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上之草 文/鱼石散人 江南的春天，风和日丽，芳草萋萋，面对无边的野草，我总会朗声吟诵起白居易的那首《赋得古原草送别》，不为离别，只为小草应有的尊严。 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意思是说：“小人”就像草，“君子之德”的“风”吹来，他们一定就会顺着倒下去，不能直起来。孔子很讲“礼仪”，重“尊卑”。草是弱小的，是卑微的，同时也是无处不在的。小人如草，贱民如草，体现了孔子的等级尊卑思想。自此，世间便有了“草民”一说了，草民就是草野之民，生活于底层，附着于土地，不著于庙堂，不显于精英，渺小如蝼蚁，卑微到尘土里。 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个关于“神水”的故事。在某地一个僻远的山村，一个打柴的村民，在深山的峭壁下，发现了一处泉眼，水流脉脉，清澈甘甜。他就装了一壶，准备回家给瘫痪在床的妻子喝。说来也怪，妻子喝了这泉水之后，她的病竟然有了好转，村民心中甚喜。他又上山取了几次水，妻子喝完之后，居然能够下地行走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的草民都知道了。大家纷纷前来打听泉水的位置，村民也如实告知，于是乎“神水”之名传遍乡野，来此取水的人趋之若鹜。泉眼的四周，原本是荆棘丛生，藤蔓缠绕，现在则是被众人踏平，露出一大块空地来。泉眼处的水凼，也挖成了一个小水塘，再按上一块竹涧，泉水淙淙，若古筝轻弹。水流下则是水壶、水瓶、水桶等盛水的器具，一字排开，静候取水的人站成了一条长龙，蔚为壮观。此事惊动了专家，赶忙取水化验，结果就是普通的泉水，并不是什么“神水”，甚至这水还达不到国家饮用水标准。接着是媒体辟谣，乡村干部上山劝阻草民，但草民不听，还是照样去取水治病。我颇为感慨，是专家是“砖家”，还是草民太“愚昧”和“固执”了呢？ 我乃一介草民，但还不至于去相信所谓的“神水”，不过现在的医院服务水平确实有待提高，庸医多，医德差，药费贵。草民是得不起病、看不起病的，自然也就希望世间真有什么“神水”了，哪怕是图个安慰也好，“绿豆治万病”的王林大师不是连明星大腕都奉为上宾了吗？何况区区草民呢。至于所谓的“专家”，那就更不用说了，“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专家”，现在“专家”几乎等同于“砖家”了。这也许是“君子之德”像妖风，才导致了“小人之德”像乱草吧。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一个乡村教师，因为一项补贴，中央早已下文一年有余，其它地方也早已兑现，可是他们却至今两眼望穿秋水，自然心中颇为不平，于是斗胆咨询了一下市长信箱，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据说，他写信时心中十分忐忑，只是小心地写下了“咨询××补贴什么时候可以到位”几个字，尽量不用不敬的言辞，以免让领导看了生气。过了几天，校长找上门了，问他是否向上面写信了，他本想否认，但校长说局长还报了你的电话号码，问了你的背景和表现，这时，虽是冬天，但他汗出如浆，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心里更加忐忑，暗想：这是要“割草”的架势。又过了几日，他从同事处得知，局长大人十分生气，据说是发了雷霆之怒，那还了得，他更加心有惴惴了。从此，他整日精神恍惚，头晕目眩，夜难成寐，总是担心领导会给他小鞋穿、担心有一天将他开除。他妻子用纤纤玉指指着他的秃头骂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还敢咨询领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哪个葱？你还想自己给自己提工资？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一阵噼里啪啦的数落，弄得他找不到北了。我很同情他，甚至还有了一丝愤怒。不就是一个草民向上级咨询了一项本早该落实的政策么？局长大人用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么？ 子曰：“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如果“草”硬要直起来，也就是“小人有勇而无义”了。那么，更下一个等级的“民”，想来也会有两种人，一种能像草一样能“义”顺“君子之德”的“风”倒伏下去，那就属于“良民”，决不至于跟着去做为“盗”这样的事；一种是竟然“无义”地不肯倒伏下去，这种人虽有“勇”，却只能是跟着去为“盗”。之所以说“跟着去”，是因为盗首之人不等闲，本来可能是君子里的人，比如，“盗跖”就是孔子尊崇的有名君子柳下惠的弟弟，其既然“为盗”了，也就不能与他的哥哥相提并论为君子，而只能归他于“小人”之列。大圣人都这样说了，我等草民还能怎么说呢？呜呼！同为草民，我心有戚戚焉。 草民虽贱，但它无处不在，没有了它们，江山将是什么模样？分民忧、解民困，绝不是一句空话！好在，现在还有很多的好公仆、好专家，他们体察民情，访贫问苦，从善如流，爱民如子，他们是草民的靠山和希望。想到这里，我的心顿时温暖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原上的小草，绿绿的，嫩嫩的，向着太阳，微笑。 （作者：刘新生，笔名：鱼石散人，江西安福人，中学高级教师，吉安市作协会员，通讯地址：江西省安福县泰山学校，邮编：343206，电话：1397963995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