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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听保护站的人说，熊猫是山爷爷用枪打出来的，挺神奇。山爷爷那晚在山里抓特务，饿了造饭，不想头上一股溪水猛然落下来，那个臊臭谁也没闻过，这水直直落进锅里，坏得汤饭也不能吃。爷爷抬头望见，一黑乎乎的东西爬在树杈上，抬手便一枪，山谷响起沉闷的枪声，那黑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掉进锅里，溅了爷爷一脸汤水，直吸溜嘴。定眼一看，是一只花熊，黑白两色怪逗人喜爱的呢。
高山还听说，山爷爷特有福气，在河沟里见到一只生病的大熊猫，眼看不行了，就将它整回家里，喂了汤药，把它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保护站的同志将它接了回去，拍了照片，留了资料，对山爷爷说，你了不得的很，发现了一只棕色的大熊猫，是珍贵的品种呢，给山爷爷发了几百元的奖励款。山爷爷乐得颠儿颠儿的，说，给熊猫治了个病，得了几百块钱的奖。真是没想到。 这些是高山来佛坪才听说的。高山是学动物学的，知道棕色的熊猫很珍贵很稀有，但学界却有人说，此大熊猫之所以毛皮是棕色的，是因为遗传中的病变，不可能有这样的物种。观点很肯定，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第二只棕色的熊猫，作为物种的例证。高山的导师不信，高山也不信，说既有这一只就有第二只。博士论文写的就是这个专题，于是只身来到佛坪，渴望有新的发现，向学界揭开这个惊人的信息。
从保护站出来好几天了，一无所获。意外的是，他在路上拆除了三个兽夹，这夹子是山里人用来夹野物的，野物碰上了，野物被夹，人碰到了人被夹。幸好来前保护站的同志向他做过介绍，碰到这个东西一定小心，也一定得把它拆除了，以免后患。
竹子立在胖子面前，一脸难堪。胖子乜斜着眼对他说:你拿的这些都不值钱，仨瓜俩枣，这能叫人把你娃救了，哼！说话时语气狠狠的，眼神也狠狠地。嘴上叼的烟，青烟袅袅，在房子里弥散，味道挺浓。胖子低个子，年龄不大，头上的发却掉了不少，看起来多少有些老相。竹子是山里人，站在这个山外人面前，像矮人一等似的，畏头畏尾，挺不展脱。
竹子说那可咋办呀？一脸无奈。胖子说看看这，比你送的这些值钱多了，胖子指着竹子脚前的几样野物，不屑地瞥了一眼竹子，说完扔过一张照片，让竹子看。这是一张棕色大熊猫的标本照。竹子知道标本就搁在保护站的陈列室中。胖子见竹子不言语，就说把这个弄来了，钞票的就毛毛雨啦。竹子说那标本人看的严，弄不来。胖子火了，不要那个，山里活的，钱翻倍地付你。竹子的女人住在医院里，抱着娃看病，娃得了恶性病，需要大把大把的钱，碰到胖子，教他一个挣钱的好方法，弄些野物钱就到手了。竹子遇到急难，就听了胖子的话，弄些野物变点钱。先是些普通的皮毛熊掌等，现在却要棕色的大熊猫皮。竹子有些头皮发麻，但是钱是硬头货，没有钱病看不了，竹子好不纠结。竹子垂头丧气地回到山里。
竹子一进家门，竹叶看竹子的脸色不对，就忍不住地问娃儿的病咋了？竹叶在家最小，模样俊俏，也最聪明，心灵手巧也会说话，一样的话到竹叶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山歌一样好听。竹子不理竹叶，一直坐在院子里想着钱从何而来。竹叶凑近了竹子，又问娃儿的病，竹子不耐烦地说，别问了，心理毛搅的很哩，说话的当儿掂一个兽夹就往外走。竹叶说又下套子呀，不能再下了，要夹着了大动物可就麻烦了。竹子不理，梗着脖子往外走，转眼间就消失在一片丛林之中。
