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婵娟与共散文】守望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12-12 11:19:22

给儿子买文具回来，母亲已经回家了，留下了我爱吃的五个油亮酥黄的锅盔馍。听邻人说母亲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母亲总是来去匆匆，在我这里从来不过夜，因为家中还有行动不便的外婆需要照顾。母亲的手机从来不带在身上，她说自己记性不好，一辈子节俭惯了的她总怕把手机弄丢了。所以，一旦母亲单独出门是没有办法联系上的。周三母亲就说要来的，到了周末围着儿子转，我竟然把母亲要来的事忘了。到了冬季，我出门心里总有点怯，回家的次数也少了。这个月没有回家，母亲一定是想念我们了。
　　闻着馍香，尝着母亲的味道，我不由地酸楚涌上心头，愧意滋生。她眼巴巴地守望了一个下午，失望地回家了。母亲晕车，轻易不出家门，即使出行，也是徒步。母亲又用绵长地牵挂丈量了这往返四十里的路程。我忘了母亲要来，而母亲是从来不会忘记我要归去的。
　　每次我们姐弟要回家，母亲总会放下手中的农活，搬来一把椅子置于大门外的桐树下，手纳着那千层底，朝着我们的归程，趁拔起针或针在头上划过的间隙，翘首眺望。实在等不及时，她就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凝望村口。母亲的心很小，总是等到我们平安归来她才踏实。当我走进村口，那瘦小单薄的身影总会成为温暖的图景灿烂在我的心头。任凭冬夏树木枯荣，任凭青丝染霜华，从来守望如故。
　　小时候，我贪玩，每次直到日落西山，和小伙伴互道“各回各家，菜籽开花”后才回家，母亲经常会守望在那棵树下。若是冬季大雪纷飞北风呼啸时，母亲也会头裹围巾双手互插袖筒痴痴守候在头门楼下。见我回来，总是板起脸责怪：“疯丫头，不吃不喝的，就知道玩。”每到这时，我总是扮着鬼脸依偎在母亲怀里放纵地撒娇，母亲地守望成了我童年最温暖地记忆。
　　可是，我十岁那年，有一天，同样的夕阳西下，同样的我如小鸟归巢，同样的母亲守望依旧，可是母亲没有温暖地责备，严肃的表情下一双犀利的目光看的我心里胆怯。看看母亲脚下，横躺着三棵凤仙花（指甲花）苗，这不是我翻墙拔三叔家的那几棵花苗吗？我栽到了后院猪圈背后，还是被母亲发现了。母亲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到家里，狠狠地在我脖颈后抽了一掌，脸色发白，嘴唇打颤地说：“我给你说过，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打骂过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母亲发脾气。我捂着脖子哭着解释道：“妈，我就是想染指甲，你答应我的，可是你今年又没种花！”“你奶奶鼻炎，花粉过敏，我让你三叔给你多种了些。”“这还不都是一样的，我提前拿过来怎么就不行了？”我提高嗓门反驳道。“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这怎么叫一样，从大门里光明正大地拿来和翻墙偷偷摸摸地拿来能一样吗？”一向温和慈爱的母亲涨着通红的脸愤怒地说。
　　在母亲地带领下，我带着三棵花苗去了三叔家道歉。晚上，我没吃饭就睡下了，从心底里我希望母亲像平常一样喊我吃饭，可是母亲没叫我。看来一向疼爱我的母亲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用被子蒙着头任凭眼泪汩汩地直流，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夜半??之中，母亲手抚我的脖颈、脸庞，我分明感到那温热的泪滴到了我的脸颊，我的眼泪又来了……
　　我的中学在离家五里以外的地方，每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离家。每次母亲总会守望在那棵树下。即使下雨了，树下也会多一把雨伞，从来不曾间断。初三那年的一个周末，当走到村口望不见母亲的身影时，我瞬间便有些许地失落。可当我走到家门口，望见母亲脚缠绷带正坐在上房的藤椅上微笑着向我挥手。原来母亲由于帮邻人救落水的孩子，不慎跌入水渠中，造成右脚脚踝处骨折。她行走不便，可依然要求父亲扶她在室外等我回家。摸着母亲那肿胀的腿脚，温暖之余我不觉涌动起阵阵酸楚。
　　母亲手抚着我的头轻轻地问：“听说你这次数学没考好？”母亲这一问，正触在我心痛处，一向数学成绩遥遥领先的我，由于骄傲自满粗心大意，这次竟然不及格！不知母亲是怎么得知的，这一问我无言以对，红着脸低着头禁不住眼泪哗哗直流，压抑了一周地愧悔瞬间奔涌而出。母亲轻拍我的肩说：“没事，好好努力下次一定会考好的！”母亲没文化，但每到这时，母亲的心总是很大。那一刻，我的心也随之强大了起来，我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能辜负母亲地守望。
　　周日下午，我带上母亲地叮咛和父亲做的馒头（这是母亲唯一一次没有给我做馒头）骑自行车去学校，习惯性地在村口回望。啊！母亲的身影依旧在那里，她架着双拐，估计是单脚跳出家门的。母亲没有远大的理想，每一次深情地守望成了母亲生命里重要的课题。在这深情地守望里，我享受着温暖，正直做人，带着母亲的期许一路向前。
　　而现在，我已筑起了自己的小巢，不再似从前那般依恋母亲。但母亲依旧守望如昨。在母亲地守望落空时，她带着无限地牵挂来看望我们。在我的门前她又是以怎样期盼来守望？而后又是以怎样地失落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我，为何不能回报一个慰安地守望？吃着这和着浓浓母爱的馒头，我不由得泪又来了……
　　懂事的儿子说：“我给外婆打个电话，说我们明天去看她？”我使劲地点头，似乎又看到了守望中的母亲……

作者简介：婵娟与共，原名：解利娟，陕西乾县人，中学语文教师，喜爱文学，用心感悟生活，用笔抒写感悟，用文字充实冬夏与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