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徒步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1.gif
进军沙漠真的是要有勇气。 沙漠很荒凉,如同你死去的爱情,沙漠很美,如同你遗失于岁月的珍宝,沙漠很强大,如同你万世里的坚持。进军沙漠,我们站在沙漠面前,不知应该怎么走进这个神秘地带,神秘而惊悚,一如传说。
黄是个女汉子,也是此次的队长,一顶惊艳的帽子,更证实了其汉子的身份。拉一群尘世中的谷物俗人来此,不是容易的事,这里是只配神仙和妖孽居住的地方——甘家湖的不毛之地:沙漠。我们就站在沙漠边上了,我们一行十人,想来歪歪斜斜很不入黄那个女汉子的眼,问她里面好不好走,她说好,远不远,不远,三四公里,完全的欺骗就骗了我们这十个人跟她一起进军沙漠。不过,后来我想,如果我是黄,也只能靠欺骗,要不,几个瘦成笔杆的,几个胖成面包的,如何会乖乖就犯,背着几瓶水一块干粮,毫不迟疑的就进军了沙漠呢?
进军沙漠第一步,分组,十人大小个排队抽号决定组合,分了组,在进军沙漠之前,组里的妖魔先秀了秀,拍了出发纪念照,俗人难免会俗,想必沙漠里的神仙理都懒理我们,只派小妖出来迎接:“来吧,俗人。。。”
我们初入沙漠是跑着跳着进去的,口里还大声喊叫:“沙漠我们来了!”好象宣战一样。但是沙漠远没有那么好客,没有一只好奇的长颈鹿瞪着纯洁如水的眼睛出来,对我们说一声“come in...”,我们跳进沙漠的那几步,就突然懂得,沙漠没有我们理解的那么简单:我们深深被陷进去,每一步都那么的不容易,每一步都有半步变成拖自己后腿的东西。想要前进想要跑想要跳,要比平时多付出多少才可能勉强为之。烈日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此野蛮呢?夺走身体的水分,夺走人的毅志,每一步都如同上苍恩赐过,在沙子里,走路,真实而艰难。
分好的组,到沙漠里就乱了,因为都是自顾不暇,想抬头看下都在哪个位置,你能看到的只有漫漫黄沙,你想叫一声,朋友们,你们在哪?这里没有大山清脆的回声,那干渴那无助,你都没有力量送出你的呼唤声。方向只有一个,就是前面的人留在沙子上的脚印,或者痕迹。一进沙漠,不用说,十个人都后悔了,但是想来好在只有三公里而已,不能丢人给一个象羚羊一样带路的女汉子吧。黄也不见了,那顶俏皮惊艳的小帽在沙漠里居然也不那么耀眼了。总之,我们丢盔弃甲的来了,我的沙漠。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就象一台泵一样,嗵嗵跳动。我也能听到我前面的林总的心跳,是另一台泵,在我前面三米的地方狂跳。我想追上这三米十分的困难,一次也没有成功。一个一个深深塌陷的脚印又被沙子埋了,你前面走的是谁,有什么样的脚印,是什么样的行走方式,你如果执着于这样的研究,沙漠会笑你傻。一步一个脚印啊,怎么一半都被埋了,你留下的只有痕迹。我们顺着痕迹往前面走。那无休止的沙子不停的进到鞋子里。若走,就是少林子弟,带着沙袋走,若停,你必然不停的停下,倒沙子,停下,倒沙子。一会,你的队伍就不见了,一会儿,你依赖的痕迹也不见了。你只好在浩瀚的沙漠里,恐惧、惊慌、幻想,死亡的无情的绝望的,这满天满天的沙子,会打败你。我索性脱了鞋子在沙子里走,女儿在我后面跟着,也脱了鞋子。“妈,那是什么东西?”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有条小小的四脚蛇,我们打断了它赶路,它跟我们迎面碰到了,它就停在那,昂首挺胸,居然用小小眼睛打量我们,毫无逃跑之意。我驱赶它:“去!”它毫不理会,我们抬脚走,它也摆头摆尾的走了。呵呵,这是人家的沙漠啊。
沙漠里没有直线可以走。跟我有三米距离,这三米象鸿沟一样不可超越的林总,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草帽,真的就是你褪色的记忆里的那顶:麦草编的那种,农村也没有见到了,但这沙漠也很和谐。因为沙漠里好象烈焰痛快淋漓的烧过,哪里都是火一样的颜色,那干枯的草芥,居然是没有死的,还活着。那干的一把就能折断的树枝,居然还有细小的让人惊叹的的花朵,怎么会呢?还有芦苇站在沙丘上,居然还有绿色的小叶子,叶子边上也有火烧一样的痕迹,那么两三枝。我们惊叹不已:“哦,不得了,怎么扎得根呢?”
