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小说】顺贵（1）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1-25 18:36:31

本帖最后由 1149291047 于 2017-2-13 16:53 编辑

一

顺贵这个名字是满月时他大孙茂堂请堂哥孙茂轩取的。孙茂轩家境殷实，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在孙氏一门算是最有学问有见识的人，因此自家戸族基夲有个大小事情都要找孙茂轩商量，让他帮忙拿个主意。茂堂把儿子抱出来，茂轩端详一番说这个娃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就叫孙顺贵好了，盼着往后能顺风顺水大富大贵。
孙茂堂家在槐树沟村虽不算财东，可也还温饱不愁，有先人留下的几亩地，粮食够吃，平时他还挑个货郎担走村窜巷卖些针头线脑洋火胰子之类的零碎杂货，每天也能赚几个大板铜元，晚上回家也常买些花生洋糖果子给小顺贵吃。不熬煎吃穿的日子好过，很快顺贵也能跑会走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茂堂能出事。
那是一九二六年麦收后不久的一个下午，孙茂堂和往常一样挑着货郎担摇着拨浪鼓在东岸子的几个村转着吆喝生意，快过忙罢会了又刚麦收结束，家家有粮可以用粮食换，生意出奇的好，满满一挑子货早早完了。茂堂挑着换回来的麦子喜眉笑眼往回走，路过一个桃园还顺便买了几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
从东岸子回槐树沟要从屈家庄上坡翻过一道塬，这塬宽约八里，叫八里塬，塬上没水也没住人就连能遮荫的大树也没几棵，只有塬西有一座庙，叫宝丰寺，占地十八亩不知建于哪朝哪代，庙里有一口水井，槐树沟的人上塬干活渴了困了都喜欢去庙里歇息喝水。
五荒六月，一年最热的时候，茂堂挑着担子一口气从东岸子走到西塬棱早都全身冒汗口干舌燥，有桃子要带回家哄娃自己没舍得吃，想着赶到庙里讨盆凉水洗洗再好好歇一会儿。
可他跨进庙门却看到几杆枪指向自己，端枪的人穿的灰衣服打着黑绑腿，说着听不懂的外地话对他喊。孙茂堂忽然想起前几天去引家街进货时董掌柜对他说的以后生意没法做了，来了一帮河南兵把西安城围住和陕西兵打仗，那些河南兵跟土匪一样成天杀人抢人，吓的西安城的人跑的跑躲的躲，没人敢开门做生意了，货也没处进了。当时茂堂还说咱这儿离城远，荒山野岭的打仗也跟咱没关系，万万没想到这庙里居然有了这帮土匪兵。茂堂心一慌扭头就往外跑，枪响了，茂堂一头栽到地上。
孙茂轩现在已经是槐树沟村的保长，上午乡长把壶峪川所有保长甲长叫到乡上开会，说河南的刘镇华带了十几万部队围攻西安城，杨虎城李云龙两位将军领着陕西兵守城打了快三个月了。今天那帮河南兵派人来壶峪川征粮，人就在宝丰寺住下等呢。没办法，那些催粮的河南兵杀人不眨眼，只得按人家说的数摊给各村，要各保长甲长想办法尽快把粮食征上来。孙茂轩从乡上回屋后吃过晌午饭正思量咋样派粮，宝丰寺一个师父找他说他茂堂在庙里被河南兵开枪打死了。茂轩大吃一惊赶紧跟师父一起到庙里找到河南兵一个排长，排长听说茂轩是下边村子的保长就对他说赶紧把粮征上来，不然这就是娃样子，威胁一番然后让把人抬走。茂轩回到村把这个噩耗通知了茂堂媳妇，然后安排村里几个年轻人去庙上把茂堂尸身抬回来，又到祖坟挖了墓穴。兵荒马乱又加上茂堂是惨遭横死整个槐树沟村人心惶惶也没办法好好操办，只能草草安葬了事。
那一年顺贵五岁。