竹叶叹了一声气正准备收拾院子杂货，高山走进了院子。竹叶上下打量着高山，见高山文文静静背着一个挎包，像是进山旅游的人。竹叶正迟疑间，高山开口说道：你好，妹子。竹叶不开口只拿眼睛看着来人。高山继续说，山路走多了，想在这里讨口水喝。竹叶转身进屋，到了杯水端出来放在石凳上。高山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就喝。竹叶顺手拿了件活靠着房门看着喝水的高山，高山喝完水说，别怕我是进山来寻找大熊猫的。竹叶眼睛一亮说：你是高山？高山点点头。竹叶说我知道你是新来的大学生，高山笑起来说：你咋知道？竹叶说：山里来个生人，消息像风一样传开。高山说知道就好。竹叶像是知道高山的心思似的说，我们这里可好了，什么动物都来，别说大熊猫，就是羚牛、野羊、金钱豹、黑熊都能看到，还有可多可多的鸟。高山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竹叶收了笑容问：你找到大熊猫能做啥？高山扬了扬手说你不懂，等你念了书就知道了。
高山问起了山大爷的家可是住在这个地方。竹叶撇了撇嘴说：是我爷。问他作甚？高山说他是一个传奇人物，进山就听到山爷爷的故事，很想见一面。竹叶说：爷爷死了多年了。爹搬到山外，这里只剩下一个空院子。高山说：移民到山外？竹叶说：是的，我是回来拿山货的，要不然这院子连一只狗都看不到了。
山爷爷死的早，带着一身的传奇走了。县里搞封山育林山川秀美，人都搬外边去了，父母在山外守家，竹子和竹叶打理生活，日子还过得去。
高山心里清楚了说：我能暂时住在这里么？竹叶眼睛一瞪说：你要不嫌乱就住这里，可没有人给你做饭。高山说：我自己想办法。
竹子很晚才回来，见院子里多了一人，心里奇怪，问竹叶。竹叶说：山外来看熊猫的，暂时住这里。竹子沉吟半晌说不能住这里，竹叶说房子空着，临时让人住着怕啥？竹子说就是不能住。竹子的心思竹叶不懂得，他要弄一张棕花熊的皮，是千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的，还没动手，身边有一个陌生人，不等把皮剥了，这消息就会传到公安局，那还赚个啥钱啊，连命都搭上了。
高山正在房子里做笔记，听到兄妹二人的嘀咕后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说：我不住了明天就走。三人靠着炉子闲扯，竹叶说：山外的日子不好过，还不如山里的好。山货也没人要，要想和山外人一样过上好日子，难上加难啊。高山说山里的好东西多着哩，蘑菇、香菇、木耳、蜂蜜、山药都是山外人要的。竹叶叹口气说：少了挣不了钱，多了运不出去，愁的人头发都白了。高山说：这个好说，我出去就帮着联系一个收购公司，你们把货运到山外就行，我还可以给你们建一个售货网，不用人跑，网上一点客商就来了，不愁货卖不出去。竹叶说：那得多长时间啊，愁都愁死了。高山说，不愁三两个月就成，若把你愁白了头可就没人要了。竹子没好气地说：睡觉吧，天色这么晚了。说完先自己进到房子里躺在了竹床上，高山也走进刚收拾起来的房子，仰面躺下，看满天的星斗，星斗好亮好亮，就像刚从水里洗过一样。
睡到半夜，高山被一阵响动惊醒，声音从竹林里传来，咔咔作响，他不敢外出观看，怕有猛兽来袭，拥着被子坐到天亮，清早出门循着昨晚的声音找去，见地上有一滩大便，高山俯身看见是大熊猫的，纺棰体，堆在草丛中宛如一枚恐龙蛋。高山笑了，心说真是一个野生动物的天堂，便循了熊猫的脚印向竹林深处走去。熊猫的足印开始很明显，到后来一点印痕也没有了，高山只能按照山势和竹林的排列分布走向，判断熊猫的行进方向。高山心里说，要是一个棕色的那该多好，这样的话毕业论文就很快结束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高山走了很远很远，也未见到熊猫的踪影，觉得累了，就暂时坐在山石上掏出本子，将今天的见闻记录下来，当做鲜活的资料。笔记做完了，正要起身，却见不远处有一人在竹林婆娑处搬运石头，高山弄不懂，这人是要在山里盖间院子？有了好奇心，便扒开树枝一步一步前去观看。快走到跟前，突见一人窜了出来站在面前。高山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是竹子，便就有了笑说，大清早在这里用功，这是要做什么呀？竹子却黑着脸瞪着眼说，别到这个地方来。高山有些不解，刚要开口说话，竹子就粗鲁地挥了一下手，说快走快走，小心我睁眼不认人。高山想这就怪了，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要到近前看，一路走一路小心的察看草中有无机关，顺手拆了个兽夹，幸好没有动物被夹。又在附近林子里转了一大圈。
