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长安刘老三 于 2016-11-21 10:37 编辑
会,顾名思义,是聚会的意思。过会是亲戚之间的聚会,是关中地区尤其是长安农村特有的习俗。说起过会,在孩子们的心里,是除了过年之外,最盼望的节日。计划经济时代,由于粮食紧缺,平时吃的都是能看见人影的稀饭、黑面馒头、包谷面搅团、面条,时常还吃不饱。而过会的时候,即使日子再艰难,人们也要想法设法带上礼物走亲戚,绝不空手前去。不但能吃到白面馒头,还能吃到四菜一汤。因此,不管路途多么遥远,即使步行,走的人腰酸腿疼,但都有说有笑,欣然前往。要是遇到几个村同时过会,马路上走亲戚的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后来随着交通的发展,交通工具也越来越先进,由自行车、摩托车到现在的汽车,越来越快捷。 过会起源于何时,无从考证,但从老一辈人的口口相传中得知,过会的时间各村虽不尽相同,但过会的缘由基本一致,而且随着时令的不同,呈现出名目繁多的特点。 当人们还沉浸在浓浓的年味里,不愿离去,正月里的灯笼会说到就到了。灯笼会是一年中过的第一个会,不但有着浓厚的礼尚往来的意味,而且还带着美好的祝愿。过年的时候,外甥给舅舅拜年,到了正月十几的灯笼会,舅舅也会买一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红灯笼、粽子、麻花等送给外甥。其用意是希望外甥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前途一片光明。有一句流传甚广的歇后语,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就来自于灯笼会。记得小时候,趁着明亮的月光,提着舅舅送来的灯笼,一边唱着“左一摇,右一摇,看谁的灯笼会睡觉。”的歌谣,一边在街道上跑来跑去。常常一不小心,灯笼就被蜡烛引燃,只剩下骨架,哭着回了家。当所有的灯笼烧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之时,灯笼会一过,也就预示着年过完了。 过完灯笼会,年味渐渐淡去,怅然若失中,迎来农历二月二的送豆会。据老人们讲,农村有一句俗语:“九九八十一,穷汉顺墙立。”意思是说,过完年后人们大都粮食紧张,没啥可吃,饿的腿脚无力,只能扶着墙走路。作为母亲,惦记出嫁的女儿,就在送豆会这天,送去充饥的豆子。说是送豆,其实是把玉米粒用爆花机炸成玉米花,与烙饼切成的穄子块掺和在一起的混合物。我想,这送去的不仅是充饥的食粮,更是母亲的一片深情。记得小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等候姥姥和舅舅送来香甜爽口、嘎嘣脆的爆米花。当然最令人难忘的事情,与小伙伴们去打爆米花的人家,捂着耳朵听完爆米花机砰地一声巨响,一窝蜂似的上前哄抢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吹吹上面的灰尘,吃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 春暖花开,春风习习,在春雨的浇灌下,地里的麦苗蹭蹭的就长高了。大概在小麦杨花的前后,农历三月的看忙会如期而至。看忙会基本没有外人,都是出嫁的女儿们,领着孩子,带上给父母买的夏天的换季衣服,来到娘家。看看麦子的长势,陪父母聊聊天。吃过午饭,稍作停留,各回各家,等待即将到来的繁忙的夏收夏播。 春去夏来,成熟的麦子一片金黄,微风吹来,麦浪滚滚。人们头顶烈日,挥汗如雨,夜以继日的收割、拉运、碾场,晾晒,直到颗粒归仓。在这中间,来不及喘口气,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夏播,当玉米播进地里,在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浇灌的间隙,眨眼间就到了农历六月的忙罢会。过会这天,出嫁的女儿们拖家带口,提着大包小包,满心欢喜的来到娘家,吃完臊子面,谈论起夏收的收成情况。到了下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女婿陪岳父母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喝着小酒,脸上露出丰收的喜悦,酒足饭饱之后,踉踉跄跄的踏上回家的路。 夏去秋来,田野里绿油油的玉米,怀抱着硕大的玉米棒,欣喜的迎来一年中最后一个会,农历九月的花糕会。花糕会有些特别,只有谁家姑娘出嫁后过第一个花糕会,娘家人才会挑一担制作精巧、活灵活现的花糕,走女家。既显摆了娘家的富贵,也抬高了女儿在亲家的身份与地位。“花糕”由花与糕两部分组成,糕为面食所做,形如一个倒扣的大馒头,层层叠叠,每层夹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再配以红糖、芝麻、青红丝等加以装饰,取“早生贵子”之意。花一般用萝卜刻制而成,涂上颜料,形态纷呈、惟妙惟肖,煞是好看。吃过午饭后,就有隔壁、对门的乡亲们,前来观赏花糕。在啧啧的赞叹声中,临走还会拿回去一两块花糕馍,让自己的孩子分享难得的美味。 过会,增进了亲戚之间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体现了中华民族礼尚往来、尊老爱幼的一种传统美德。但改革开放以后,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生活与工作节奏的进一步加快,人与人之间联络方式方法的日新月异,人们对过会渐渐地淡漠了。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2016.11.18.
作者简介:长安刘老三,本名刘锋,西安市长安区人,爱好写作,摄影,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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