一个沙丘一个沙丘,上沙丘下沙丘,之字迂回,脚下的沙子象生根的海棉,绊着我们阻着前进,抬眼望,壮烈无边,沙子的那边还是沙,沙丘的那边还是黄沙。烈日、黄沙、干枯,英雄悲壮,没有鸟叫没有可依偎的树梢,没有水滴那珍贵的气息,没有人烟,你叫一声,沙子吸收了你的声音,这沙漠,用死一样的荒凉教给我们什么!?林总在我前面三米之远,女儿在我之后五米之远, 我们用这样的距离和节奏跟着前面的痕迹。女儿在后面问我:“这是三公里吗?”我问前面的林总:“这是三公里吗?”林总说不知道。光着脚早已不能走了,一则太烫二则不停的有刺一样的植物,伏在沙面上,女儿一脚上去,惨烈的痛叫,脚下一团刺都扎在从不曾走过这么多路的脚上。我也不怎么心疼了,这是沙漠啊,我只简单的说:穿鞋!手里的水喝光,对着太阳喝干了最后一滴。林总说,这时候一万块钱一瓶的水也要的。沙丘有的高有的低,我们时而走在沙梁之上,时而走在沙丘底下。但是哪里你都不会感觉到你的脚,已踩到沙漠的底,那是没有底的,温柔的陷阱。流沙镌刻着不同形象的沙丘,或笔直如渊,飞流直下,或曲转柔滑,起伏变化,或高耸成壁,万刃之势,或飞沙成溪,谷底存深。上沙丘则呼壮观,下沙丘则称其险阻,一步一景观,步步艰难万险,电影里的悲壮,也不过如此。
林总说,快,看到大部队了。。。我那时激动了,远远看到几个人影在一个沙丘那里,那沙丘干枯的挑着三两枝梭梭,我们三个竟不约而同的叫起来,冲着前面的人影使劲挥手,那边也喊声传来,朝我们挥手。我们还是不能走直线,曲折迂回走向那边,一种红几方面军会师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呵呵,人在沙漠怎么全变了。
快死了,走死的幸福感,一步步机械的走,脚下是沙,鞋子里是沙,脸上是沙,汗水也粘着沙,躺下就能很幸福的睡着,在这陷阱一样温柔的沙子里。我们跟大部队会合了,这大部队也只有 四个人,还有三个不知所踪。黄那个女汉子果然在里面,俏皮小帽俊俏可爱,她象男人一样迎接了我们。从她的大背包里,掏出几个苹果,一人分了一个,天哪,这居然是吃到的最最好吃的苹果了,苹果甘甜如蜜一样,为什么苹果会这么好吃?呵呵,真是奇怪啊!黄开始讲她以前走这沙漠的故事,我们一致打断:别扯那没用的,快说,还有多远能出沙漠?黄哈哈大笑:“三公里”。三公里是个咒语吧?三公里,我们在这里已经到了极限,三公里我们消耗了两个小时?不可能。。。黄说,你们走还是不走啊?我们说:“能选择吗,不走行吗?这沙漠中心,不走怎么办?”这样,在沙漠中心,我们发现,除了走,没有选择。
那女汉子一路领先,背着她的背包一会儿就变成了羚羊一样的影子,我们跟着她的痕迹朝着太阳的方向西南走去。我们自然而然又成了原来组合,三米之外是林总,五米之外是女儿,林总不时问我,还行不行,我不时问女儿,你还行不行?其实都是问自己。烈日之下,黄沙之上,沙漠绮丽变幻,上坡手脚并用,下坡恨不能一个蛋子滚下去,埋到沙子里也不会太可怕吧。一路,跟我们一起赶路的,有很多只四脚蛇,也就是蜥蜴,我们已经不惊讶它了,相安赶路,各走各的,小蜥蜴细细的花纹一样的赶路痕迹,让我们觉得有趣,有时我们就跟着这样的痕迹走。“有条蛇啊!”这林总说这句话跟召唤我们你还行不行的语气一样。蛇?在哪,看看吧!我们三个停下,看一条蛇游着赶回它的洞穴去。这蛇不足一米,林总说是大蛇了,沙漠里蛇都不大,我们谈论着蛇,有一阵小风吹来,那么惬意的凉。沙漠里住着神仙,我们相信了,沙漠里神仙与妖孽和平共存,我们也相信了。给一只蜥蜴让路,给一只蛇让路,给一根干枯的梭梭让路,这里虽然是沙漠,但,井然有序。