回到竹叶家时，远远听到竹叶和竹子的吵闹声。竹叶说：你的心眼只有针尖那么大，这深山老林的没个去处，到咱这里歇几天，可能咋啦？竹子恶声恶气地说：把我下的套子全都让他拆了，拆了套子咱还有钱要赚吗？竹叶说：人保护站的同志早就说了，不能下套子毒药饵，你就是不听。竹子说：你懂个啥，不下套子咱吃啥用啥？竹叶说：咱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山里东西多着呢，别只顾着在动物身上打主意。竹子说：你知道个啥，今晚就叫他走。
高山听了心里不舒服。原来这路上的套子都是竹子下的，这心狠的。心下打定主意晚上挪个窝，这里的旧房很多，找个临时住的窝棚还是不难找的。高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竹叶的家，竹叶和竹子没看见进来的高山，竹叶尖着嗓子说：你还敢搭千斤砸，闹出事来吃不了兜着走。竹子说没你的事。高山咳嗽了一声，竹叶见高山走了进来不再吭气，竹子却从地上站起来，操起院中一把斧头狠劲地向一块木柴上砍去，恶狠狠地说，你要住在这里，小心我把你劈了当柴烧。竹叶马上陪着笑脸说，我哥那是瞎说呢，竹子说我可是说到做到，高山见兄妹二人说得不好，摆手说我这就走，不惹你们生气。高山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大步地向外走去。竹叶气的直跺脚。
高山找到一个地方，躺下来，心想，这竹子平白无故的无冤无仇的怎的就这样恶言恶语，哪个地方冒犯他了？回神一想，可能是下的套子被自己拆了的缘故吧，是的，他是靠这生活的，拆了套子等于断他的财路，所以他才这样恶言相向呢。不拆怎么行呢，万一套着了大熊猫、羚牛什么的可是犯法的事，这且不说了，夹着了人那可就是五事了。竹叶说的千斤闸是什么呢？也是套动物的机关，高山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草房顶漏进来的星光发呆。
发呆的高山突然听到一阵嚓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了一会，听得竹叶在黑地里大声地叫着：高山、高山。高山出得屋子高声应道：我在这里。竹叶说，别住在这里了，连个灯都没有。高山说：凑合住就行了。竹叶说：还到我家吧。高山说：不打搅了。竹叶过来强拉硬拽，把高山往家里拉，竹叶说保护站的人到了这里都住我家里，你到这里不住说不过去。高山拗不过，就随了竹叶往家走。高山走在路上忍不住地问：你说的那个千斤闸是啥东西？竹叶声音低低地说：别生气，我哥这几天心里毛乱着哩。侄娃有病，急的胡扑扇。千斤砸是砸东西的砸，不是闸门的闸，可害怕呢，用来砸大型野兽的，弄不好会伤到人的呢。他在山里垒，我怕他惹事就不让他干，就是这。高山心里明白了，千斤砸原是这玩意儿。
进了竹叶家，竹叶把饭菜齐端上来，都是山里常吃的饭食，看着粗糙吃起来舒坦。高山吃着饭，想着事，竹子搭千斤砸的地方，一定是野兽常去的地方，不妨暗地里跟着，看看到底有没有野兽过往，另外也得阻止他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
