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米饭 于 2015-1-16 13:55 编辑
小时候,邻居家门口有棵碗口粗的柳树,它并不是一棵垂柳,但它的枝条却也长的长长的。每年的春天来临,山坳里最早发绿的就得算这棵独立的柳树。孩子们也在这个时候上树撇上几条柳树枝,让大人们给自己拧个柳树咪咪,小咪咪的尖叫声也就在山沟里响起来,由于做咪咪的柳树枝有粗有细,有长有短,做成的咪咪音调也就不相同,后来也学着大人们用小手在咪咪筒的前头握成一个小窝,让咪咪的声音产生一个共鸣腔,呜哩哇啦就有了新的音调,这也是孩子们的最感兴趣的事了。如果拿回自己家里吹,父母一定会臭骂你几句,这是因为这种咪咪的音调也太单纯了,听得时间一长了,就连自己也会产生一种反感情绪。 在这棵柳树下,树根和四周放置几个固定的青石敦子,下午饭的时候,人们不约都来到这棵树下,各自端着自己的饭碗,边吃边聊,来的晚的也只好蹲在一旁,也不断地插着言,不怕别人吃了自己的饭,只怕漏掉一个消息和少说了一句话,有时连把饭吃完了,都不想回去再舀一碗,生怕没听到什么。叫孩子去给自己盛饭去,小孩们也都不高兴地离开这里。这时的柳树下就成了山坳里的露天饭堂,成了新闻发布会场,成了自由讨论论坛,也成了邻居们相互见识的学堂。 随着春风柳树也慢慢地长出谈黄色的花蕊,在未成熟前,人们也会撇上几枝,捋上几碗柳树花作成昧饭也很好吃。人们也会砍上几枝柳枝,另在别处种植,光秃秃的几个柳树干枝桩,不过多长时间,干支上就会冒出好多柳树芽,柳树的成活率很高,也容易种植。在这个山坳里,好多的柳树都是从这棵老柳树身上繁殖下来。年复一年山沟里的柳树也多起来,山沟里几乎成了柳树沟。 柳树在炎热的夏天,树叶茂密,它又是山沟里的天然歇凉地,无论是叫卖的小贩,还是乡间的货郎担,就是剃头磨剪子,毂辘锅或修伞焊脸盆都会在柳树下休息叫卖,柳树下就成了人们的交易市场。中午时分,不知趣的知了也会不停地使劲地叫唤着,可是在窑洞里休息不会听到它那没完没了撕鸣。那时的孩子们也不会捉它,可是在秋天的雨季里,知了自己会掉下来。 两千年我回到故里,再想看看那棵柳树,但看不到它的痕迹,它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它老死了还是被人们挖掉了。也许它在人们的家具上,也许在人们的厨房里,也许它早就化为灰尘。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柳树下叫卖担子里的西瓜、甜瓜、花蘅(红果);看到卟郎鼓担子里的洋糖和五颜十色的针线;看到光屁股的顽童在黄土和黄泥里捏娃娃或打泥碗;看到父老乡亲的吃饭老碗还未拿走 ... ...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失去的年代,再也看不到柳树荫下的人群和快乐的气氛。 2001.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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