走着走着,丢失的那三个出现了,在我们的右侧十几个沙丘之外,远远的朝我们挥手,我们相互无比深情的对望,仿佛失散了几十个年头。他们踉跄着朝我们这边迂回,我们也歪歪斜斜的尽可能朝他们走近。这十个沙丘,我们走了半小时的时间,才把失散的兄弟迎接到身边,呵呵,别怪我们太热情啊,只因这里是沙漠。六个人分享了一瓶林总愿意花一万元的水,传着喝的,一人一口。太阳已经将人的影子投向东方了,此时,我们已走三个半小时。我们讨论那个咒语:“是三公里吗?还有多远?”另一个可以预知的,坚定的告诉我们:“马上到了,最多一公里。。。”,这个咒语更为有用,六个不能挪动的人,又站起来向西南走,自然成队,一人跟着一人的痕迹。太阳把头发衣服全部晒的贴在身上,还有几万个沙子也粘在身上,哦,壮观,哪里来的这些沙子呢?几万年就存在了,几万年,梭梭跟胡杨,可是一直陪伴着这海一样渊深的沙漠?胡杨是情人,梭梭是子孙,蜥蜴与蛇,还有狼还有其他的生物,是它的居民,而我们,只能算过客。
“还有多久?” 一公里!呵呵,就是这样的咒语,我们看过了多少景色,平分了多少沙漠荒芜。我们找到了一个大坑,应该是口干枯的泉眼,四周的植物炭化的黑,荒芜的芦苇、红柳、梭梭、茅草,保持着向水的痕迹。哦,这里以前应该是有泉水的,泉水边应该是很热闹,有小鸟,有野兔,有蛇、蜥蜴,或者狼,或者羚羊。。。或者也有位叫古丽的姑娘,长着泉水一样的眼睛,等待她的巴特。泉水边应该丰盈欢腾,那快乐的声音不亚于红尘之处的快乐。两相快乐两不相知,仙境的一天,是红尘的一生。
绕过这口干枯的泉,我们折向东方:“这次真的只有一公里了”,那个预言家的咒语不太灵了,我们已经不能问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因为没有选择,要么等死,要么走,所以必须走。沙丘还是一如前面的神采,也无欢喜也无悲,一道道风雕而成的沙纹,如水一样温柔,沙丘的顶部,像是时时有人刻画,干净而笔直。。。
“看,那是我的车!!”有人狂喜叫着,是的,看到了,边际。。。
要过最后一个沙丘了,这也是最为壮观的一个,几十米如悬崖峭壁,笔直的没有道理,好象刚刚开采出来。纵身一跃可以吗?从仙界回到人间,不都是这样断然绝然的纵身一跃吗?六个俗人,一字排开,以各自的形式,重新投入到自己的轮回。王总跑下去,林总冲下去,胡总倒退下去,钱总滚下去,我滑下去,女儿滚下去。
但是这样的阵容,居然没有引起沙尘,我们都下到谷底,回头仰望的时候,那沙安静的耸立,以山水永隔的沉默,用笔直的干净,看着我们,我们无比渺小。
你懂得我们脚下是实地的感觉吗?想哭了。我的沙漠。。。会想起你的,在以后的日日夜夜。。。
黄那顶鲜艳的小帽象旗帜一样,骗子开心的说,你们走了差不多十三公里。。。呵呵,感谢骗我们来沙漠。。。 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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