二
入冬，河南兵被赶跑了，槐树沟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没了爹但守着几亩地还有以前攒下的一点银元，顺贵母子倒也还衣食无忧。只是这顺贵一天天长大越来越玩劣难管，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说还学会了赌博，隔三岔五总有人上门找顺贵娘讨赌债。后街四嫂子对顺贵娘说娃大了，该给寻个媳妇，成家有过活或许就懂事不胡成了。顺贵娘便托会说媒的六婶给娃瞅个媳妇，几天后六婶过来回话说东西三川她跑遍了，有合适的女娃家但人家爹妈一打听顺贵是个二流子就不愿意了。顺贵娘越加熬煎。
这天顺贵吃过早饭又和顺才，黑蛋几个二流子揣个老碗跑到村后沟里的槐树林掷骰子去了，眼看天快黑还不见回来，顺贵娘又气又急又担心也没心思做晚饭，一个人孤伶伶坐在炕沿抹眼泪。四嫂子急火火跑了过来，人还没进门就喊：“顺贵娘，快，有好事了，我给咱顺贵把媳妇瞅下了”。
“四嫂来了，赶紧坐。”顺贵娘一把擦掉脸上的泪珠：“有这好事，谁家肯把女子嫁给这俺这害货？你再别哄我高兴了。”
“是真的！我今晌午去引家街赶集看见一个老汉带了一儿一女讨饭呢，一家子都饿的半死不活，看着可怜，我就买了几个蒸馍给他们吃。老汉给我说他们是河南人，老家遭水灾了，村里人淹死的淹死，逃荒的逃荒。这家人流落出来都两年多了，孩子他娘也在逃荒路上生病死了。我看那个女娃子长的俊，问了年龄才十六岁，就想说给咱顺贵做个媳妇，就怕你嫌人家是外地人，先和你商量一下”。
“四嫂子呀，咱这跟前都知道俺屋这害货是个二流子，谁能把女子往火坑里推？外地就外地，只要人家不嫌弃咱就行。只是不知道人家要多少礼钱？”
“我问了，人家说他想回河南去呢，就要咱给些钱做盘缠，算是把女子卖给咱了。”
“好事么，那麻烦你明天给俺再跑一趟，就把这事定下来。”顺贵娘高兴的非得打了三个荷包蛋让四嫂子吃了才走。
第二天下午四嫂子把人领回来了，女子长的眉清目秀，只是逃荒过来的脸色苍白，人也显得又瘦又小。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小袄，一双露出脚趾的布鞋。看见顺贵娘直往四嫂子身后躲。四嫂把女子拉到自己身前对顺贵娘说：“就是这娃，叫秀英，你看长的心疼吧。”又对女子说：“娃呀往后这就里是你家了，面前这人就是你婆婆，快叫妈”
“…”秀英怯生生的，不知嘴里嚅嗫了句什么。“可怜的娃呀！”顺贵娘把秀英搂到怀里对四嫂说“真不知该怎样谢你，给俺寻了这好的个媳妇，”然后烧火做饭留四嫂一起吃了，又拉着秀英说不完的亲肠话，直到天快黑又麻烦四嫂说：“还得先让娃在你屋住上几天，娃他大回老家了也没个娘家人，过门时就从你屋走，你看行不？”
“咱都是一家人，行呢。往后我都是娃的四妈了。”四嫂干脆的说。
第二天一大早顺贵娘让顺贵领着秀英上引家街集扯花布找裁缝做衣服。自己去找了茂轩，茂轩是保长，也是户族最有威望的人，顺贵结婚还得他操持，好多事也得让他出主意。和茂轩商量好结婚日子后顺贵娘又去给亲戚都报了喜讯。
吉期临近，茂轩招集了户族中每家主事的到顺贵家安排活路，礳面买菜担水劈柴搭帐子盘扯灶等等事项分派的井井有条。四嫂子带着一群妯娌帮顺贵娘扫刷洗抹，糊炕围贴窗花把一院老宅收拾的光鲜亮堂。