竹子这几天到山外走了一趟，回来时脸阴的更重了。竹叶悄悄对高山说，娃的病加重了，要钱，哥心里吃紧，脸上就没好色气了。高山心里明白，竹子可是要闯出祸来了。这一天，竹子拿块猪肉向山里快步走。高山隐身在后面跟着。竹子沿山过岭跨溪，来到一个树木隐秘处，高山一看，是前次见到竹子搬石头的那个地方，却不敢贸然向前，只好跟着，看他下一步的动作。不一会儿，竹子从隐秘的树林背后窜出来了，手中提着的肉却不知放在何处。高山明白了，他把肉放在千斤砸的机关上了，等动物上当。高山觉得事态严重，千斤砸是个石头垒的小房间，里边设了机关，人兽误入里间触发机关不死也伤。关键在于，要是珍稀动物误入其间，要是驴友误入其间，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啊！人命关天，珍稀动物事关法律，砸死一头珍惜动物也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不行！得要阻止他。高山从树木丛中站起来向竹子走去，竹子见到高山大吃一惊，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脸上掠过一片阴云。高山说：竹子，你不要这样。竹子说：你少管闲事。上来就拉住高山的胳膊说：快给我回去，不然你走不出这个林子。高山一看竹子一脸杀气，便转身往回走，竹子紧紧地跟在身后。一路上只听见脚步的沙沙声和枝叶被风刮动的声音，还有竹子粗重的喘气声，气氛僵极了。
晚上，竹叶家的气氛更是僵硬不堪，只有竹叶一人在说话，听不到两个男人的应答声。高山低头坐在院子中，竹子 躺在竹床上，不断翻动着身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过了好大一会儿，竹叶悄声问高山到底咋回事啊？高山低低地回答：你哥给千斤砸里放了肉，要出事啊。竹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说不让他搞他偏要搞，非出事不可。说完就要进房里问竹子。高山一把拉住竹叶说，你哥正在气头上，等消了气再说。
夜半三更时分，高山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山里很静，万籁俱寂，晴空深邃，布满天空的星斗熠熠闪光。高山黑暗中摸索着，快步向前走去。他要去竹子布下陷阱的山冈，把那千斤砸的机关破掉，以免将珍贵的动物伤害。满天星斗布在高天之上，林子里黑暗无光，高山高一步低一步地向前行进，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冈方向摸索。夜露很重，打湿了衣服，一股渗人的凉气慢慢透进背脊。眼看到了千斤砸跟前，高山一脚踏上一块石头，一脚撑着身体，喘口气，想等气匀了再走进千斤砸，快速拆除机关。刚站稳身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猛然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高山暗吃一惊，什么人这么早站在这里，是巡山的还是偷猎的？还未想出结果，却从那人站立的姿势看出，不是别人，是竹子。高山心里明白，竹子也是为了千斤砸来的，不同的是自己为了拆除，竹子为了获取猎物。不错，竹子是在听到高山的响动时，心想大事不好，高山要去山冈坏他的大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向千斤砸方向赶去。到底是山里人，山路夜路走惯了，紧跑几步赶到前头截住了高山的去路。
狭路相逢，两人相见分外眼明。竹子双手叉腰，对着一步一步走向千斤砸的高山说：你别想从我这里过去。语气充满敌意。高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这样伤天害理。竹子目露凶光，一手向身后伸去，从腰间摸出一把斧头，在星光下寒光闪闪。高山说：别吓唬我，斧头是用来砍柴的，防身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一边说着，一边从竹子身边走过，离竹子站立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石头垒成的小房子，那就是千斤砸，机关就在房子里。高山三两步就可以走到跟前。
