的,知青就不同了,初来乍到年纪又小,没有基本的生活资料也没有基本的做饭技巧,食用油每年每人能分个三四两,分配到每一顿饭只能是几滴油了。 只见大雨将包谷面挖在一个瓦盆里,指挥浩荡将水烧的滚开,用马勺舀起开水泼在包谷面上面,用小杆杖搅和均匀,案板上铺些包谷面,把烫好的面团放在干面粉上揉搓,再杆成一指厚的面饼,用刀切成一指宽两寸长的条。把少许辣椒面和盐放在小碗里,用大铁勺放入菜籽油,在柴火上面烧的冒烟,倒入小碗里,只听见“嗤啦”一声,油在小碗里翻滚,香、辣、呛的味道弥漫在屋里,浩荡用鼻子使劲地抽气:“大雨,你把咱一年的油都用上了吧?”。 陶然掀开大铁锅的木锅盖,只见锅里的水沽里沽都的冒着热气,按照大雨的方法把切好的厚面条子下入锅中,煮一个滚便用笊篱捞在一个大瓦盆里,大瓦盆里盛满了凉水,过水后再均分几个老碗中,调入刚刚泼好的油泼辣子、盐、醋,黄灿灿、红彤彤、香喷喷的酸辣金条做好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夸:“还是大雨会做饭啊,不愧是二厨师哪!”,陶然正吃得香听见“二厨师”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嘴里的油泼辣子喷了一地,本地称谁二就是脑筋缺根弦的意思。
建国从省城回来了,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他心里有些别扭:这次牵连大雨的风波,把他也陷进去了,虽然口头上可以说的冠冕堂皇,什么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啊,什么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啊,可是毕竟将夏大雨当作了阶级敌人,内心的私欲和革命的热情让他站在了姚副主任一边,虽然大雨被放出来了,可他现在怎么去面对大家伙啊? 从省城临走时,姚副主任找他谈了话,告诉他现在阶级斗争十分的严峻复杂,如果没有打击武斗杀人分子的运动,这次就能安排他在县里任职。建国听了情绪有些低落,他看到了疯狂造反的结局,牛副主任的丧命敲响了一次警钟,这么打打杀杀到底对不对?夏大雨说的话有错没有错,他又一次迷茫了。 姚副主任看到建国情绪低落,安慰他说:“革命有高潮也有低谷,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就是有一批人想翻文化大革命的案,让你先回去不是我们害怕了,而是要更加谨慎地与他们作斗争!机会一到就安排你进班子,这次不是县上而是省里”,建国听罢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到底该怎么办,他也弄不明白。 村外的小河依然在潺潺地流淌,树上的乌鸦还在树枝上呱呱的鸣叫,近处村里的房屋冒出了阵阵的炊烟,远处的观音山在云雾里时隐时现。 他正在胡思乱想,一阵悠扬的口琴声传了过来,仔细听听吹奏的是苏联歌曲红梅花儿开,他不谙音律但也能够听出知青喜欢的歌曲。 这是大雨在吹口琴,琴声悠扬抒情,随着山风传出去很远很远,每当黄昏来临,大雨都会在村外小河边漫步,拿出心爱的口琴吹几首好听的歌,心中倾诉着忧伤的情思,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建国的心境并不平静,他知道大雨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去责怪他,但是陶然、山丹丹能够知道我的苦衷吗?看看四处无人便也跟随着琴声哼了起来:“田野小河边,红梅花儿开,有一位姑娘,真让我喜爱,……”,他的心想到了远在省城的母亲,又想到了陶然和山丹丹。 “建国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山丹丹。山丹丹每天黄昏都在村头等待,等待着她的建国回来,今天她来到村头,听见了大雨的口琴声,听得她入了迷,心里幻想着她的建国哥为她歌唱:“有一位姑娘,真让我喜爱,……”,正陶醉在夜色琴声之中,怎么听见有人唱起了红梅花儿开,啊,是建国哥,还有谁能把曲调唱的这么离谱的呢? 大雨、陶然听说建国回来了,高兴地去屋里看他。建国的表情有些尴尬:“大雨啊,我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大雨一摆手:“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好朋友,过去的事情不提啦”。陶然也说:“建国哥,还得谢谢你呢,姚副主任那里多亏了你”,山丹丹拽住建国的胳膊:“走,一起去我家喝汤去”,当地农民把晚饭叫做喝汤。
