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小玲 于 2017-1-21 08:59 编辑
提前的年夜饭
猛抬头看见青年路两旁的香樟树上，高高低底挂起了一盏盏红灯笼，回头瞥了瞥写字台上的台历，农历二十了，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又抬头看窗外，仿佛路上奔驰的各式车辆也越来越匆匆忙忙了，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数了数箱式中型车比例比平时僻高。这些满载着货物的车，驶向超市，驶向大小食品市场。 什么时候我父亲走了过来，说肯定是单位发年货，现在业绩佳的单位不但发年终奖，发的年货多得都不用自己买了。我笑了，我父亲一个只有初小文化程度的退休工人，一点也没有落后，连新名称业绩都会说，这是他长期在小区报栏读报的收获。 正这么想着，门铃响了，跑过去开了门，对门的林大妈推来一大篮海鲜，说是她儿子单位发的，儿子吃不了送了她一些。我母亲把林大妈让到沙发上坐下，两个人喝着茶，嗑着瓜子。林大妈眼力还不错，一眼看见宽茶几上的口香糖，说她外甥孙女特喜欢，藏藏掖掖的，碰都不被她碰。我母亲拿了一块递给林大妈，那你就吃一块，这种糖越嚼越有劲，还能吹泡泡。林大妈果然接过去塞进口里，嚼了几下，吐了出来了，太香了，浪费了太可惜了。我母亲回答也没什么，只一块钱的事。林大妈说光顾着讲话忘了请你参谋参谋，这些年货怎么安排，我一个人过年的。我母亲问，那你外甥孙女呢？她早放寒假回家了。说着林大妈站起来拉过我母亲走到盛海鲜的篮边。我和我父亲也跟着走过去。林大妈掀开了盖着的塑料薄膜，海鲜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还冒着白蒙蒙的冷气。林大妈拨弄着，两条带鱼、两条鲳鱼、两条黄鱼。我母亲笑着对林大妈说，你儿子真细心，送你都是成双的。林大妈笑哈哈，你不知道还有更细心的，他倒劝我找一个老伴呢，被我一口回绝了。老了，老了，难道真的夕阳红？我们都笑了。我母亲说夕阳红也未必不可，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林大妈叹了一口气，啊，这个儿子好是好，只是一年见不上几次面。我父亲说现在年轻人工作忙，也要谅解。那是，那是，林大妈一边回答着一边又拨弄起海鲜，拨到篮底，居然拨弄出一只三斤多重的大乌贼来。我和我母亲都一愣一愣的，还有这么大的乌贼的，平常只三、四两的，半斤重的也算大的了。林大妈说我儿子讲这种乌贼是人工养殖的。我母亲说，现在科技发达了，什么都成大个子，产量高。林大妈说想不到我们这般年纪还能享受到现代科技，小时候在娘家过年，拇指宽的鲫鱼就能图个年年有余，这鱼等过正月初十，没客人了才能入肚。说着说着，林大妈突然道，晚上我们两家就合起来提提前吃个年夜饭，把这些海鲜统统填入肚子里？我母亲回答，那用得了这许多，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就出这只大乌贼，其余的算我们家的，怎么样？林大妈点头了，这样就这样吧。 我父亲又把林大妈让到沙发上坐下，他打开了电视，陪林大妈看起来，我提着这只大乌贼和我母亲进了厨房。我开杀大乌贼，我母亲从冰箱里翻出一只冷冻鸡、三袋糯米汤圆、一刀猪肉、一只猪肚、一斤大虾。见我洗净了乌贼，又叫我去买半斤西芹，两瓶红酒。 晚上，我们四个人吃喝得其乐融融，把林大妈送出门，林大妈怎么也要分我家一条带鱼、一条黄鱼、一条鲳鱼。我母亲怎么推也不行。两个人相持了不下十分钟。一旁的我父亲看不过去说，既然林大妈客气，就收下吧，等除夕时再叫林大妈吃一餐正宗的年夜饭，反正林大妈也是一个人，怎么样？林大妈见我母亲还在迟疑，连忙说，这样好，这样好，到时候我再来打扰。我把海鲜篮推过去，和我母亲一起，一条一条放进林大妈的冰箱。 回到家，刚好看到香樟树上的红灯笼，一盏盏的亮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