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山深处有一个小山村，在这两山夹一沟的村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村前有一条弯弯的小河，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的流向山外，灌溉着岸边的土地，这一方水土养育着村子里勤劳朴实的人们。通向山外的路便是先要翻过大山，再走几十里山路，才能到达通往小镇的柏油公路，平常村子里所需的日常生活、生产用品都是从这个小镇上购买的。
肖治就是出生在这个交通极不便利的小山村，并在这里上完了小学。他特别喜欢美术课，没事时，自己一人常常到山里练笔写生，捕捉那些美丽的画面。有时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顶，望着连绵起伏的大山，向往着山外边的世界：那边一定有着非常繁华热闹的景象。
夕阳西下，彩霞染红整个天空，染红山山水水，染红山上的杜梨树和正在生长的庄稼。肖治正在专心的绘画，他想将这美丽的时刻、美丽的风景全部画入画板。弯曲的山间小路走来一位挎着筐子的姑娘，边走边唱着：“上河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姑娘看见肖治，放下筐子，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嗨，画家，画啥呢？”村子里的人知道他爱绘画，都叫他画家。
肖治转过身，望着姑娘并没回答她的问话，笑着说：“怎么，照见哥哥了？”
姑娘的脸微微一红，两眼盯着画板：“哎呀，你画的越来越好了，啥时给我画张像呗。”
“行呀，只要你不嫌我把你画丑了。”
“那不行，要画就必须画的漂漂亮亮的，你该不是想故意吧。”姑娘调皮的望着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一对迷人耐看的小酒窝。
“不会的、不会的，哪天有时间就给你画一张。”他将目光转向画板。
“那好，咱们击掌为约。”
“行啊，一言为定。”他把右手的画笔放在左手，举起右手“啪”的一声，两只手掌重重拍在一起。
肖治望着走下山坡姑娘的背影，心想：“海林叔家的闺女丽菊长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她从小生活在这大山里，天然洁净的自然环境，使丽菊出落得拥有迷人的身材和娇美的容貌。记得小时候，丽菊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和村里一群孩子，一起下河捉螃蟹，一块上山放牛，一起玩打泥巴仗捉特务的游戏。他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不让村里玩劣的小孩欺负她，有时她也把他叫肖治哥。村里的大人们都说他俩挺般配的，像是一对。
上高中那年，小镇中学校长知道肖治特别喜欢美术，一直在利用课余时间练笔，要在全校为他办一次画展。星期日，恰逢镇上集市，同宿舍没有回家的同学都去赶集去了，因肖治的家离学校较远，只好留在学校过周日，肖治在宿舍聚精会神的绘画，丽菊推门进来，看到肖治绘画如此的用功，即欣慰又心疼。“肖治哥，画画呢？”肖治抬起头：“噢，这不，学校准备给我办画展，我得抓紧时间把这幅没有画完的画画完，好拿出几幅像样的作品来。”丽菊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同学帮肖治打的早饭，一碗小米粥，碗上面是两根筷子架着一个馒头，碗旁边是一罐头瓶子从家里带来的咸菜。丽菊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饭碗的温度：“肖治哥，快吃饭吧，饭就要凉了。”“好的，我这里马上就好，你今天怎么来了？”“今天我来赶集，顺便买些油盐酱醋，姨让我给你捎来些馍。”“噢，你先放在桌子上，我一会再收拾了，我爸妈他们这一向在忙什么？”肖治知道是父母捎来的馍，这是他一周的口粮。“这一向不太忙，就是在地里锄锄草，等到秋天就可以收了。”停了一会儿，丽菊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说：“肖治哥，这是我挖草药卖的钱，你拿着，平时放学后到街上买的吃点啥，不能老是这样，身体会垮的，你吃饭吧，我走了。”丽菊将一百元钱放在桌子上转身跑出了宿舍。“哎，我不能拿你的钱。”肖治拿起钱追至门外对着丽菊远去的背影喊。传来丽菊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没事，你拿着，我是专门给你的。”其实，肖治明白丽菊的心思，在男女情感上他对丽菊没有感觉，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后来，他又让父亲将一百元捎回去给了丽菊。
现在高中毕业了，以前学到的美术知识，接触的只是皮毛，肖治打算到省城美院去进行系统的学习绘画，因为他喜欢美术，喜欢绘画。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肖治收起画板，沿着山路走下山坡。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肖治接到省城美院的录取通知书，肖治想把这个高兴的消息告诉每一个他认识的人。同时，他又想到了丽菊，想尽快的和她分享这份快乐。肖治拿起画板去找丽菊，丽菊正在自家院子的菜园里摘菜，他对她说到：“我们到后山坝上，我给你画张像。”“好啊，非常乐意接受你的邀请。”丽菊高兴的答应着。
后山的水坝是一个早期人工建造的蓄水坝，平静的湖面游弋着几只不名的水鸟，在坝堤北面靠近山脚的地方，修建了一个小亭，是为维护坝堤和观察水位人员提供休息的地方。这里的环境清幽，树林茂密，鸟雀欢唱。肖治让丽菊坐在厅内石椅上，背靠着小亭石柱子，目光越过林梢，稍微抬起头仰望天空。蔚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轻轻的漂移，有只雄鹰在天空展翅盘旋。肖治支起画板，此时的肖治却变得异常平静，他对丽菊说：“我的省城美院录取通知书到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到省城去上学了，高兴吧？”丽菊高兴的跳了起来，说：“太好了，祝贺你，希望你早日学成归来。”过了一会又说：“你会回来吗？”肖治用手掌抚摸了一下丽菊的头顶，笑着说：“这儿永远都是我的家，我想我会回来的。”此时的丽菊心里就像平静的湖面掉进一粒石子，击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难以平静，从小和肖治一块长大，她非常喜欢他、爱他，总希望和他走到一块，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很想找机会向肖治表白，但当她听肖治收到入学通知书后，她又犹豫了，将来他会到大城市发展，做他喜欢的事情，实现他的人生目标，自己和他还是存在着差距，自己又如何向他表白呢？丽菊心里很矛盾、纠结。她摇摇头：“唉，不想它了，以后再说吧。”肖治的笔在画板上沙沙的画着，两只美丽的山雀在草地上嬉戏，打闹，丽菊对着山雀弹了一个响亮的响指，山雀受到惊吓忽的一声飞起来，在空中划了两道美丽的弧线，飞进树林了，树林里传来山雀清脆的鸣叫声。
肖治动身走省城美院的那天，没有给丽菊说，他背着行李，父亲把他送到村口，整了整他肩膀上捆绑行李的带子说：“娃呀，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别给家里人丢脸！”肖治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和有点凌乱的花白头发说：“爸，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努力的，放心吧，你们二老在家注意身体，家里的活慢慢来，能干多少就干多少，不要强撑。”父亲右手拍了一下肖治的肩膀说：“知道了，走吧，路还远着哩。”肖治望着父亲眼里满含着慈祥的关爱和不舍，转过身，向山外走去，强忍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走了很远，回过头，模糊的泪眼中，看到父亲还站在村口向自己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