竹子看高山毫不畏惧，霎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恶狠狠地说，谁敢挡我财路，我就敢把谁当柴砍了。说完举起斧子，向高山头上砍去。高山直觉得耳后一股冷风刮过，转身看到竹子高高举起的斧头寒光闪闪。高山不由得倒抽一股寒气，正要抽身躲开，却听到晴空一声霹雳：“住手！”满山满沟激起强烈的震荡，回声满谷。高山和竹子听到这喊声，不由得愣在原地，转头看见竹叶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怒气冲冲地看着竹子，英武的身姿在渐渐明亮的晨曦中格外潇洒威风。原来高山竹子的动静也惊动了竹叶，竹叶预想事情不妙，于是也随着竹子出了门，慢慢跟在高山身后到这边来了，乃至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这才大喝一声，让竹子住手。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竹子举起的斧子垂在了脚下。高山吃惊得一时无言以对。竹叶说：哥，咱不能这样心毒，做下的恶事老天爷饶不了。竹子瞪着眼说，这事不要你管，你快到一边去。竹叶说：我就是要管。快步地向竹子跟前走去。黎明前的熊猫谷中兄妹反目了。
高山惊呆了，看着迥然不同的兄妹二人，高山一时手足无措，正要让竹叶好声好气劝说哥哥，却看到一只棕色的大熊猫从竹林中走了出来，悠哉游哉地向他们三人站立的地方走来。东方天际透出一道霞光，照耀在山峦上，照耀在棕熊猫身上，在草木映衬下格外鲜活灵动，憨态可掬。高山心中充满激动，心里说谁敢断言，这棕色的大熊猫是病态的变异，这只大熊猫就是一只鲜活的新物种标本。有此标本，新物种的论断无可辩驳，高山忙掏出相机，将这美丽的瞬间拍下来。
竹子却狂怒地再次举起了斧头，向高山头上砍去。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竹叶飞身扑了上去。竹子疯狂地用手将竹叶档在一边，竹叶不依不饶，扑上去抱住了竹子的身子，兄妹纠缠在一起，三斗两斗到了千斤砸跟前。竹子见竹叶揪住自己不放，放下斧子，双手掰开竹叶的手，将她向一边猛然一推，竹叶刹不住脚，几步踉跄，倒向千斤砸的小门，触动了机关。只听轰然一响，千斤砸如泰山崩落，轰然坍塌。竹叶竟被落石砸在了小屋子里，一股殷红的鲜血从石头缝间汩汩流出。
棕色熊猫如有天人感应，静静地卧在青草丛中，眯眼看坍塌的千斤砸，看着眼前的一切。
高山吃惊地大喊一声：“啊！”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
竹子惨叫一声：“啊！”斧子掉在地上。身子僵死在倒塌的千斤砸跟前。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百花争艳。
高山采了一束金黄的映山红，来到竹叶墓前。洒一杯酒烧一堆纸，恭敬的将映山红摆放在竹叶的墓前。山中阳光灿烂，绿树红花格外惹人眼醉，鸟雀放声鸣啭，清风轻轻吹过，青竹林一阵摇曳，翩翩起舞，一派盎然生机。高山做完这一切，低下头来，静静地默哀。浓烈的酒味在山谷中弥漫，缕缕青烟飘绕在山间，山风吹拂着坟头上的烧纸，发出轻轻的嘶鸣，像是有人在这空旷的山谷间喃喃低语。默哀之后，转身刚要离去时，蓦然见到墓旁一丛红杜鹃开得正艳。那火红的花朵，清露欲滴，宛如竹叶的泪水含在眶中，那摇曳的树枝宛若竹叶婀娜的身姿，向人招手致意。高山看到这一景，不能自制，竟放开声大哭起来。
熊猫谷在静默中倾听着悲伤人的悲伤啼哭。
哭泣声中，一只棕色的大熊猫缓缓向竹叶的坟前走来。
哀也悲也，只有这一个人一只动物知道。
作者：杜鹏孝
单位：西安人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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