这天上午建国正在地里锄地,就听见山丹丹的声音:“建国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像一阵风一样声到人到:“我爹说要派几个人去修公路,还说每人每天补助五毛钱呢”,建国听了一笑:“社员这么多,还能轮到我们?”,他知道每天除了记工分还补助五毛钱,对于一个贫困山村的农民是个什么概念,下地干满一天工,壮劳力工分也不过合两毛多钱。 山丹丹缠着杨支书:“爹,你就派建国哥、大雨哥他们去修路吧,他们的生活比社员还苦,行不行啊?赖好去修路能够吃上饱饭”,杨支书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看到女儿满脸的期待,他开口了:“行,这次就让他们几个知青都去吧,但是要翻山越岭才能到龙马公路的工地,谁给他们带路呢?”,山丹丹不假思索的说:“我去,我去,我知道路,去年跟着送粮食的马车去过的”,杨支书无奈,知道女儿喜欢跟知青们搅和,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自然是建国了,山丹丹第一时间跑来告诉给了他。建国和山丹丹找来了大雨和陶然,把支书同意知青去修公路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大雨听后也很高兴:“早就听说六盘山脉景色迷人,咱们也有幸走一遭啦”,建国心里挺得意,毕竟是山丹丹看他的面子才促成这件事情,也算为知青做了件好事吧。 陶然和浩荡听说要去翻越观音山,立即兴奋起来,浩荡高兴地从床上拿起了胡琴:“哎,建国啊,我把家伙带上吧,路上好给你们伴奏”,陶然高兴地说:“我把军用望远镜带上,路上好看雪山风景”,山丹丹说的话最实际:“我看咱们要准备好干粮和水,还要带够衣服和被子,山里冷得很!”。 大雨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另一件事情:自从父亲在反右政治运动中被流放到很远的地方去后,母亲就一个人挑起了这个家的重担,虽然母亲的工资不算低,但全家五口人的生活基本要靠她的工资维持,家里经济状况并不富裕,下乡后母亲每月还寄给他五元钱,自己不能挣钱养家为母亲分担,反而要母亲给他钱花,真惭愧啊!民工出门修路架桥是非常辛苦的,他去年被派去修南河大桥,建桥墩用的大石块,就是他们拼命抬到河床里的,每一块大石头都有四五百斤重,抬起来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到生命在悄悄地溜走,一天下来筋骨都散架了。出门修路估计也很累,可是去修路每天也有五毛钱的补助,我就可以回家时给妈妈、奶奶买些土产了。想到这里他问山丹丹:“你去过工地,那里的劳动很累吗?开山修路有危险吗?”,建国接过话头:“我的智多星,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啦?咱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怕什么?”,山丹丹说:“怕到不怕,大雨哥说得对,那里山高岭险,修路真的很不容易”。
知青生活的很可怜,平日里难得吃上几顿饱饭,这和他们太年轻缺乏生存能力有关,那个年代全国都贫困,再别说这大山里的农村了。去修路要翻山越岭,不带干粮恐怕走不到修路的工地,听村里去过的社员说大概一天一夜就能走到,不用带太多的干粮,根据这些情况,大雨为了保险又去问了山丹丹:“你去年跟着送粮食的马车去过,到底要走几天才能到?”,山丹丹说:“马车走的是大路,走了三天三夜才到,社员们去都是走小路,听说一天一夜就到了”,大雨心里有谱了。
远远望去,初冬的景色还是那么迷人,下午的太阳照耀着迭嶂雄伟的关音山,只有一朵云彩飘浮在山顶,阵阵山风吹来,拂去了阳光的温暖,给大地带来丝丝寒意。 沿着山坡的小路走过来一行人,他们穿着老棉裤、棉袄,身上背着捆的整整齐齐的棉被,棉被后面扣着一个搪瓷洗脸盆,腰中扎着条麻绳,还插着一柄斧头,他们时而欢声笑语,时而高谈阔论,兴高采烈地向关音山深处走去。 他们就是这次派去修公路的民工小组,有夏大雨、卢建国、李浩荡,还有陶然、山丹丹,走在最前面的是杨支书特意派来领路的少年社员遇贤。