秀英这几天一直住在四嫂家，顺贵娘儿俩每天送饭过来。吃饭均匀，气色明显好多了，又换了新衣服，看起来越发漂亮，村里一些爱湊热闹的婶子媳妇找借口来看过秀英出去都说顺贵命大，寻了个仙女。只是这娃性格太绵软，怕以后管不住那个二流子。
秀英不知道别人的这些担心，她甚至连结婚是做什么也懵懵懂懂。自小家里穷，爹给财东家做长工，娘带着她和弟弟相依为命。记事起便每天挎个篮子出去捡柴割草挖野菜，回来做饭喂猪带弟弟，一年难得吃顿饱饭，身上衣服是娘织点土布染成灰色做的，有时还是旧衣服改的，一件衣服穿多少年自己都记不清，补丁摞补丁实在没法穿才换。后来打仗了黄河被扒开，洪水来的时候爹和娘背着她和弟弟拚命往高处跑才没被冲走，但自己眼睁睁看着整个村子还有没跑出来的人全被洪水吞没了。后来她一家和其他侥幸活着的人一起向西讨饭逃荒。到处缺粮食很难讨到吃的，饿极了野菜村皮草根甚至观音土有什么吃什么，娘就是吃观音土胀死的。逃荒的日子除了缺吃还有受冻，受怕。四处流落居无定所，能住在庙里，废弃的破窑洞就很是幸运了，更多时候是蜷在人家屋檐下或草垛旁。有时候夜里听到狼叫吓的一夜不敢合眼，白天又时常被狗追咬。一到冬天饥寒交迫每天晚上能不能捱到天亮自己也不知道，只知每天路边都能看到冻饿而死的人。爹把她卖到这里能换钱回老家她就是跳火坑也愿意，更何况现在每天能住在屋子里能吃饱还有新花衣穿她只有高兴。四嫂子跟她说顺贵以后就是她男人，娶她过门后就是一家人一起过日子。顺贵娘对她那么亲，自从娘死后还没人这么疼她呢，一起过日子才好。虽然不知道结婚是做什么，大不了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差也比逃荒讨饭好的多。
这天晚上四嫂子跟她说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秀英有些期待又好象有点紧张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天不亮就起来洒水扫地。没等扫完四嫂过来一把抢过扫帚“你今天要做新娘子了咋还能干这活呢，赶紧先歇一会，我来扫。”边说边把秀英推到里屋。过了一会儿四嫂和一个挎着包袱的年轻媳妇进来对秀英说：“这是你菊花嫂子，来打扮你了。”菊花让秀英坐下然后解开秀英的辫子从包袱里拿出木梳篦子把一头长发梳拢成一个发髻还在上面插上钗子珠花。又帮秀英描眉画眼，抹粉擦脂。最后又从包袱中拿出一身大红祆让秀英换上。一番妆扮秀英更是俊俏可人。
一阵唢呐声，接亲的人来了。菊花帮秀英顶上红盖头，然后和四嫂一左一右搀着新娘子随披红戴花来迎亲的新郎官回到顺贵家，在众多帮忙乡党嬉闹中进门拜堂入洞房。
晚上闹洞房的挤了一屋，“顺贵，你娃的命大的很么！”顺才黑蛋一帮二流子看着貌美如花的秀英直吞口水。“顺贵，你狗日的一会受活呢，先叫咱也受活一下么。”边说边凑到秀英跟前趁她不注意一把拉住，手伸进衣服就开始乱摸，吓的秀英又哭又叫。四嫂菊花正陪顺贵娘说话，听到秀英哭叫声赶紧跑过来把那几个二流子推到门外，“避，赶紧避远！各回各屋去，让人家早点歇。”等人走完了四嫂又叮咛顺贵：“往后少和这些害货一起混，一看都不是好东西就没安好心，好好跟秀英过日子。”

