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至，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雾霾一点也不吝啬，从大城市浩浩荡荡、理直气壮的飘到这座陕南的小城市，隐去了曾经的蓝天白云，雾蒙蒙的一片，早上就仿佛到了黄昏，整天昏昏暗暗。 陈子琴下班回家，老公还没下班，她匆匆做了晚饭，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等儿子吃完上学后，她穿上羽绒服，裹上围巾，想独自出去走走。 冬天的天气短，天很快黑下来了。起风了，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人们的脸，钻进人的身体里，，使人感到钻心的冷。街边摆摊的中年女人缩着脖子，手脚冻得麻木了，只好呵气揉搓，原地走动，得到瞬间的热，以抵挡彻骨寒冷，她认识她，那是个苦命的女人，老公出车祸死了，婆婆常年有病卧床，她要照顾婆婆和年幼的孩子要上学，家庭要开支，虽然国家给了低保，那无疑杯水车薪，她只有摆地摊补贴家用，不畏严寒和酷暑。路人穿着各式各色的棉衣，围着围巾，戴着手套，有的还戴上口罩，在街上匆匆地走着。 好冷啊，陈子琴不禁打了个寒战！ 路灯懒洋洋地发着昏暗的、橘黄色的柔光。此刻，她的心冰凉、冰凉，像路灯一样灰暗！木纳地走在冰冷的街上，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任寒风吹打在她挂满泪水的脸，没有人注意她的泪眼……。 “这次的事故你负主要责任，经济损失由你承担百分之七十，并写出书面检讨贴在公司的宣传栏，不好好认识的话，就不要来上班了，解雇你……”在上午的事故分析会上，车间主任板着脸，表情严肃的说。 当时，她想辩解，但她看到车间主任那严肃、冰冷的脸，她忍住了。她知道，辩解是没有用的，车间主任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处罚员工，从来不会更改，更不会心慈手软，即使是他的错，他也会坚持到底。只是她想不通，两个班四个人出的事故，其余三人各承担百分之十的责任和损失，而她却要承担百分之七十……。 她十八岁被招进这个工厂成为一名工人，那时工厂还是国营的。当时她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抱上了铁饭碗，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多次被评为先进，然而，当她从风华正茂的少女变成花发上头的中年女人的时候，工厂改制了，身份发生了变化，国营变成了私营企业，就连车间也承包给了车间主任，工资成了绩效工资，自负盈亏。车间主任为了节能降耗，降低成本，不断的自做创新，今天这里加个阀门，明天那里添台自做的设备，这些自做的设备没有经过测量和校验，给操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就说这次事故吧，就是为了节能，在原来的设备上加了一台自做的空气预热器，然而，机器和人一样，不是自己身上的器官都具有排斥性，没有规律，那天她上夜班，眼睛一直盯着仪表盘，不断地进行操作调节，还是出了事故。其实以前也增加过这样的设备，都没有成功，也没有追究谁的责任和赔偿损失，如今却变成了全厂通报的大事故，她想不通。 她想，是不是这么多年她默默无闻，与世无争，不会拍领导马屁，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人都是要面子的，工作这么多年，也几十岁的人了，第一次让她写检讨，并且贴在最显眼的宣传栏上，她的面子往哪放！ 在这寒冷、凄迷的夜晚，她的前面仿佛是一片荒滩，布满了荆棘，充满了坎坷。泪水一次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她仿佛看见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嘲笑和白眼…..。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不回家？告诉我在哪儿，我来接你。”手机里传出老公焦急的声音。 她突然感到寒夜里的一丝温暖，一下子㓎透了她的全身。是啊，她还有家，有关心她的亲人和爱人。她想起那个在寒夜里还要摆摊，挣钱养家糊口的苦命女人，自己不过是在工作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比起她，又算的了什么！ 她记得不知哪位名人说过的话“只要面对现实，才能超越现实。阳光总在风雨后，只有经历了风雨才能见彩虹。”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想到这儿，她依然擦干眼泪，向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钟文莲，女，工人，生于1969年，家住陕西省西乡县城关镇，《西部文学》中级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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