关音山脚下的初冬已经很冷了,早晚的温度都在零下十几度左右,大雨、建国和浩荡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裤,里面只穿了薄薄的汗衫,预防走热了好开怀乘凉。背上数十斤重的行李着实有些分量,大雨开始不想背这么多的东西,他知道千里不捎针的道理,可是建国说:“到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咱们要在工棚里住好几个月呢,不带足被褥衣服怎么生活呢?”,陶然和山丹丹也支持建国的说法,最后的决定就变成了背上重重的行囊。 他们走在弯曲的山路上,太阳斜挂在高高的山梁上面,两旁的灌木丛掩盖着山坡和沟壑,有些路段需要用手拨开树枝才能前行,浩荡的手臂被灌木丛里的刺扎了一下,痛的他呲牙咧嘴:“遇贤啊,你这路走的对吗?怎么都是刺啊?”,建国打趣:“我们这边怎么没有刺呢?看来你小子是个刺头啊”,浩荡正要回嘴,手臂又被扎了一下:“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那!刺都找我呀”,大家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道道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咱们知识青年来到关音山,……”山丹丹起了个头,陶然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在山谷里回荡,由于回音的效果,她们的歌声与著名歌唱家相比居然毫不逊色呢。建国鼓起掌来:“唱的好!就是好!”。夏大雨诙谐地说:“那当然了,没有看到是山丹丹唱山丹丹吗?”,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翻过一座山头,大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顺着羊肠小道就来到了谷底,大雨抬头看看对面的山峰,好家伙!比刚刚翻过去的还要高,“这山怎么这样高啊?还有几座山啊?”浩荡一个劲的问遇贤,遇贤说:“观音山高五千米,是六盘山脉的高峰,听老一辈人说要翻过三座大山才能走出去,到底有几座山我也不知道”。 他们来到的山谷呈枣核状,中间是片开阔地,两头慢慢地缩小,有条不知名的河流紧沿着山脚绵延。“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建国吼了起来,遇贤连忙跑到跟前看了看:“这好像是一只军靴,我跟我大(父亲)来过这里,我大从小就在这里经常检到靴子、弹壳,还有生锈了的刺刀”。大雨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遇贤,你有没有听过你大讲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大雨这一问可不得了,惹得遇贤用不太连贯的语言讲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 听我大说,解放前夕的一天,国民党骑兵有一支队伍从甘肃溃退到了这里,据说是马氏兄弟的部下,这支队伍骁勇善战,解放军与其血战数次,都没能阻挡住他们进入关音山。 带队的大胡子营长非常彪悍,骑兵们虽然疲惫,战斗力仍然十足,他们在平凉时遭遇到解放军的伏击,发生了一场恶战,数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进入关音山后他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弟兄们,我们在这里歇歇脚,把马牵到河边饮水”大胡子营长大声的喊着,山谷中近百匹马的嘶叫声,骑兵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引起山谷阵阵的回响。突然,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解放军在山谷两面的峭壁上出现了,机关枪突突突地往下扫射,谷中的人马乱成了一团。 原来,这股骑兵突出平凉防线后,解放军总部即命令一野某团强行军到关音山,抢先在这里布下了包围圈。 枪声一响,久经沙场的大胡子高声命令:“不要乱!卧倒!还击!”,骑兵们卧在大石头后面用机关枪和马枪向山头还击,一场伏击战打响了。 子弹在山谷里穿梭,杀声在山谷间回荡。