三
结婚后不久秀英就有喜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给孙家生了个儿子取名天佑。
虽然有了老婆孩子，可是顺贵不务正业，嗜赌成性的毛病依然如故。家里活地里活从来不干，每天吃过饭嘴一抺就不见人影。偶尔手气好赢俩钱也会买些吃食带回来，晚上也会搂着秀英温存一阵。趁他心情好秀英劝他别赌钱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可顺贵总是说要赢钱多买些地租出去，一家不用干活当老爷多好。苦日子中长大的秀英从小只会逆来顺受，对于自家男人的这些毛病也是没一点办法。而顺贵赌钱输的多赢的少，夲就所剩无几的一点积蓄很快被他输的干干净净，家里稍微值点钱的首饰家俱也卖的差不多了。顺贵娘看着变的空荡荡的屋子又气又急一病不起瘫了，只苦了秀英带着年幼的天佑，照顾生病的婆婆还得下地干活，实在心里难受了没人处哭一阵，抺干泪依旧操持着这个让人心涩的家。
农历三月十八是宝丰寺的庙会，照例要唱三天大戏。又正好是农闲时节，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们纷拥而来。寺里大殿偏殿中烧香磕头抽签许愿的善男信女川流不息，院子戏台下看戏的逛黄会湊热闹的挨肩并足，庙门外麦场上算卦的炸油糕的耍猴的套圈圈骗人的，还有摆摊卖吃的卖农器家具的卖衣服花布的一家挨着一家，吆喝声此起彼伏。顺贵看耍猴正看的高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黑蛋，“有啥事嘛？”
“顺贵，今天咋不去树林里了？”黑蛋说的是庙旁边的那一片槐树林，每逢庙会十里八乡的赌徒也会在那里赌的不亦乐乎。
“唉，甭提了，一大早就把钱输完了，那会儿你没在。”
“那你想发财不？”黑蛋神神密密的问
“当然想，你有啥好路子？”
“刚才我在树林里看见陈家坡陈财东他儿陈二宝了，也在玩呢，我们以前一起玩过，这人钱多还是个脑子不够数，我想把这个瓜货狠狠的拾掇一回，就和他约好了晚上玩，你愿意了就多准备些本钱到时候来我家。”
“可我这儿没本钱了…”
“你家不是有地呢？把地契拿来压，反正是赢，怕啥！”
顺贵没心思逛了，村里人都说我顺贵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都知道个屁，家里就那几亩地打的粮刚够自家吃，还得累死累活的自己干。我掷骰子要能赢上一大笔钱，先买几十亩地租出去，不干活光收租子多美，再把引家街的铺子盘一个，雇几个伙计干活我坐到铺柜台后面光喝茶，多滋润！俺茂轩伯说我能大富大贵，我就是财东的命。这几年人背时走霉运才没得锤，看来今天就是我时来运转的好日子。
一路想着好事回到家里一看他娘在里屋睡着了，秀英抱孩子逛庙会去了正好不在，顺贵翻箱倒柜找到地契揣怀里，又在灶房里找了些剩饭胡乱吃了，看看天色也快黑了就溜出门往黑蛋家去。黑蛋爹娘走的早，老婆也在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现在光杆一个，天冷时或晚上大多都去他家耍钱。
到了黑蛋家，屋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黑蛋指着一个留分头的胖子对顺贵说这就是陈二宝，互相点头打过招呼。顺贵拿出地契几个人看看然后估过价就开始赌了。壶峪川方圆赌博主要玩的是掷骰子，赌具只需要一只大老碗六粒骰子即可，一个人当庄家其余人坐门子，门子人数多少不限。玩的时候门子下完注然后庄家一次把六粒骰子撒到碗里，待骰子静止不动后看点，六粒如果分别是一点到六点叫顺娃，六粒点数全都一样叫豹子。顺娃和豹子通杀。相同点数的少于三粒则不算，继续掷。如果有三粒以上骰子点数相同则除去同点三粒后剩下三粒点数相加，加出的数字大于或等于十点叫做面，小于或等于九点叫底。门子可任意选择押底或者押面，如果门子押底庄家掷出底则门子赢，门子下注多少庄家赔多少。反之则庄家赢，门子下注全归庄家。由于庄家是一个人面对其余所有人，所以大多是赌夲最多的人当庄。黑蛋提议让陈二宝当庄家，大家也没有异议。