大胡子营长负伤了,骑兵们被据高临下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人和马匹不断的倒下。 山崖上的解放军团长用喇叭筒喊:“我是解放军的团长,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缴枪不杀!”。大胡子营长与几个连排长躲在一快大石头后面,紧张地商议了一会,为了减少伤亡决定投降。 大石头后面竖起了白旗,山头的枪声停止了,解放军由副团长带领一个连下去缴械。当解放军下到谷底时,突然,骑兵们从地上站起来,机枪、冲锋枪、马枪一起开火,解放军寡不敌众,副团长当场牺牲,战士们一个个的倒下。 面对凶恶的敌人,没有思考的时间,没有回旋的余地,山头上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像洪水一样泻向谷中,山谷中的敌我两军全部阵亡,河水变成了红色慢慢地流向了远方。 大雨听得入了迷,建国听得发了呆,大家都愣在了战靴跟前,脑海里翻腾着昔日战场的惨烈景象。
太阳已经下山了,大家沿着昔日战场的道路向前走去,大雨心中砰砰直响:你看这山谷两面的悬崖峭壁,要是有人打伏击,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遇贤走在最前面,建国断后,建国问道:“还有多远哪?不是说天黑就能到吗?”,遇贤不敢吭声,大雨解嘲地说:“队长说天黑能到是人家走得快,我们走得慢,不着急,只要今天到就行了”,大家又开始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 走着、走着浩荡肚里咕咕乱响:“你们不饿啊?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听见浩荡喊饿,大家才感觉到腹中饥饿,于是都掏出了饼子吃了起来,建国用洋瓷缸子在路旁的河沟里舀满了水:“不想渴死就去舀水喝,清亮得很哪!”,只见他沽都沽都一口气喝了下去,陶然看看河沟里的水:“这水敢喝吗?那可是用军人的鲜血染成的啊!”。 吃过干粮,沿着山路慢慢的盘旋而上,大雨的腿已经抬不起来了,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背上的行囊感到有千斤重:“遇贤啊,到底还有多远那,我都有些走不动了”,遇贤说:“可能翻过山就到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建国的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遇贤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用力地向山头爬去。 大雨感觉到很累,但还是拉住陶然的手往山头走去,他知道她一定也累的走不动了。陶然心里暖洋洋的,大雨的手传递着对她的关爱,她想:在这原始的山丛中,有个能够依靠的人,真的是很幸福。 山丹丹到底是农村姑娘,平常山路走惯了,脚底下比建国还利落,他看到大雨拉着陶然的手,她也慢慢地凑到建国身边,伸出小手牵住了建国粗壮的大手,建国感觉到一股暖流传了过来,脚下立刻变得轻松了。 天渐渐的黑了,陶然突然感到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往下落体的一霎那喊了声:“哎呀!”,大雨拉住她的手迅速的滑了出去,他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陶然的手,紧接着感觉到陶然的体重拉起了他,两人便一起摔了下去,黑暗中只听见叽里咕噜翻滚的声音。建国嘎然停住了脚步,向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探头一看:“哎呀,这是个悬崖峭壁啊”,山丹丹、遇贤、浩荡一起站在悬崖边向山谷里张望,下面依稀是角度很大的陡坡,建国用手攀住一棵树藤:“我下去看看”,山丹丹大声交代:“小心啊,慢点下去”。 夏大雨睁开了眼睛:自己怎么会躺在这潮湿的草地上?啊!陶然!他用力坐了起来,透过夜色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陶然,他不顾浑身的疼痛歪歪斜斜走了过去,双手搬起她的肩膀:“淘淘、淘淘,快醒醒、快醒醒!”。 建国不愧有黑熊的称号,他慢慢的攀住树藤下到了谷底,借着月光四处寻找大雨和陶然。 陶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摔下去的瞬间心理产生了巨大的恐惧,难道生命就要结束了?当大雨的手重新拉住她的时候,她心理又感到了巨大的慰藉,就在心灵交错的一刹那,两个人一起跌了下去,她只觉得天昏地暗便失去了知觉。 “在这里了!找到了!还活着那!”建国看到不远处大雨跪在地上扶着陶然,陶然将头靠在大雨的肩上问:“大雨哥,我们还活着吗?”。 大雨和建国一前一后搀扶着陶然,沿着一条羊肠小道重新爬了上来,大家围上来问长问短,山丹丹抓住陶然的手:“陶姐姐,你真是福大命大啊!大雨哥对你真好”。
夜半时分,大家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走在前面的建国往对面看看,他们仍然还是在山峦叠嶂之中,一道道的山岭黑压压的望不到边。 月亮已经藏在了云彩后面,四外一片漆黑,这时远处隐约的传来一声狼嚎,建国坚定地说:“我们可能迷路了,不能再往前走,得找个地方休息,天亮了再说”。遇贤眼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黑影:“那可能是房子,咱们先去那里躲躲吧”。大家手拉着手,相互鼓励着往前走去。 来到跟前一看,是一座破旧的庙,庙门被障碍物挡着,庙前有一片开阔地,可能是当年香众聚集拜神的地方,地上厚厚的铺着一层积雪,应该是前几天的降雪没有融化。 建国放下背包走上前去,大雨和遇贤紧跟在后面,他们搬开了庙门口的树枝,然后用力推动半掩着的庙门,就听见庙门背后轰隆一声响,是什么重东西倒下去了。 庙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建国抬起的腿又退了回来,大雨和遇贤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建国从腰间拔出了斧头说了声:“抄家伙”,大雨也从腰中抽出了斧头,遇贤抄起了打狗棍。 进入庙里,建国用手电四处照照,这才看清楚庙门后倒下的是一张破烂的香案,正对庙门的是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一尊女神。大雨上前用手佛去神龛的浮土,仔细地看了看女神的尊荣:“建国啊,这是观音娘娘”,遇贤听后有些兴奋:“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听我大说过这里呢,是娘娘庙”。 大雨把双手合在胸前,虔诚地拜了一拜,心里念叨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愿您保佑我们能够平安到达修路工地,阿门。 建国和遇贤从外面弄来了树枝,用火柴点着,一层层架起来燃烧,整个庙里照的亮堂堂的,庙里大概有二十几平方米的面积,庙门已经腐朽,观世音菩萨金身也脱落了许多,屋顶的破洞隐约能看到天空,还有几根木椽斜挂在房梁上。 遇贤出去用洗脸盆装了满满的一盆白雪,放在熊熊燃烧的柴火上:“怎么样?我聪明不?”,建国赞许的朝他点了点头。不一会功夫脸盆里的水煮开了,大雨用搪瓷缸子先舀了些热水,放到嘴边吹了吹,端给了有些虚弱的陶然,陶然喝了几口热水,浑身的寒气慢慢地散去了,脸色也变得好看多了。 “谁还有吃的?”建国饿得前心贴在了后心上,大雨说:“听队长说天黑就到了,大家只带了一顿饭的干粮,早就吃完了”,浩荡坐在角落里喃喃地嘟囔:“没想到迷了路,早知道多带点大饼就好了”。 大家越说吃饭的事情肚里就越饿,山丹丹的背包里还有半块饼给大伙分了,忽然,一声长长的狼嚎声传了进来,大家听见都是一个机灵,建国站起来的指挥大家下搬动香案,重新堵住了大门,遇贤把柴火烧得旺旺的,照的大殿一片亮堂,大雨和浩荡手中紧握着板斧和手电筒,山丹丹和陶然蜷缩在火堆旁一动不动。 柴火在熊熊燃烧,远处的狼嚎刺破天空一声声地传过来,大家睁着眼睛坚持不要睡去,但是又累又困还是让大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大雨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看看,两旁的建国、遇贤东卧西倒的睡着,陶然和山丹丹背靠着背也进入了梦乡。地上的柴火已经奄奄一息,透过大门的缝子向外望去,啊!那是什么?!有两盏绿油油的眼睛放射着凶光,是狼!大雨意识到危险在降临,深山里的狼出没不是一只两只,要来就会是一群。 