也许顺贵霉运没退，反正今晚还和以前一样，押了低庄家掷出面，押的面庄家又掷的底，赶不上点儿。顺贵越输越急眼，注也越下越大，天亮时终于把地契抵的钱全输完了。陈二宝拿着地契抖了抖说：“天亮了，顺贵兄弟也输完了，咱下次再玩，现在回吧。”
回？回哪里？这一次地也输没了，回去往后一家人只剩下喝西北风了。“谁也不许走！”顺贵一个激凌回过神大声喊。
“不让走你拿什么玩？”陈二宝问
“房子，老子押房子和你赌！”
“房子我不要，得给你留着，听说你老婆孩子也一家子人，还有个老娘瘫着，我可不想到时候让你们一家人睡野地里。”
“顺贵，你婆娘长的蛮水灵，黑蛋现在是个光棒，干脆把你婆娘押给黑蛋，让黑蛋给你拿些银元翻本，赢了你把钱还给黑蛋你婆娘还是你的，输了你婆娘就跟黑蛋过到一起抵债，你看这样行不？”一个外号叫瘦猴的说。
“这办法好，顺贵你成不成一句话，要耍就放痛快，不耍我可就走呀！”陈二宝催促。
孙顺贵此时只想能翻本，其他事顾不上考虑了。牙一咬“行！”
“那就先写个契约，大家都不能反悔。”瘦猴说
一时三刻契约写好了，顺贵黑蛋及执笔人中证人依次画押摁指印完毕。黑蛋把银元如数给了顺贵。
到了这个份上，其余人只是看不会去下注的，实际上就成了俩人对赌。“你俩个谁掷谁押？”黑蛋问。
顺贵额头青筋暴起，手在桌上狠狠一拍：“我掷！”
“那好，咱就来个干脆的，你有多少本我跟多大注，押面！”说着，陈二宝把骰子碗推到顺贵面前。
孙顺贵脸涨的通红，额头沁出一层细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站着身伸手抓起骰子慢慢抬高，张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扯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六粒骰子在碗里仓啷啷滚动。一粒停了，四点！再停下一粒六点和一粒四点！又停下两粒四点和一粒三点！掷出了个十三点。
“面！”看的人齐声惊呼。顺贵瘫坐在椅子上。
“兄弟，这次该心甘了吧？是男人咱可得愿赌服输说话算数！”
“少皮干！我孙顺贵从不懒帐，跟我走。”
   一帮人相跟着到了顺贵家门口。秀英正在扫院子，看见面如死灰的顺贵忙问：“咋了呀，出啥事了？”
“顺贵哥昨天晚上把你输给黑蛋哥了。”
   秀英这才看见院门外还站着几个人，“快滚，你胡说啥呢！”
“真的，你还不信，看看这是啥？”瘦猴扬了扬手中的契约说：“俺几个过来就是领人来了。”
“这不是真的！你说，这不是真的！”秀英摇着顺贵胳膊。
“是真的，秀英，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把咱家的地也输完了…”顺贵手捂着脸蹲了下去。
“还啰嗦啥呢，赶紧把人拉走！”瘦猴边说边招呼黑蛋几个人进了院子拽住秀英往外拉。屋里哇的一声，小天佑被外面吵闹声吓哭了。秀英哭叫着拼命挣脱跑回屋里抱起天佑突然看到顺贵娘在炕头地上，手撑着想往出爬。
紧随秀英跑回屋的顺贵赶忙跪在地上抱起了娘，顺贵娘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巴掌打在她儿子脸上，“造孽呀…”话没说完一口血喷出来，指着顺贵的手垂了下去，只有圆睁的双眼还死死瞪着这个败家子…



   作者简介：
   杨海波：西安蓝田汤峪镇人，喜好文学，摄影，旅行。崇尚自然，个性。

妖怪山 · 2017-1-25 21:49:09

快过忙罢会了又刚麦收结束。　好象读不通哎。

妖怪山 · 2017-1-25 21:51:39

故事不错。

妖怪山 · 2017-1-25 21:51:52

期待精彩继续。

妖怪山 · 2017-1-25 21:52:57