大雨慢慢地推醒了旁边的建国和浩荡,示意他们往门外看去,这时门外的绿眼睛已经不只是一对了,点点绿光夹着凶光向庙里张望,应该是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这时候陶然和山丹丹也醒来了,看到大雨、建国他们紧张的神色,陶然小声问:“咋了?”,大雨把手指放在嘴边吁了一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建国沉思了一会,把身旁的大号手电筒拾了起来,只见他平端起电筒用眼睛瞄准门外的绿光,猛然一按电钮,一道白光刷地向门外射去,只听见一声怪叫,为首的那只狼被吓跑了,想必它以为更凶猛的野兽来了,其他几只狼紧跟其后都跑开了。 大家赶紧重新拾掇柴火,让烈焰熊熊燃烧,以防狼群再来,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建国就嚷嚷了:“赶快起来,收拾一下准备上路了”,大雨站在厚厚的雪地上,抓起一把雪洗了洗脸,心里想:昨晚好险啊,不是建国急中生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肚子特别的饿,浑身特别的困,前面是绵延不绝的山峦,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沟壑,大家已经意识到今天必须走出大山,否则就会在大山里冻饿而亡。 大雨回过头向娘娘庙眺望,心中不断的祈祷娘娘保佑大家平安,虔诚的感谢昨晚娘娘庙给予的庇护。
早晨,太阳像一个大磨盘,红彤彤地从山那边升起,照耀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金光和银光汇合在一起煞是好看。 大雨想到了二万五千里长征,随感而发唱起了:“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建国、浩荡、遇贤也随声附和起来,陶然和山丹丹来了个女声二声部配乐,一时间大家忘记了饥饿和危险。
时过中午,大家下到了谷底,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走山路体力消耗大,几个人都是大汗淋漓,陶然感到手在发颤,实在是没有力气往前走了,身子往下一滑便坐到了地上,一直走在她旁边的大雨,也是每迈一步就要付出很大的气力,看到陶然坐到了地上,他连忙上去扶她:“淘淘,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走不出去了!”,建国见状说:“我来背她吧,不能停下来啊”,大雨咬住牙根使劲把陶然背了起来,心里想:这个时候我不背她,她会失望一辈子的。 又走了一程,谁也没有力气再去翻越面前的这座大山了,山谷里大树的枝叶都已枯萎,没有果实可以去充饥,路旁也没有河水能够解渴,大家的生命危在旦夕。
远处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白点,遇贤首先看到了:“快看啊,那是什么?”,大家紧张起来,要是传说中的关音山白熊,今天谁也难逃厄运。 白色的物体慢慢向他们的方向移动,建国小声说:“把斧头拿好,三个男生站成三角形,让陶然和山丹丹站在中央,让遇贤离远一点,万一有不测好跑回去报信”。大雨拔出了斧头:“如果是熊,我们今天就和它们拼了!”,白影又向前移动了一些,看上去好像不是熊,是用两条腿走路的,是人!建国、大雨、浩荡高兴的在瞬间跳了起来,振臂高声呼喊:“乌拉!乌拉!”。 远处的白衣人似乎听见了,用手搭在额头前向这边张望,“跟我来!”建国大喊着向那边跑去,白衣人也向这边走来,这时大家才看清楚,原来是深山中的猎户,为了隐蔽都穿着白布做的棉斗篷,肩上跨着双筒猎枪,远处还有几只猎狗跟随着,他们得救了。
修建龙马公路的工地上红旗飘扬,大功率的高音喇叭播放着高昂的革命歌曲,上万民工抡起洋镐和铁锨,把山间的羊肠小道硬生生开出来一条大路。 这是一条贯穿陕甘两省的国道,公路从观音县开始一直要修到龙马县,现在修建的正是跨越陕甘两省边界的一段路,这里山势非常险要,打仗用兵易守难攻,可是开条大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里的气候也是异常的寒冷,通常比山外的温度要低十几度,虽是初冬的季节,可是已经天寒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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